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突然殺出來的人馬
還未待屠四的人派去回來,隻得馬蹄嘚嘚之聲愈近,不多時有快馬疾馳而來,隨著一聲嗬斥,那馬長嘶一聲停在越州府衙前。
就在那匹馬停穩之際,馬上之人看到越州府衙前的大火,又看到聚攏在府衙前的百姓,立時臉上露出驚色,也不容開口說話,撥馬便向回行去。
“他怎麽跑了?”有越州百姓驚訝道。
樂天也是驚訝,這是從哪裏殺出來的人馬。
有反應更快的叫道:“不好,朝廷派兵來彈壓我等了……”
這道聲音喚起,越州縣衙前立時亂了起來,百姓們麵上盡是惴惴之色。
“快跑呐……”
這時候又是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立時一眾膽小的最先開溜,隨後見有人跑了,無比珍惜性命的一眾百姓姓開始四下逃走。
年輕的、腿腳麻利的紛紛奪路而逃,也顧得不什麽禮讓,隻管逃命便是,留下一眾婦孺老弱手足無措的立在原處,更有許多人在逃散中被踩踏受傷,與孩子走散的大人呼喚聲、孩子的哭泣聲,還有受傷者的呻|吟聲交織在了一起。
此刻的樂天若不是武鬆、楊誌一幹人保護,怕是也會受混亂的人群衝擊受傷。
“快去救助婦孺老弱與受傷者……”
聚在越州府衙前的足有兩、三千人,現下大部分人群散去,隻留下一眾受傷哭叫的的老弱,被武鬆一眾人護衛在中間的樂天忙吩咐道。
吩咐過後,樂天看到先前與自己說話的老者在紛亂中被人推倒在地,此刻正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始終使不出力氣,顯然傷到了筋骨。
“老伯您沒事罷?”樂天上前扶去,又見一地哀鴻,與身邊人吩咐道:“去叫郎中去,將整個越州府的郎中全部喚來。”
用後世的話來說,眼前這一幕就是嚴重性群體性踩踏事情,放在是要受到上頭通報批評的。
“老丈,您莫要亂動。”隨在樂天身邊的楊誌看了看那老者的傷勢,忙說道。
“這天寒地動的,如何不得起來?”樂天問道。
楊誌忙解釋道:“公爺,這位老丈傷到了筋骨,需要郎中給他正骨,此刻是半分移動不得,若不然的話更是難以處置。”
“快去請郎中!”樂天重複著方才的吩咐。
當了一年的差伇,樂天深深知道民望的作用,民望是什麽,民望在古代那可是官員晉升的捷徑,所以知縣、知府這些親民親官為了有號召力要刷聲望,讓自己辦出政績好考核生官,有了民望知縣的八品官升四品知府不是夢;但再往上的作用就有限的多了,知府再有民望至多升個侍郎,打那以後這聲望也就是可有可無之物了,因為再向上升那是在政|治上的博弈與站隊的高層次遊戲。
所以從古至今現也沒有哪個侍郎因為有民望升為尚書的,更沒有因為有民望的尚書升為宰相的;當然有個名叫王莽的人不在之內,但在其後有這樣的聲望的人怕還真不是什麽好事。
對於三、四品以上官員來說,聲望這東西也就是做個點綴而己,至多是在死後當做悼詞提上那麽兩句當做褒獎,再其後當做墓碑上墓誌銘。
樂天雖為公爵,卻與尋常大員不同,樂天要掌握兩浙就必須有親民力有號召力。
那倒地的老漢,此刻問道:“公爺,他們說來了兵馬,這些兵馬是公爺您帶來剿我們的?”
“樂某自杭州渡江,身邊隻帶了些隨從,未曾帶得兵卒。”樂天忙言道。
此刻受傷號哭這聲不絕於耳,許多良善百姓不忍卒視,紛紛前來求助。
正在救助間,先前被派去打聽消息之人轉回,向樂天稟道:“公爺,探查出來了,這支兵馬是從南麵的福建而來,率領這支兵馬的是紹聖年間進士,曆官禦史中丞、江淮經運使翁彥國。”
“他來做什麽?”樂天不解,但也並不放在心上,江淮經運使也就是個漕運官,樂天自是看不上眼。
不過樂天對翁彥國還是知道些的,其父翁仲通神宗年間進士,曆官武平、黃岩知縣,自費買地建學校,又率民眾興修水利,頗有幾政績;其大兄翁彥約字行簡,政和年間進士與樂天算是半個同窗;其二兄卻成名頗早,是為紹聖年間進士,官右司員外郎、國子祭酒、秘書監、太常少卿。
有件事更被當時傳為趣言,翁彥國長兄翁彥約與其子翁挺一同入仕,翁挺在任少儲監丞時因直言上疏被蔡京罷了官,此後專事學問,不得不提一句的是,名臣李綱是其外兄。
後世福建崇安翁氏有“六桂堂”,便是指翁仲通一係子孫。
樂天話音落下後,那前去打探消息之人回道:“公爺,小的打探了,那江淮經運使兼江浙、福建經製使翁彥國北上打出的是勤王旗號。”
就在此時,又有嘚嘚的馬蹄聲傳來,後麵更有齊整的步伐聲,令所有人不由將目光投去,隻見夜幕之中,有一支規模不大舉著火把的軍隊進了越州城,正向越州府衙行來。
古時的城池與現下不同,古時的城池方圓不過十數裏,除了都城以外的極少數城池,官衙都是修建在城池的最中間,南門大路直到府衙大門。
聞言,樂天麵色微變,沉吟片刻與左右吩咐:“一會那兵卒前來之際,爾等勿要多言,隻需稱為我為杭州掌書記便可,一切聽我吩咐便是。”
聽樂天言,武鬆等人忙點頭應是,為了怕越州百姓壞了樂天的事,忙將這些在姓轉移到了一旁。老百姓尋常怕官,但怕兵更堪一些,畢竟古人有兵匪一家的說完,不待武鬆等人催促忙各去散了去。
武鬆、楊誌等人心中明白的很,現下勤王的詔令己經傳到了福建,自己於法場被劫之事定然也是一並被傳了出來,到那時怕是要多了許多麻煩出來。
前文中曾說過,無論是州衙、府衙還是經略一路的置製使司,都是如同金字塔一般的存在,最頂上的一層自然是知府或知州與通判二人,第二層是判官、推官,掌書記與支度。第三層為錄事參軍、司理參軍、司法參軍、司戶參軍。第四層排列為三班六房的額定在岫胥吏,樂天就處於在這一層。最下麵的第五層,便是門子、轎夫與雇傭來的雜伇等人。
除上之處還有一類官員的性質最為特殊,曆朝曆代皆是一樣,哪怕是到了現下也是如此。於宋代,在判官、推官同一級別的掌書記與支使,二者職能相同,專佐助置製使與州府長官完成府內的文秘與應酬事務,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主管領導的秘書,像明清的師爺那般在一旁出謀劃策,更被視為知府的心腹。
很快有先行的騎馬將領來來,端坐於馬上看碰上餘燼未熄的越州府衙二門打量了一番,問道:“此地發生了何事?”
“有些刁民生亂罷了,現下己被彈壓。”屠四上前言道。
官府與軍隊是兩個不同的係統,那將領自是不想多管閑事,大聲說道:“越州府衙可有說話當家的人,我家江淮發運使翁老大人明日駕至,我是先行官特來越州府衙知會一聲,教汝等早些準備一番。”
原來這些士卒隻是前鋒,樂天不禁鬆了口氣,拱手言道:“將軍也看到了,眼下越州民亂,更有許多無辜百姓受累,怕是無法招待發運使老大人與軍中一般兄弟了!”
見眼前的樂天說話,那為首的官軍喝道:“你是何人,敢如此說話,能做的了這般的主?”
樂天言道:“在下兩浙路掌書記,特受我家府尊之命於越州安撫百姓。”
在樂天說話的同時,屠四從腰間拿出一張官憑來,以樂天的身份。現下杭州在樂天的控製之下,些許官憑自是早準備好的。
聽樂天這般說,那官軍將領不由上下打量樂天一番,以樂天的年紀與文士裝扮、身上又養出的上位氣息,正像官府裏隨在府尊身邊的掌書記、支度一般,又見越州府衙被弄成這麽一幅模樣,當下便信了七八分。
見那領軍的武將信了,樂天繼續說道:“請將軍與經製使老大人傳話,下官這般返回杭州,讓我家置製使老大人做好迎發運使老大人的準備,隻是……”
“慢著!”不等樂天將話說完,那武將將手一揮將樂天的話打斷,得意洋洋的說道:“回去與你家製置使老大人說話,此時我們經製使老大人身份不同於前,你們徐置製使要於城外來迎我家經製使大人了。”
“將軍所言是為何意?”
聽這武將言,樂天不解,江淮發運使與經略安撫使在職位相當平禮而待,但這武將口中聲聲稱要兩浙製置使出城相迎,顯然就包含著許多出人意料的意味了。
“想來朝廷與我家發運使老大人的任命,你們兩浙置製使司還未收到。”見樂天一臉不不解之色,那武將得意洋洋的說道:“朝廷己經命我家翁老大人除任江淮發運使外,還兼兩泊、福建經製使統東南六路勤兵入援。由江浙、福建經製使司代替東道總管司勤王之事。”
聽言,樂天麵上立時露出驚色,這翁國彥現下好大的權力,統領東南六路兵馬,取代東道總官之職,怕是大宋自立國起有這般權力的人也無幾個,如此說來這翁國彥當真是比兩浙置製使高出一級出來。
“屠四,去帶軍中將領於酒肆中吃酒安歇,再多賣些酒肉與軍中兄弟送去犒軍,花費記於杭州府衙上。”樂天吩咐道,隨即又加上一句:“記得去尋那姿色上佳、曲兒唱的好的酒肆。”
一眾武將聽樂天吩咐,眼中立時露出笑意,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做為大員身邊的幕僚,後世秘書一般的人物果然會辦事,若不然也不會留在大老爺身邊聽用了。
樂天又接著說道:“諸位將軍,可否將軍伍下於城外駐紮……”
“好說,好說,一切好說……”
聽樂天這般說,那武將忙道。
因古代軍卒紀律差,曆朝曆代駐軍均於城外駐紮免得滋擾百姓,那武將知有酒有肉還有美會座陪,又如何不肯答應,再者說越州民亂是越州的事,與自己這些當兵吃糧的沒有半點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