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騎兵沒落時代的開始
戰鼓隆隆，萬馬齊嘶，旌旗如林，氣貫長虹。
鎧甲在冬日的陽光下，閃爍出凜凜的寒光，刺的人心中冷冰冰的，屍臭彌漫的汴都城外，到處都散發著大戰前的血腥氣息。
兩軍相隔三裏，遙遙相以，大戰一觸即發。
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各率本部人馬，望著遠處這去自東南而來的宋軍，隻見這支宋軍皆是徒步的步兵，僅有的一些馬匹也隻是將領騎乘，其餘的是為拉拽輜重而用。隻是對麵這支宋軍沒有掛上大宋的旗幟，所有的旗幟中隻有一麵紅色繡著黑色“樂”字的大旗格外顯眼。
盯著對方的人馬，完顏宗翰不可置信：“看他們也就萬把人，又多是步軍，如何能吃掉完顏闍母的一萬人？”
“咱們重甲鐵騎的一個衝鋒，就可以要了這些宋軍的命。”旁邊的完顏希尹也是望著這支宋軍，眼中有不屑之色。
原本被完顏宗翰命去馳援潼關的完顏希尹沒有去潼關，而是被宗完顏宗望留了下來，先應付掉眼前宋軍。
“不可小視這樂天。”完顏宗翰想起今歲舊事：“完顏活女、速合離二人與種師中於殺熊嶺鏖戰之時，這樂天以奇兵襲擊，敗殺二人；太原一戰中又以奇兵分前後兩軍於鴉崖底夾擊我部，教訓太深了。”
提及殺熊嶺與鴉崖底兩伇，完顏希尹眼中暴出寒光，又不禁問道：“相國的意思是，這樂天還留有後手，於暗中有奇兵不成？”
對於敵將用兵之道，完顏宗翰顯然是無法猜透的，隻是搖了搖頭，與旁邊吩咐道：“哲速裏，你率三千人馬衝擊宋營，看宋軍有何反應；門哈勃，你率真三千人馬策應哲速裏，若對麵宋軍有意外人馬殺出，汝等要將其攔住也防不測。”
此刻，被點到名的哲速裏麵露難色，猶豫著說道：“國相，據自拱州退回來的軍卒說，這支宋兵會妖法，衝鋒的軍隊還未到宋軍麵前就……”
“你敢戰場抗命？”見哲速裏遲疑，完毅宗翰目露凶芒。
“末將不敢！”哲速裏嚇的一個哆嗦，忙應道。
……
“公爺，金人動了！”看著對麵的金軍調動兵馬，燕青與樂天說道。
呂師囊搓著一雙手掌，躍躍欲試：“上一次咱們隻用了火槍兵，現下也該讓金人嚐嚐咱們火炮的厲害了！”
“公爺，我覺的還是咱們電網用起來省心省力。”陳箍桶在旁說道。
做為主帥之一的完顏宗翰盯著眼前的這支宋軍，忽然狠狠揮落手中那麵看起來分外顯眼的黃色令旗，傳令官見令旗揮落，策馬大喝道：“進……攻！”
轟！
隆隆的戰鼓聲中，馬蹄落在地上的轟鳴更像是滾滾天雷，一 聲令下三千重甲騎兵從金軍陣營中衝了出來，依舊如之前一般分成三支菱箭一般的陣形向著樂天麾下軍中衝去。
麵對宋軍，金人的這招重騎突入的戰術無往不勝，先是一番衝亂宋軍的陣形，隨後借著速度的優勢收割那些失了鬥誌的宋軍士卒性命……
“應戰！”
看到金人騎兵發起攻擊，做為將領的呂師囊也是一聲令下。
立時間，在宋軍的兩翼，一個個身著重甲的宋軍持著一杆杆長達兩丈餘長的拒馬槍，被將其槍柄朝地呈斜三十度角樹了起來，正好一人一馬之高 ，槍尖寒光凜凜的對著迎麵衝來的金兵，任何衝上來的騎兵哪怕是身著重甲，也會被這長槍穿刺殞命。
“宋軍是在自尋死路麽？”
三裏遠自是看不清對麵軍營的虛實，但在馬軍的衝鋒下三裏路跑起來不過是轉瞬間的事，當看到宋軍擺出的架式，一眾衝鋒的金軍將領不解至極，更有人愕然出聲。
隻見此刻眼前的這支宋軍，前軍麵前隻放置著些許的拒馬樁與絆馬索等物，其次又撒了一些阻止騎兵的鐵蒺藜，整個前軍如同門戶大開一般，甚至可以讓人一眼看到中軍所在的位置。
隻是在宋軍的前方，擺著一尊尊奇怪之物，隻見每尊事物之前都有數個宋軍在伺候擺弄著，除了擺弄伺候的人之外，旁邊還有一人拿著火把等候著……
“上次於拱州咱們是夜裏偷偷摸摸的踹營，金人見識不到咱們火炮兵的厲害，現下咱們讓他們看著透徹，那教他們記住一輩子。”隨著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近到快能看清金軍騎兵的麵容時，炮軍指揮使將手一揚：“炮營，放！”
轟！轟！轟……
隨著那炮軍指揮使一聲令下，點火手將火把湊到火藥引信前，隨之引信劇烈且迅速的燃燒著，就在下一瞬間，於巨響與電閃雷鳴之聲中，一條條火龍嘶吼著自一尊尊黝黑的火炮炮口噴出……
整片大地為之一震！
巨響之中，隻見一道道火龍自宋軍之中飛起，又落在處於密集衝鋒陣營中的金軍，並隨之炸裂開來，無數衝數的戰馬與坐於戰馬上的金軍來不及躲避，立時被掀倒地地，重者身體四分五裂，輕者掀於馬下，但落馬的士卒還未來及喊痛，後方的戰馬的馬蹄就落在了自己的身體之上，饒有重甲保護，一番踐踏之後也是不成人形。
這隻是第一波傷害，落於金軍隊形中的炮彈引發的轟鳴聲，令衝鋒中馬匹立時受驚四下奔跑，縱是馬上騎士如何扯拽抽打，胯|下馬匹依舊掙紮跳躍，更是將不少馬上騎士掀落下馬，徑自跑了去。
在後世在火槍發明以後，軍馬都有針對槍聲的訓練，不會輕易發生驚馬現象，但對火炮攻擊沒有辦法，火炮具極大震撼力，人都能精神崩潰，何況是馬匹。
然而，宋軍陣營中的轟鳴依舊在繼續著，那些被掀落在地的金軍將士不是被後來的騎兵碾壓，便是被從宋軍落下的火龍撕裂成碎片……
前方死傷慘重，轟鳴的巨響更是令馬匹受驚，對死亡的恐懼加上之前於軍中流傳的宋軍會妖術的傳言，令這支金軍失去了戰鬥的意誌，立時潰退了回去。
再看宋軍前方炮軍陣形，分明是形成三排橫列，每排 橫列皆有著各自的長官指揮，前排發排過立即裝填彈藥，隨之二排發射再裝填彈藥隨之裝填彈藥，之後第三排再次裝填……為了方便彈藥的裝填，樂天特命手下的兵工廠按火炮的口徑，將彈藥用牛皮蠟紙製成相同口藥的炮彈，既有良好的防水性又極為方便，省卻了一係列裝填火藥、放入彈頭搗實等步驟的麻煩。
炮轟的密度性之大，實是前所未有，便是以往樂天軍中應用火炮也未曾用過如此大的密度，而如此大的密度帶來的巨大殺傷力，對金軍摧毀是不容置疑的。
前方傳來的巨響聲，令大地為之一顫，與大地一顫相似的是二人的心情，隨之飄過來的煙霧令完顏宗望、完顏宗翰等一眾軍中將領完全看不清戰場上的勢態，隻是嗅到空氣濃重的硝煙味道。
戰場上硝煙散去後，金軍一眾將領隻看到潰退回來的殘兵敗將，還有戰場上的滿目瘡痍，再看遠處的宋軍陣營，依舊與前番一般無二。
“勝了……”
看到金兵退了去，宋軍陣營中發出海浪一般的歡呼聲。
“妖術……宋軍會妖術……”
一個僥幸從宋軍炮火下逃生回來的金軍士卒，此刻臉上時而驚恐時而傻笑，整個人瘋癲起來。
金軍做為百戰之師，何等慘烈的激戰不曾遇過，但卻未遇到過今日這種戰況，今日何止 是一個慘字了得，更有人驚的神誌失常了起來。
此刻的完顏宗望麵色異常難看，身旁一眾副將更是噤若寒蟬，聽到那叫喊之人，無不露出憐憫之色。
折損近千餘騎，此刻完顏宗翰正在氣頭上，怒道：“亂我軍心者，殺！”
寒光掠過，一顆頭顱飛起，方才那被嚇的心神失常的金軍士卒身首異，其餘金軍更是戰戰兢兢。
“丞相，我有一計可破宋軍……”
就在完顏宗翰無可奈何之際，身邊的自遼國來的降臣，出身渤海高氏，通曉漢語、女真語，做為軍中通事的高慶裔說道。
“喁……”完顏宗翰眼中現出驚喜之色：“說來聽聽！”
高慶裔湊近完顏宗翰麵前低聲耳語起來……
……
耳邊盡是身邊的軍卒的歡呼聲，隨處可見盡是士兵們的笑臉，心中清楚此次勝利絕不是一次尋常的勝利，而是意味著騎兵沒落的開始。
樂天心中清楚，北方遊牧民族對於中原漢民的優勢就在於騎兵的機動性，但樂天相信隨著火器的發展，騎兵的優勢在漸漸削弱。就騎兵的發展曆史而言，騎兵的沒落有一個相對的階段，這一過程是從火炮普遍部署開始。
騎兵，特別是衝鋒類騎兵，形成戰鬥力的關鍵是隊形，整齊高密度的隊形，不顧對方遠程殺傷，以高速度高動能衝擊地方陣地，達到分割、擊潰地方部隊的目的。對付這樣的騎兵，密集的火槍與弓箭自然可以做到壓製作用，而真正能壓製騎兵的，是高密度的火炮，彈爆、震蕩、殺傷，使騎兵變得不堪一擊。尤其在大部隊對上大部隊的戰役中，隻要擁有足夠數量的火炮，騎兵將會變的不堪一擊。
可以這樣來總結，一個兵種被取代，不是天敵多了，而是有能更好完成它任務的兵種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