第1084章 入城
是夜,汴都城外雷聲隆隆,汴都城上金鐵交鳴、似爆竹爆裂的響聲不斷,衝殺之聲不絕於耳。
是夜,官兵持趙桓詔令搜檢皇親國戚宗室,連同皇室亦無放過,帝姬皆在捉捕之列,無論婚否,其次是凡有年在妙齡的宗姬、宗婦、戚女,家家哭啼戶戶慘泣。
是夜,汴都城內百姓度夜如年,家家老少相擁戰戰兢兢,不知明日來臨的是生離還是死別。
……
一路向東、一路向西,兩軍各自潰退了數十裏覺得徹底安全之後方才停了下來,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各自清點麾下人馬,東、西兩路軍各自戰損萬餘人。
清點之後,完顏宗翰發現,自己在汴都辛辛苦苦搜刮來的金銀錢帛沒了,禦器冠冕也沒了,但自己手中要挾宋人最大的王牌——南人皇帝,卻還在自己手中。
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完顏宗翰此刻感覺自己沒有失敗,雖然手中這張王牌對樂天無用,卻對大宋百官卻有用。
……
第二日一早,汴都大街小巷之上空無一人,有膽大的百姓爬到自家房頂偷偷向城牆上觀望,卻見汴都外城牆上原本金人的旗幟全都落了下去,換成了紅底黑字的宋軍大旗。
與此同時,關了一夜的汴都內城西門閭闔門(早前叫做梁門)被打開了,隻見在一隊禁軍在前開道,兩旁禁軍在旁護衛,一眾身著盛裝彩衣的年青女子在禁軍的驅趕下徒步走出內城,向著外城萬勝門行去。
閭闔門被開啟的那一刻起,這群被盛裝妝扮的女子便哭聲震天,數裏之外清晰可聞。
內城百姓觀望,立時認出這些女子,驚道:“這是太上皇所出的帝姬、還有親王家所出的宗姬……”
“想來這些帝姬、宗姬都是要送去金人那裏的!”又有百姓歎道。
“國將不國,國將不國啊……”更有人扼腕。
與此同時,萬勝門外,三千披甲軍卒列陣立於城外,將士們麵容冷凝的望著這座高大巍峨的城池,眼中沒有絲毫對皇權的敬畏,有的隻有勝利者的高傲還有對這座城池曾經擁有著的冷漠。
樂天騎於馬上,被一眾親兵將士團團圍在中軍,目光也是緊緊的盯著萬勝門,隻是樂天此時的心頗不平靜,因為情緒的波動,胸膛上下起伏不定。
閏十月,幸虧有一幹忠心耿耿的手下劫了法場,自己才免於死在那位靖康天子的屠刀之下,然時間僅僅過了兩個月,自己與那位靖康天子的身份換了位置,那位靖康天子做了金人的階下囚,而自己卻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將要進入汴都城中。
再看這萬勝門,樂天以往在汴都時這座城門自己進進出出不下百多次,未覺的這城門的名字有什麽討喜的地方,直至今日才覺的這名字起的喜慶,雖然對大宋來說並不喜慶,但對自己來說還是挺喜慶的。
“城上的金兵己經被咱們趕走潰逃,城池己為咱們所據,前邊更有先頭步軍在街道兩旁站哨,請公爺入城罷!”呂師囊在旁說道。
“大軍進城!”
點了點了頭,樂天催馬,將手一揮。
齊整的腳步聲自萬勝門外響起,隨即三千甲士穿過萬勝門身閭闔門行去。
齊整的腳步聲傳入耳中,那些蜷於家中的百姓心中更是顫抖,金人圍城二十多日後終於進城了……
有膽大的百姓好奇,扒開門縫向外觀望,卻見這支從西邊萬勝門進來的士卒,清一色的穿著宋人的鎧甲戰衣,全是宋人的裝束。
“是入援勤王的官軍,是咱們的人進城了……”
汴都外城失守,多日不見宋人官軍,這支官軍竟然是從城外入城的,又聯想起昨日城外有交陣的聲響傳來,有百姓立時驚呼了起來,並且從家中衝了出來,叫著跳著……
聽有人扯著嗓子喊叫,有百姓半夜半疑的扒開門疑觀望,看到進城的果然是宋軍,立時跟著歡呼起來。
百姓們望著被一眾親兵護衛在中間的那名將領,雖然此人一身戎裝卻是令人感覺出奇的眼熟。
……
“讓開,讓開,莫要擋了道路。”
萬勝門至閭闔門不過一裏半路,很快入城的兵馬與押解嬪妃、帝姬、宗姬、宗婦、戚女的禁軍相遇。
“前麵何人?”見有人斥責讓自己讓開,樂天挑眉。
“汝等是何人?”旁邊的武鬆聽樂天發問,立時催馬上前,掃了一眼被一眾押解哭泣的女子,接著問道:“為何遣送如此多女子出城?”
聽武鬆發問,那在前領兵的軍尉大聲說道:“我家將軍乃京城四壁都巡檢使、溫州觀察使範老大人,特奉官家之命護送嬪妃、帝姬、宗姬、宗婦、戚女入金營以勞軍。”
聽那軍尉之言,樂天旁邊的呂師囊怒道:“天子竟然下的了這種詔令,送自己的老婆、姐妹,親人去給金人玩|弄,天下間還有這種人麽?”
此刻,武鬆也是怒道:“以天子家眷犒勞金軍,汝等就不知廉恥麽?”
被武鬆問的訥訥不能言,那校尉隻要支吾道:“吾等乃是奉命行事。”
催馬上前,武鬆以馬鞭指那軍尉,命道:“著你們京城四壁都巡檢使,那個叫範什麽的來見我家公爺!”
“請問您家公爺是哪位公爺?小的也好報與我們將軍知曉。”見對麵足有數千人馬,武鬆又氣勢洶洶,那軍尉不敢怠慢忙恭聲問道。
啪……
一記響亮的馬鞭抽在那軍尉的身上,雖然有鎧甲護衛不痛,那軍尉還是嚇了一跳。
“讓你去你就去,你囉嗦個什麽?”抽完鞭子,武鬆怒道。
見武鬆凶猛,這時對麵軍中有一員四十餘歲的將軍撥馬上前,直到距離樂天數丈外勒住馬匹,言道:“我便是京城四壁都巡檢使範瓊,奉天子詔命送宗室子女入金營犒軍的。”
見範瓊出麵,在一眾軍卒護衛下,樂天撥馬前行幾步問道:“範瓊,你可識的於我?”
“閣下是……”
做為武將,範瓊此前一直於外地統領兵馬,自是不識的樂天。
“我家公爺是乃平輿國公樂公爺!”武鬆在旁言道。
雖不識的樂天,便樂天的大名大宋有幾人不知,而兩月前天子趙桓以謀逆罪欲市斬平輿國公,在臨斬之時樂天被手下劫了法場,自此寥無蹤跡,整個汴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後金人出麵於動搖趙氏統治為樂天平反,更是天下皆知。
聽樂天報出大名,那範瓊伸手一指驚道:“你是那個逆犯?”
“投降金人,為虎作倀,人人得而誅之!”絲毫不理會這範瓊,樂天目光掃向左右問道:“誰人上前,將這金人走狗嫋首?”
“公爺,我去!”樂天話音落下,護在樂天身邊的楊誌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聽樂天言,範瓊大驚,伸手一指樂天,怒道:“逆賊樂天你敢……”
就在範瓊話音還未說完之際,楊誌衝到範瓊近前,手中長刀更是毫不留情的自範瓊一閃而過,立時範瓊鬥大的頭顱旋轉著飛起又落在了地上,隨即馬上的半截屍體栽在了地上。
啊……
後麵的嬪妃、帝姬、宗姬們如何見過這般場麵,立時嚇的大叫了起來。
一眾隨範瓊押解女子的士卒更是嚇的扔下武器,向著內城跑去。
曆朝曆代最不缺的就是漢奸,而北宋靖康年間朝中屈節者更是不可計數,金人拿下汴都,眼看將要改朝換代,變節、屈從、刻意討好金人者比比皆是,殺一個範瓊,樂天自然是要樹威給這些漢奸們看看。
一刀削了範瓊的頭顱,撥馬而回,楊誌才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幾日與金人交兵,看著手就癢癢,方才沒得公爺批評,小的就自行決斷行事,還望公爺恕罪。”
“下不違例!”看了眼楊誌,樂天冷冷說道。
陳箍桶也是搖了搖頭:“楊都頭,公爺立下的軍法可不是吃素的……”
“小的知罪,小的定不敢再犯!”楊誌忙拜道。
隨即,樂天命道:“將這些嬪妃、宗室女子收攏,大軍進城。”
……
三千甲士進入閭闔門,直接來到宣德門前。
朱紅的大門,青磚綠瓦的城牆宮閣。
這裏曾是天下最尊貴的地方,而現下這裏卻是一片淒雲慘霧,皇城內是凡未曾出嫁的帝姬皆被範瓊搜檢出去,宮中是凡值錢些的東西也被抽檢了出去。
此時,這座皇城為國,國無主;若為家,家無主。
“城下何人?”
有守門禁門見有數千兵馬臨至宣德門下,心中慌亂更怕對方不生好意,但出於職責按慣例問道。
馬上的樂天策馬前行幾步,拱手道:“平輿國公樂天,奉旨勤王來到汴都,請官家開門召見。”
聽到平輿國公的名號,那把守皇城的禁衛更是吃了一驚,兩月前的舊事更是記上心頭,顯然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假冒那們樂公爺的名號,而這位樂公爺帶了這麽多人馬欲進皇城,顯然是不懷好意。
讓不讓樂天進這個城,不是小小的一個軍尉說的算的,這校尉在一番慌亂之後,尋來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那把守宣德門的禁軍統領在一番抓耳撓腮之後,才說道:“按慣製陛下於金營議和,汝等勤王當將兵馬置於城外駐所紮,而公爺您應當單身覲見才是!”
“如此說來汴都城中無做主之人了?”看著宣德門城樓,樂天仰頭反問。
那守門將領不知如何回答。當然,這位守門將領說的話一點毛病也沒有,但是眼前這位樂公爺進宮顯然不僅僅是為了覲見這麽簡單,其中事情很多很複雜,複雜到這些將領們不知如何去想,或者是想也不敢想。
見城上將領拒絕了自己的建議,樂天輕笑了一聲,收回抬頭向上的目光,直視著那三扇關閉的緊緊的大門,命道:“前陣架炮,後陣騎兵準備,破宮門後不得濫殺無辜,不得搶掠財物,不得強|暴宮女嬪妃,有違著斬首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