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再臨杭州
樂家後宅籠罩在一片慽雲慘霧中,樂家的一眾女人們皆是披麻衣戴孝花,家中後宅的一處空房內被設置成靈堂,供桌上擺著白燭、檀香,與各色糕點酒菜,簇擁在樂天的畫像與牌位周圍。
靈堂是午時三刻一過才設置的,不能過早。
樂家一眾婦人們硊立在香案前,抽泣聲不絕於耳,家中一眾尚且年幼的孩子們個個披麻戴孝,被自家娘親親生生的按在地上硊著,好奇的盯著供桌上父親的畫相,不明白為什麽父親剛剛回來便沒了蹤跡,娘親們為什麽要自己管供桌上的那個小木牌牌叫爹,而且讓自己硊下便不讓再起來。
家中年紀最長的兒子與女兒隱隱約約從大人的言談中知道家中發生了什麽事,目光中除了悲憤之外,更帶著恨意。
茂德帝姬硊在樂家一眾婦人的前麵,眼睛紅腫的像桃子一般,悲慽的麵容上目光呆滯,己經無淚可流了。
旁邊的婢女得了吩咐,勸道:“殿下,您己經三天三夜沒有吃東西了,再這樣身子要垮掉的……”
“陛下在騙我,陛下他在騙我,他說不會殺官人的,他說不會殺官人的……”
茂德帝姬的聲音初時像夢中囈語,進而麵容生怒,聲音悲厲嘶叫起來。
“殿下,身體重要……”
“殿下,官人不在了,樂家便依靠您了!”
……
見茂德帝姬這般近乎瘋狂的模樣,樂家的一眾女人們連忙在旁勸道,然而勸著勸著自己也哭了起來,硊在地上的一眾年紀小些的孩子看家中大人哭了起來,立時嚇的不失所措也跟著哭了起來。
“殿下現下悲傷過度,可家裏還有一堆事情要殿下處置呢!”曲小妾歎道。
“這幾日尺七也不知道哪去了,家裏有許多事要吩咐他去做。”盈姨娘搖頭。
“自從公爺被帶走過後沒多久,尺七便不見了蹤跡。”菱子忙回道。
“等不及了了。”秦姨娘心中自有主意,與旁邊的梅紅吩咐道:“去尋老門房給他些銀錢,讓他帶幾個人將公爺的遺體帶回家來,過兩日咱們扶著公爺的靈柩回平輿,讓公爺入土為安。”
梅紅無奈道:“國公府外麵有兵丁把守,除了每日買米買菜之人可以出入,咱們家裏人是無法出府的。”
“給錢,多給那些兵西些錢,讓他們行個方便。”秦姨娘想了想說道。
“殿下,殿下……”
就在這時,靈堂外傳來老門房九叔的聲音。
“九叔,您怎麽還大呼小叫的!”聽到老門房的聲音,婢女們忙跑到靈堂外說道。
又有婢女說道:“九叔,這是後宅,您怎麽來了?”
也顧不得那婢女,老門房向著靈堂內大聲叫道:“殿下,殿下,大喜呐,公爺他沒死!”
“什麽?九叔剛才你說什麽?”
聽了老門房的話,樂家的一眾女人們一臉驚意,梅紅更是衝了出來。
“公爺沒死……”老門房再次重複道。
“是陛下法外開恩了?”菱子一臉喜色,驚叫道。
“什麽法外開恩!”梅紅哼了一聲,說道:“公爺絕對做不下那等謀逆之事,應該是沉冤得雪。”
“快,將靈堂除了去!”聽到樂天沒死的消息,曲小妾忙吩咐道。
守在茂德帝姬身邊的婢女忙說道:“殿下,公爺沒事了!”
“你們莫不是在騙我?”茂德帝姬尤不相信,“夫君曾助鄆王奪嫡,讓天子吃了那麽多苦頭,天子怎麽能放過夫君,天子連我這個做妹妹的都能哄,你們又怎麽不會哄我。”
“殿下,公爺他真的沒事!”門外的老門房忙再高聲叫道。
茂德帝姬尤不相信:“公爺他在哪裏?我隻有見到公爺我才能相信。”
“讓開,讓開……”
未待老門房說話,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看到闖入內宅的兵丁,梅紅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士卒叫道:“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
那為首的校尉拿出一張官告說道:“逆犯樂天被同黨於法場劫走,我等是奉官家的聖旨來查沒樂府家資的。”
茂德帝姬聞言,強著立起了身子在一眾婢女的扶侍下來到靈堂外,當看清那經抄家的官告後麵上立時盡是笑容,笑道:“公爺他沒事便好……”
說完,茂德帝姬與旁邊吩咐道:“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分給這些來抄家的官軍……”
……
“江南與中原自是不同,我記得我入獄的那天汴都還下起了雪,這江南的初冬樹上還都是綠葉,倒是像與春天一般。”
北關碼頭,樂天望著外麵的景致說道。
“這幾年冬日比以往冷的多,以往杭州是見不到幾場雪的。”立在旁邊的呂師囊說道。
“江南的天暖,汴都的天冷呐!”樂天一語雙關。
陳箍桶在一旁說道:“以往從汴都行到杭州,路上順風順水最快也要二十幾天,從南向北的逆水而行最快也要四十多天,現下有了蒸汽輪船十多日便到了。”
“屠四、尺七!”樂天忽喚道。
“在!”聽到樂天吩咐,屠四、尺七忙上前應道:“公爺喚小的何事?”
“上岸後,速去查找從汴都來的情報,整理出來報與我知。”樂天吩咐道。
屠四、尺七連忙應聲。
樂天又與呂師囊說道:“呂將軍,速派人去舟山,與軍中將領全部召集過來。”
“錢塘江上就有咱們的船,一來一回六個時辰足夠。”呂師囊應聲,忙派身邊親信前往。
從蔡河入了汴河,再從汴河入了淮河,輾轉後又由淮河入了運河,之後橫渡長江進入到河網如織的江南,穿過太湖航行了大半日直至到了杭州城外北碼頭。
……
“公爺此次來怎麽不聲不響的,早知道公爺要來,我好去北關外迎接公爺您!”
王小妾的父親王佐王員外府邸,樂天神神秘秘的突然來到,先是驚了王員外一怔,立時又露出滿臉笑意。
稍做敘禮,樂天言道:“嶽父大人準備一下,我要借嶽父大人這裏一用,將中華公司所有的股東召來議事。”
跟著樂天做生意這幾年,王家雖然隻是中華公司的小股東,但也是賺的盆滿缽滿,雖不能說是富甲江南,但在兩浙路可是首屈一指,便是兩浙路置製使與杭州知府見到王佐也是笑臉相迎,錢塘知縣更是客客氣氣。
此次樂天前來,身邊隨著呂師囊、陳箍桶、燕青等一幹人,手下更是跟隨著百多護衛,王佐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忙應道:“公爺,我的就是您的,我這的東西您隨便用,有什麽吩咐你尋我便是。”
“公爺您一路舟車勞頓,身子又在汴都吃了許多的苦頭,是不是要歇息一會?”旁邊的尺八勸道。
“是啊,是啊公爺且先休息,我這去張羅準備一下,給公爺接風!”王員外也是說道。
“嶽父大人莫要張羅了,我己經經羅過了,中華公司的股東們用晚膳之前便回來了。”樂天說道,又與尺八擺手道:“等等罷,屠四二人回來匯報過北邊的情況再行歇息。”
王佐猶豫了下,試探著問道:“公爺此次來的這麽突然,莫非……莫非是出了什麽事情?”
“晚膳的時候嶽父大人便知道了。”樂天言道,接著問道:“聽說東瀛那邊近來出了些麻煩?”
“東瀛那邊是出了些麻煩!”聽樂天言,王佐猶豫著說道:“公爺……近來您將海外的大部分兵力全調到杭州灣,海外領地兵力空虛,不止是東瀛連同呂宋、暹邏、金洲那邊也是出了些狀態。”
樂天問道:“那些土人們造反了?”
王佐言道:“鬧了些事,不過呂宋、暹羅、金洲那邊己經被彈|壓下來,隻是東瀛那邊比較麻煩。”
“怎麽個麻煩法?”樂天追問道。
王佐繼續說道:“呂宋、暹羅、金洲那邊的土人鬧事雷聲大雨點小,稍做彈壓就平息下來,隻是東瀛那邊有點麻煩……那邊各地的大名見咱們采銀眼紅,聯合起來一起與咱們發難,奪了咱們的金礦、銀礦,還打死了不少咱們的人,隻是咱們的兵力現下都囤於杭州灣外,一時無法調回東瀛彈壓,這次公爺您回來就好了,咱們可以兵發東瀛……”
說到這裏,王佐眼中露出笑意:“公爺您不如直接將東瀛那個地方打下來,反正他那個狗屁天皇就是各個大名權臣的傀儡,這個天皇由您來做,我也能過一過做國丈的癮頭。”
“做天皇?樂某可沒這個興致,何況東瀛那地方三天兩頭的地震,也不是人呆的地方。”樂天搖了搖頭。
“對對對,東瀛那地方成天地震不是人呆的地方。”聽樂天方,王佐忙跟著應道。
“雖說那不是什麽好地方,但將那個地方納入我大宋後,從戰略布局上對我大宋有百利而無一害。”樂天自顧自的說道。
“公爺說的是,從海圖上來看,如果能將東瀛納入我大宋版圖之內,整個東海南海就成了咱大宋的內湖。”王佐忙應道。
樂天歎了口氣:“若是放在平常的時候,這推倒東瀛倒也不是什麽問題,隻是現下時間急促,讓那些東瀛矮子們先逍遙幾天。”
“公爺,今歲年初金人圍攻汴都,太上皇退位臨幸蘇州,金人退去後太上皇才起程還京,方才公爺說時間急促,莫不是北邊的戰事又緊了?”王員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