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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2章 羅織與罪名

  “這莫不是出什麽事了罷,怎勞的京中禁軍出入拿人?”


  “此地住的不是皇親國戚便是勳貴大員,怕是有人捅了大簍子!”


  “倒是新鮮了,本朝雖有謀逆的,也隻在下邊州縣百姓與士卒,何曾有過在汴都任職朝廷重臣與親貴們謀逆?”


  ……


  自金人退後,軍中士卒隻在皇宮東西的軍營中操演,除了城防士卒偶有調動外,何曾有過今日這般大的動靜,大動幹戈調用近千士卒行於汴都城中,兵圍平輿國公府,更悍然撞破國公府大門,早己引的許多人在旁觀望。


  巷子己經被重兵封鎖,許多不明就裏的百姓出於好奇,一齊眼巴巴的守著,更豎起耳朵聽著動靜,議論之聲也是不絕於耳。


  生活在天子腳下的汴都城,汴都百姓什麽大場麵沒見過,有事起個大早便能看到騎馬上朝的朝中大員,晚間下工回家也許就會遇到哪個回府的執宰,所以膽子大的很,紛紛圍在巷子外圍觀。


  見圍觀百姓越聚聚多,負責封鎖巷子的指揮使心中害怕出事,忙抽刀威脅道:“所有閑雜人等全部讓開,朝廷在捉拿謀逆的欽犯,若有膽敢喧嘩鬧事者,皆與逆犯同罪!”


  聞言,圍觀百姓愕然起來,議論聲更大。


  “公爺出事了!”


  這幾日武鬆、楊誌二人皆在宅外看護情況,官軍突然將國公府團團圍住,二人碰頭齊齊驚道。


  “武兄,現下怎麽辦?”楊誌急問道。


  武鬆思慮片刻,說道:“現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公爺出了事情,殿下一定會入宮麵聖為公爺求情,但我等也要做最壞的打算,公爺是潛歸汴都的,那李邦彥、耿南仲、白時中等與公爺有怨之流現下官居執宰,定然不會放過公爺……”


  “武兄熟知衙門中事,方才所說的最壞的打算是什麽?”楊誌追問。


  武鬆麵色愈發的凝重:“朝廷給公爺栽的是謀逆大罪,而公爺此前有流放潛歸汴都的舉動,公爺落的了好的結局是於汴都監禁,最壞的結果是賜死。”


  “本朝沒有殺大臣的先例……”楊誌急道。


  “楊兄,那是以往!”武鬆搖頭:“切莫忘了那王黼以前可是官居執宰高位,還不是得了天子的旨意,被開封尹聶山派人追上一刀斬了,天子卻說是為強人所殺,但那王黼的頭顱現下還掛在汴都的南薰門外,這就是欲蓋彌彰!

  王黼雖做惡多端罪有應得,但也是讀書人,天子初登大寶繼位便壞了本朝不殺士大夫的慣製,況公爺與天子素有舊怨,天子殺心甚眾,所以公爺危矣!”


  就在二人說話時,在所有圍觀百姓目光的注視下,樂天被從國公府所在的巷子裏押解出來,立時間圍觀的人群開始擁擠起來,一齊爭看那被押解的人是誰。


  “那不是樂公爺麽?”


  看到樂天,許多圍觀百姓立時認了出來。


  “樂公爺?就是那位有著桃花庵主、桃花郎君美名,天下伎家皆會奉為上賓巴不得入幕的樂公爺?”有人操著一口外地口音驚道,顯然是新入汴都的。


  旁邊有汴都本地人不屑:“你隻記得樂公爺的風流聲名,不知道樂公爺是我大宋詞壇一代領|袖,更是平過西夏、滅剿過方臘的軍事奇才?今歲樂公爺更領軍於南薰門外擋下金人攻城,更火燒金人軍營……”


  “若不是官家將樂公爺調任靈夏,今歲也不會有姚平仲劫金營失敗之事。”旁邊又有人道。


  又有人道:“一心為國,且又是天家帝婿的樂公爺會謀反?誰信?反正我是不信。”


  “樂公爺怎麽成了逆犯?”聽到有人這樣說,有膽大的人說道。


  “對啊,樂公爺一心為國,怎麽就成了逆犯?”


  “是啊,於國有功的樂公爺怎麽就成了逆犯?”


  ……


  有百姓領著叫道,一眾百姓紛紛叫嚷了起來,不滿的聲音越來越多,呼聲也越來越大。


  見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沈推向著那帶兵的指揮使遞了個眼神,那指揮使抽出腰刀,喝道:“所有困雜人等讓開,有膽敢聚眾鬧事者與逆犯同罪!”


  聽到上峰命令,一眾禁軍士卒奮力將百姓向外推去,將道路推的寬些,好讓沈推押解樂天通過。


  汴都百姓什麽陣仗沒見過膽大的很,有被士卒推搡倒地的,立時爬起來抖著自己身上的綢衫,衝那士卒罵道:“小赤佬,你幾個月薪水也賺不得我這一件衣衫……”


  江浙說小赤佬是罵人話,這個詞起源於宋代,因宋朝軍卒的戰襖是紅色,赤佬就是說軍人,在宋代軍人除了將領薪俸高,尋常士卒地位低薪俸又少,這個詞就是罵士卒為窮鬼,後來趙構南渡,大批中原人移居江浙,小赤佬這詞也便傳揚開來。


  ……


  當!

  牢門被用力的關了上,隨即又是一串鐵鏈上鎖的聲音。


  大理寺,牢房。


  樂天對這個地方太熟了,當初自己執掌大理寺,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身陷囹圄,關在自己治理的地方。


  ……


  “奴婢見過陛下,見過幾位相公……”


  將樂天關入大理寺,沈推來到宮中前殿,趙桓與李邦彥、耿南仲一眾執宰議事的偏殿。


  “事情辦的如何了?”趙桓問道。


  沈推言道:“回官家的話,那樂天果然如奴婢猜測那般潛回汴都,在平輿國公府中被奴婢捉個正著,現己被奴婢關在大理寺中。”


  “陛下,那樂天潛回汴都被捉入牢中?”


  聞言,李邦彥幾人齊齊驚道。


  “辦的好!趙桓點了點頭,誇獎道:“沈推一直在東宮侍候朕,將皇城司交與他處置,朕還擔心他能不能勝任,沒想到這沈推辦事絲毫不用朕來操心。”


  “為陛下盡心盡力是奴婢應盡的本事!”沈推躬著身子回道。


  聽聞樂天被緝拿到大理寺中,與樂天素有舊怨的白時中心中興奮:“那樂天本被陛下流放瓊崖,卻私下潛回汴都,這本身就罪不容赦……”


  “陛下,茂德帝姬在宮外求見!”未待白時中話音落下,有小黃門在外稟道。


  “定是來求情的……”趙桓搖頭。


  李邦彥知趙桓心軟,又容易反複,忙勸道:“陛下,這個時候不能見呐……”


  “若不見,皇室這邊會如何來看朕?”趙桓擔心。


  “陛下,此時不能心軟呐!”耿南仲手中拿著一封書信說道:“陛下,那完顏宗翰信上寫著,‘爾朝夕以和請,而樂天方為太原圖,且殺吾愛將完顏活水,突速合,不可以不報。必殺樂天,而後和可成也’。”


  耿南仲手中拿的正是完顏宗翰遞對大宋求和的回信。


  思慮片刻,李邦彥道:“陛下放心且去見茂德帝,吾等必會拿到樂天謀逆的鐵證,不讓陛下在宗親前有任何不利影響。”


  “李愛卿可是腹有良策?”趙桓問道。


  “那平輿公的兩大罪狀己是證據確鑿之事。其一,隱瞞朝廷,私與河套的蒙古部族會盟,私下蓄養勢力,圖謀不軌;其二,增援太原失機,致使我軍大敗虧空;其三,流放瓊崖,私自潛回汴都,其心叵測。”李邦彥一一曆數道,“這一樁樁一件件,其要全部坐實,斬殺樂天必可堵天下悠悠之口。”


  趙桓點了點頭:“除第三件可以坐實,這頭兩樁似乎有些難度。”


  白時中進言道:“陛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些事情盡可交與我等來辦,確保無虞。”


  “那好,朕去見茂德,希望明日朕見到諸位相公時,諸位相公的對策能讓朕滿意。”趙桓言道,隨即示意旁邊內侍:“將茂德帝姬迎至皇後那裏,朕一會便去。”


  “恭送陛下!”李邦彥一眾人向著趙桓的背影拜道。


  待趙桓的背影消失不見,李邦彥目光掃過眾人,問道:“諸位大人,為了議和必殺樂天,如何坐實樂天的案情鐵證,諸位大人可有對策?”


  “這對策好辦的緊,隻是看諸位大人有沒有膽子去做!”李邦彥話音落下,沈推陰陽怪氣的說道。


  自徽宗朝以前,宦官不得幹政的祖製被北宋的曆代皇帝貫徹的十分徹底,直到徽宗趙佶即位,童貫、梁師成、楊戩相繼得勢,朝政方為宦官把持。直到趙桓繼位,童貫、梁師成一眾閹黨才被一掃而空。


  對於沈推,李邦彥與耿南仲二人自是不陌生,眼見沈推提舉皇城司,現下又被趙桓登堂入室的傳入殿中議事,這顯然是要重用沈推,要知道童貫、譚稹二人也是曾提舉過皇城司的,而後二人地位升遷到足以影響朝政的程度。


  童貫、梁師成得勢時,身為宰輔的蔡京、王黼等人都要對二人客客氣氣,眼下若是沈推達到童貫二人那般地位,豈不讓一眾執宰忌憚。所以李邦彥等人對沈推心中也存忌憚,更有壓製的想法。


  白時中與沈推不熟,更是忌憚本朝宦官會像徽宗朝那般坐大,輕笑道:“沈中官話說的好是輕巧,不如拿出個主意,讓我等見識一二!”


  “咱家說過,為君分憂是做臣子與奴婢的份內之事,所以咱家自是義不容辭!”耳中聽出白時中的嘲意,沈推不男不女的麵皮中發出不男不女的冷笑聲,又用著陰陽兼備的話音說道:“巧的很,咱家的手下前些時日捉住了一黨項餘孽,這黨項餘孽被咱家治的服服帖帖,更對對樂天恨之入骨,咱家隻要略施手段就可以讓他反咬樂天。


  想來明日便有一份黨項餘孽察哥與樂天通信密謀,許以賀蘭山為界分治西夏的信箋便會出現在官家的書案上。”


  說到這裏,沈推向著眾人拱手一禮:“諸位相公,咱家且先告退了,其餘的就看諸位大人的了”


  說完,沈推向外行去。


  “信箋之類做偽,算不得是什麽難題。”


  唐恪說道。


  “這是在向我等示威!”此刻的白時心中甚是不悅,望著沈推離去的背景,與李邦彥等人說道。


  李邦彥也是眯起眼來:“陛下做太子時戰戰兢兢,朝中百官又都依駙與鄆王殿下,陛下繼位後身邊可用之人不多,這位沈中官自然要為重用,怕是用不了幾年又會成為童貫那般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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