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外麵千好萬好,就是不如自己的家好,何況靈夏那種苦地方,除了風大吃沙子,就沒有什麽好的。”
平輿國公府內的一間屋子裏熱氣繚繞,霧氣蒙蒙中樂天赤|條條的坐在巨大的浴桶裏,梅紅、菱子侍在一邊給自己搓擦浴洗。
“依公爺風|流的性子,就是有那個苦頭也會苦中尋樂……”梅紅依舊與以前一般靈牙處齒,瞟了眼旁邊的菱子,更是極盡挖苦之詞的說道:“據說興慶府與咱們汴都不同,那裏與回鶻、吐番極近有許多金發碧眼的胡姬,與汴都的青|樓楚|館花|街柳|巷的風情自是不大相同,公爺怕是享盡了許多中原無法看到的異域風|情罷……”
“你這丫頭的嘴啊……”被挖苦了一番,樂天不禁苦笑連連。
菱子噘著小嘴說道:“梅紅姐說的是,年前公爺將殿下與我等送與杭州,卻不料得知公爺的一樁趣聞,公爺在東南平亂剿賊時,與那杭州名妓醉海棠珠胎暗結,小衙內都快四歲了!”
被兩個丫頭挖苦了一通,樂天無奈:“你們愛信不信,公爺我在靈夏這大半年可是守心如玉……”
“寧願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公爺的嘴。”不等樂天將話說完,梅紅便在旁邊揄揶挖苦道。
見兩個丫頭不信自己,樂天不由的長出了口氣,問道:“殿下起了麽?”
聽樂天問話,菱子不禁臉紅了起來:“殿下還在房中……”
昨夜,做為正妻的茂德帝姬自然是第一個受到雨露滋潤的,直到今早日上三竿依舊沒從榻上起來。
“知道爺的厲害了罷……”知道二人查覺,樂天笑了起來,兩隻手一隻襲向梅紅的胸|脯一隻摸向菱子的屁|股:“過兩天,爺好好折騰你們一下。”
“大冬天的濕了衣衫很冷的,奴家這棉袍子可是用棉布做的!”梅紅臉紅著,嘴裏碎碎的念著,卻是絲毫沒有躲避。
菱子躲了一下,不過還是被樂天捉了住,聽梅紅說起了棉袍子,說道:“公爺,去歲在杭州時,王員外送與我們好多件棉布布料,讓我們裁剪製成衣衫,特別是往裏麵絮了棉花做成棉袍子,穿起來身上很是暖和,不比貂裘差。”
“比麻布如何?”樂天追問道。
“比麻布暖和,但暖和是暖和,就是身段顯的臃腫!”梅紅在旁邊小聲說道。
“既想好又想巧哪有那麽好的事!”樂天笑道,又問:“杭州那邊冬日穿棉布衣衫的人多麽?”
“多,杭州那邊穿棉布衣衫的人很多,價錢也比汴都便宜的緊,據說北方的商人都去南方進棉花來賣。”菱子回道。
看來棉花推廣種植成效顯著。
菱子接著說道:“幼時吃了些苦,以往每年妾身的手都會生有凍傷,從自戴上公爺發明的那種棉手套後,手再也沒有凍過。”
“公爺,殿下與家中如夫人正等著與公爺進早膳呢。”這時,隨在茂德帝姬身邊的貼身侍女在門外喚道。
……
大內,趙桓下了朝正用午膳,門口有小內侍稟道:“陛下,提舉皇城司勾當沈中官求見。”
趙桓點頭道:“讓他進來罷!”
“奴婢見過官家!”不一刻,沈中官進了大內施禮道。
“有什麽事說罷!”趙桓示意道。
“奴婢……”沈中官話說了一半,目光四下看了看。
“你們下去罷!”沈中官與自己打理皇城司,所經手的事情都是極其機密之事,趙桓向在身邊侍候自己午膳的宮婢、內侍說道。
得了吩咐,侍候在旁邊的一眾人立時散去。
“陛下,奴婢聽說金人議和以必殺樂公爺為前提條件……”待所有人散喪駐後,沈中官才開始稟話,稟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趙桓的麵色,忽見趙桓麵色有些晦暗,立時住了口。
隨即沈中官忙奉著一張笑臉諂道:“陛下您也知道,奴婢做的事就是打聽消息窺探之責。”
“朕知道皇城司就是做這個營生的,故而太上皇正政時禁 示招慕良家百姓充任覘者!”趙桓有些不耐:“說罷,有事說事。”
“是!”沈中官繼續言道:“陛下,九月初十奴婢按陛下的旨意派人去靈夏與樂公爺宣旨,宣旨後除留二人押解樂公爺前往瓊崖,其餘人等按理應該發京,然本應本月初歸還汴都,這些人皆是未歸……”
“你的意思是說,靈夏那邊出了狀況?”趙桓眯起了眼睛。
“奴婢現下正派人去查!”沈中官忙道,又低聲稟報:“陛下,奴婢布置於靈夏與太原的手下曾聽聞一樁怪事!”
“怪事?”趙桓輕慽眉頭:“快說……”
沈中官繼續說道:“奴婢布置於靈夏的探子言,在靈夏發現有物方圓十數丈若球狀之物,能載四人升空,隨後又在太原、安陽等地發現過此物長起與降落。”
“有物方圓數十丈,若球狀之物……可以載人……”趙桓的眼中盡是不可置信,“此事是天降異像還是民間傳言?”
“回陛下,此事是奴婢的手下耳目親眼所見,容不得半點虛假,奴婢更是不敢欺君。”沈中官忙下硊拜道。
“起來罷!”趙桓揮手,“你是東宮舊人,跟在我身邊有十幾年了,辦事素來可靠,朕又怎麽信不過你。”
“陛下不覺的此事蹊蹺麽?”從地上起身,沈中官問道。
“蹊蹺?”趙桓眯起了眼睛。
“陛下,汴都仍至半個大宋之人都知道樂公爺擅於機關之術,其所發明的不需人力隻需燃燒煤炭便能行走的千裏船,帝國大夏上的電燭,還有那於發條上勁便能計明的鍾……”說到這裏時沈中官特意指了下殿中放置的座鍾,“所以奴婢覺的,這可以上天飛行的物事,必是樂公爺發明的……”
“繼續往下說!”趙桓點了點頭,示意道。
沈中官繼續說道:“奴婢理了一下脈絡,這可以飛天的物事按出現時間的順序,是先在靈夏被人發現,而後出現於太原,再然後便是四日前出現於黃河北岸的安陽……
而安陽距離汴都隻有二百餘裏,南下渡黃河至汴都,騎快馬隻需一天,尋常車輛行走不過兩日……”
趙桓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那樂天沒有被押解去瓊崖,現下己潛於汴都之中?”
“陛下,奴婢隻是猜測!”沈中官諂笑,繼續言道:“陛下,奴婢曾聽稟報,前日平輿國公府的管家尺七在臨近傍晚時分曾出國公府一次,然後昨日早間言稱奉茂德殿下之命外出尋找工匠,其後將工匠帶到國公府後,茂德殿下藉口將奴婢布置的人逐了出來,奴婢以為這該不是巧合罷……”
趙桓有些震驚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那樂天現下不僅是潛回汴都,更潛回了平輿國公府中?”
猶豫了一下,沈中官言道:“奴婢雖是推測與揣測,但心中有七成把握是這樣。”
從鼻間哼出口氣,趙桓開始來回走動。
對於自己的揣測加推測,沈中官有些自鳴得意:“陛下,這樂公爺雖聰慧無比,卻犯了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錯誤……”
停下腳步,趙桓問道:“你說……這樂天抗旨潛逃,此刻又返回汴都是何打算?”
思慮片刻,沈中官細細分析道:“依奴婢來看,瓊崖毒瘴遍地,尋常人吃不了那個苦頭,這位樂公爺又不是甘於平凡之人,手中又經營有中華票號這偌大的聚財之物,可以說是富可敵 ,而現下我大宋除金人入寇外還四處生亂,若這位樂公爺趁亂之時拉起一杆隊伍,再打著上太上皇或是鄆王殿下的旗號,後果不堪設想……”
沈中官一邊分析,趙桓的麵色也是一點點陰沉。
總結到最後,沈中官言道:“陛下,奴婢以為,為了議和也為了陛下的龍椅能坐的再穩些,這位樂公爺不得不殺,不可不殺啊……”
趙桓思慮半響,目光越發的堅韌起來:“你給朕一個拿出一個可以殺他,又可以讓人信服的理由……”
“陛下,這位樂公爺若隻是潛逃倒也罷了,但他錯就錯在不敢返回汴都,被陛下拿捏在了手中,若想置這位樂公爺於死地,理由可謂甚多!”沈中官一邊諂媚的看著趙桓,一邊說道。
見趙桓沒有任何反對的麵色,才接著言道:“出師不利致張灝、解潛二人馳援太原失利,使我軍損失甚眾,此其罪一也;押解潛逃返回汴都欲圖不軌此為其罪之二也,聯係蕃人立盟蓄養蕃兵以圖割據此為其罪之三也……”
趙桓在殿中來回踱著步子,麵色越發的凝重,腳伐也漸漸的邁的快了起來。
見趙桓猶豫不決,沈中官上前一步雙膝硊地,以頭觸地道:“陛下,本朝自太祖皇帝起便有不殺讀書人之說,但此次幹係大宋江山社稷安危、幹係陛下的前程,奴婢曾細心留意樂天為人,那樂天雖聰穎非常卻是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放過其,怕是其日後對陛下不利,這種人與其不為陛下所不,反倒不如除去,故此,奴婢請求陛下誅殺樂天……”
說完,沈中官的額頭直觸金磚,嘭嘭直響。
“起來罷!”趙桓歎了口氣,眸中寒光一閃似下定了決心:“此事便交由你去辦了,你將那樂天從平輿國公府中拿下關入大理寺中,派重兵看守,再與張邦昌、李邦彥、耿南仲、白時中、唐恪等人一齊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