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汴都事(上)
金兵分兩路南下,大敵當前,汴都城瓦舍酒肆間依舊燈火通明,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模樣。
一家不起眼的客棧外,一道身影在門外徘徊了半響,確定沒有人在身後尾隨才進入到店中。
那道身影被小廝引入到客棧內的一間客房內,當看到守在客房內外間的兩條大漢,立時現出一臉喜色拱手拜道:“武大哥、楊大哥……”
“尺七兄弟莫要多禮,公爺正在裏邊等你!”武鬆向來人點了點頭,又轉身低聲與裏間說道:“公爺,尺七來了。”
“小的先出去了!”那引尺七進入客房的小廝說道,臨退出去前又說道:“小的會時時注意外麵的情況!”
進得裏間,尺七一臉喜色的拜道:“公爺您回來了!”
樂天揮了揮手:“莫要多禮,說說現下汴都的情況!”
尺七忙說道:“公爺,家中一且尚好,主母大人與家中的一眾姨娘還有小衙內與……”
“不提家事,先說國事!”樂天揮手打斷尺七的話語。
尺七急道:“可是公爺離家九個月……”
從去歲年前送他們去杭州,到現在己有十個月了,我何嚐不想去看看他們……”樂天歎了口氣,接著言道:“先國後家!”
尺七被樂天留在汴都,表麵上負責打理樂天留在汴都的生意,暗地中為樂天做收集情報的工作,所有從東南匯集而來的情報,都是在尺七手中按情報的等極整理一番才發與靈夏,除此外有關汴都的情報更是都由尺七打理。
“公爺,據小的在汴都打聽到的情況,金人表麵上說與我朝議和,但依然采取進攻。朝中以李邦彥、耿南仲、唐恪主首的主和派主導各地將領不再發旁,這才使真定府被攻陷、中山被圍……”尺七忙回道。
“這些我己經知道了,說說汴都當下的情況!”樂天說道。
“是!”尺七就道,忙又言說道:“近幾日來北方戰事連敗,朝廷震驚,李邦彥等人依舊主張議和,求和使者回汴都說金人‘必欲得三鎮,不然則進取汴都’,天子召百官計議對策,朝中百餘大臣隻有三成認為不能割讓三鎮,為此天子決定割讓三鎮 ,同時下令臣子不得有異議,派康王殿下與王雲為割地請和使,前往金人處求和,想來這幾天便開始動身了……”
“康王殿下……”樂天鼻間輕哼一聲:“就是那個口味特別重、特別獨特的趙構?”
“正是!”尺七回道。
“太上皇所誕諸王中,能拿的出手的也隻有他了!”樂天點了點頭,又問道:“聽說我被天子貶官流放後,炎黃日報也被查封了?”
“是的,不止是公爺您的炎黃日報被封了,連同帝國大廈也被查封了,好在公爺之前有先見之明,將帝國大廈裏的蕃人學者與通譯遷到杭州!”尺七麵露急色,不忿起來:“這明明是李邦彥、耿南仲挾私報複,兩次馳援太原張灝一敗再敗,天子都沒有處置這位張大人,公爺您又沒打敗仗……”
頓了頓,尺七接著說道:“查封帝國大廈,朝廷給出的罪名是公爺散播異端學說,詆毀聖人學說;查封炎黃時報,朝廷給列出的罪名是報紙上誨霪誨盜,有悖倫理綱常;除此外李邦彥與手下一幫黨徒還四處宣揚,滅西夏、剿方臘都不是公爺的功爺,是因為公爺得太上皇與鄆王殿下的寵信,公爺蹭來的功勞、”
“為了抹黑我,李邦彥、耿南仲等人倒是不遺餘力!”樂天冷哼道。
“其實……”尺七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小的暗中尋中查了一下,其實也不全是李邦彥與耿南仲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天子的意思?”樂天眯起了眼睛。
“公爺您雖早與太上皇、鄆王殿下關係疏遠,但天子對於公爺當年險些動搖了其太子之位還是記仇的。”尺七從旁說道:“太上皇被天子軟禁於龍德宮,鄆王殿下被天子限製寓所,宮中所有服侍太上皇與鄆王殿下的內侍、禁衛皆被放出宮來,天子對親生父親都是如此,對公爺下手也是遲早的事。”
說到這裏,盡七拿出幾張寫滿字的紙箋奉到樂天麵前:“公爺請看,九月九日於擁立有功的吳敏吳大人被責授崇信節度副使涪州安置,天子親下手詔曆數吳大人罪責,這是天子手詔全書!”
“天子下詔書曆數吳大人過錯?”樂天眯起了眼睛,哼道:“這有明明就是天子過河拆橋,內禪之時樂某也是在的前的,太上皇在內禪之時屢屢有反悔之意,若不是吳大人屢屢相勸,天子至今不過是以太子的名義監國,太上皇歸還汴都後,天子仍是太子,仍然在東宮做他的冷板凳……”
“公爺息怒!”聽樂天發怒,尺七忙在一旁勸道,又猶豫囁嚅著說道:“公爺,這詔書不書不令提到了吳大人,更提到了公爺您……”
“提到我?”樂天眯眼,略做思慮立是想了起來:“若我沒記錯的話,九月九日,也是樂某因馳援太原不利,被罷官流放的那一日?”
尺七點了點頭,不敢言語。
見尺七戰戰兢兢的栗子,樂天心中有異,也不多言接過紙箋細細觀看,隻見上麵寫到:
朕以嫡長,受冊建儲十有餘年。上皇界付之意,既以大定。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忽降睿旨,建朕開封牧,乃用太宗故事,卿大夫知將內禪矣。及二十一宣製,而百司庶府以至都人亦莫不知。是時,蔡攸公網樞密院,自知罪惡心貫盈,他日不免,乃引給事中吳敏於宣製日入至玉華閣。又二十三晶,引敏連入,蓋修方經營江浙之行,欲留腹心之士置於京師,候伺動靜,中外相應,其事詭秘,難使眾知,故引敏深密之地與謀耳……
看著看著,樂天的麵色愈發的難看,口中更是讀出聲來:“修既東行,言章擊蔡氏者日至,而敏傾身障之,詭計百出,終於敗露。及蔡京子孫皆遠竄,而京子孫至荊南,托進士黃大本附書寄敏,為開封府緝捕得之,其書責敏曰:‘仆父兄於閣下可謂有德矣。閣下自布衣登要途立功名,始終與父兄交契,自應知之,閣下縱自謂我不出蔡氏,其可得乎!由書觀之,敏之為蔡氏腹心明矣……”
說到這裏,樂天將目光投向尺七,“此事當真?”
尺七回道:“進士黃大本附書與吳敏吳大人是有的,但吳大人是蔡京長子蔡攸的心腹,然蔡攸與其父蔡京勢如水火,此間事情怕有出入,以小的來看其言卻是有過其實了。”
這事是個糊塗官司無法取證,且事不關己,樂天放在一邊繼續向下讀:
且朕以太子受禪,何待人言。若以謂嚐言,則入玉華閣之日乃在降旨建牧之次日,何也?修秘詐傳命令,以敏有建立之功,擢為門下待郎,其奸偽構乃敢如此!
時有平輿公樂天與敏一齊被召入內,是以上皇在龍德宮,敏與樂天見管勾當官待製譚世績,李熙靖必曰:內禪之事出二人至誠,不由人言,言必滅族,誰敢言者。以此知敏、樂天二人未嚐建言,但攸引人與他為謀,上皇獨斷而為此策,冠映古初矣。
吳敏、樂天乃以為己功可乎!若敏輔相有力,樂天於軍功為致勝,猶可以贖罪,然敏深 險 而好自專,馳漫而不及事,致今日邊事尚熾,兵民未得休息;樂天於靈夏失謀馳援太原失利,以致張灝、解潛兩部損失甚眾,其責皆在樂天失謀,損靡國力,投諸遐裔,亦輕典爾,故茲詔示,可付史館,仍布告天下。
“豈有此理!”看罷紙箋上內容,樂天麵容上盡是怒色,指著紙箋的兩個名字怒道:“這譚世績與李熙靖又是何人?當時太上皇內禪,我怎未見過此二人?”
“公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尺七忙回道:“小的命手下人查過了,這二人一人是宮中內侍,一人是負責記錄太上皇起居言行的待製,這二人原本都是太上皇身邊的親信,現下天子繼位,二人為了投個好前程,出賣公爺您與吳大人便算不得什麽了。
蔡京父子在當今天子為太子時便有不睦之肖,更因大食琉璃器一事與太子交惡,更借故將太子身邊的太子府贍事貶去,如當年公爺您用計貶去李邦彥、耿南仲一般,公爺雖與吳大人對天子有擁立之功,但天子與這些人對舊事梗梗於懷,怎麽能不向公爺您下黑手。”
“天子借機打擊我等隻是其一,最重要的一點是強調自己繼承大統的合法,特別是那句‘建朕開封牧,乃用太宗故事。’最主要的是點出內禪是出天太上皇的本意。”樂天言道,接著又問:“這彈劾我與吳大人的奏疏,你可知道是何人呈與天子的?”
尺七忙回道:“陳淩元陳大人曾派家中下人與小的告知過此事,表麵上看李邦彥、耿南仲、白時中等人聲色未動,但彈劾公爺與吳大人的奏疏皆是其手下黨羽所出。但據說在此議出之前,天子日夜召李邦彥、耿南仲、白時中等人密議,定然與天子脫不開幹係。”
“確定麽?”樂天挑眉問道。
“陳大人之言又豈能有假。”尺七言道,麵上漸有怒色:“當今天子連這等混淆是非之事都做的出來,怒小的多嘴,大宋怕是真要亡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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