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親躬而行
遊牧民族不習慣住於高牆堅石的城池中，舊長城以北是凡有綠洲的草場，就是可以看到遊牧民族搭建的一片白茫茫的帳|篷，牧人揮舞著皮鞭驅趕著白色的羊群，身著皮袍的牧民們操持著生計，老人撫著草原上特有的馬頭琴，悠揚而蒼涼的曲調飄揚在草原上，構成一副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麵。
在一片略顯得有雜亂的白色帳|篷之中，有一頂巨大的帳|篷很是顯眼，如同眾星捧月一般，被所有的帳|篷簇擁在中間，很是顯眼。
“草原上的狼群雖然強大到連老虎都輕易不肯惹，但金人是一群老虎，一群狼再強大怎麽打得過一群老虎，帖博兀頭領，我覺的咱們不必蹚這尚混水。”
“宋人都被女真人打敗了，據說今年冬天宋人的都城都險些被女真人打了下來，這宋人的靈夏經略安撫使召我等會盟，不過是招我等去替他們賣命，誰會理他們！”
……
圖兀部收到了樂天發出的會盟，頭領帖博兀將部眾們聚攏起來在酋長帳|篷中商議此事，反對之聲不絕於耳。
“頭領，我覺的應該與宋人會盟。”就在一片反對聲中，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出來。
被一眾部屬吵的頭大，酋長帖博兒將目光投了過去，臉上立時露出了笑容：“毛姆叔叔，您的是意思？”
名為毛姆的部族老者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黨項人的神武皇帝李繼遷當初為了立國，除了以自己的氏族充當保護，還與其他黨項氏族結成了聯姻關係，在強大的南山野處氏中選擇了一位妻子，以權力和劫掠為誘餌，用以保證他們臣服於自己的策略。而野利氏就成了西夏最早的上等內氏族之一，使的野利氏在西夏曾經顯赫一時……”
“毛姆叔叔的意思是……”帖博兒不解，打斷了毛姆的話。
毛姆繼續說道：“宋國與遼國打了二十多年仗，最後還不是打成了誰也吃不了誰的僵局，現下雖然女真人取代了遼國，也將大宋打的慘不忍睹，但宋人眾多，誰能保證的了女真人能滅的了大宋，若我等能與這位樂經略取得聯係，成為最早會盟的部族，大宋皇室日後待我等自為不同……”
“毛姆爺爺，宋人雖多，但不過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綿羊，怎麽打的過草原的惡狼！”有部族年輕人打斷了老毛姆的話，接著說道：“老姆爺爺您不要忘了，宋人以前每年都是送與遼人與黨項人歲幣的，這樣如羔羊一樣的民族，怎麽配與我們結盟。”
“阿利丹，你是部族上最為勇敢的戰士，但你不要忘了，你阿利丹就是一頭猛虎，也打不過一群凶猛的惡狼。”老毛姆笑咪|咪的說道。
頓了頓，老毛姆看了一眼帳|篷裏部族裏所有的勇士，接著緩緩說道：“族人們莫要忘了，宋人是一頭笑麵虎，他們一邊給黨項人歲賜來買和平，一連步步蠶食西夏國的領土，推進到將邊境推到距離興慶府隻有幾百裏的地方，最後在六年前對黨項人來了淩厲一擊，令黨項人亡了國，更盡力壓製黨項人，才使草原上的蒙古、吐蕃、回鶻等族擺脫了黨項人的壓製。”
提起六年前的滅夏之戰，草原上一眾部族對宋人能滅掉西夏根本不抱有什麽希望，隻是像看熱鬧一般的看著戲，畢竟蒙古、吐蕃、回鶻等族都受到黨項人的壓製，倒巴不得黨項人國力大損，使自己得到發展。
但令西夏北言諸部落沒想到的是，宋人隻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便滅掉了西夏國，這實在是有些驚人。
“如此說，毛姆叔叔是讚同與宋人會盟了？”帖博兀問道。
“笑麵虎永遠要比惡狼可怕！”老毛姆一笑，敲了敲桌子，隨後起身柱著手杖向帳|篷外行去，在留給眾人的背影中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我老了，不想太多的過問部族中的事，結不結盟你們商議的著辦，我隻是給你們一個建議。”
老毛姆出了帳|篷，一眾族人深思起來，老毛姆說的沒錯，漢人不比草原人爽朗，心中多小算盤小算計，草原人耍心眼永遠耍不過漢人，這是草原部族眾所周知的事情，說宋人是笑麵虎，絕對沒有半點謬誤。
是否與宋人會盟，在帳|篷內議事的族人們從日升吵到日落，又日落吵到黑夜，夜間回去休息後，第二日早間吃過飯之後繼續爭吵，一直沒有個結果。
兩派爭吵不下，在猶豫不決後，直接向帖博兀問道：“頭領，您對結盟之事如何看？”
“看其它部族舉動再議！”帖博兀猶豫了一會之後，才做了決定。
自興慶府中發出的會盟帖子傳到草原上的部落中後，幾乎每個部落都為會盟之事吵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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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在火上的肥羊被烤得色澤金黃滋滋做響，從肥羊上滴落下來的油脂落在火焰中，立時燃起更大的火苗，隨之散發出更加誘人的香氣。
“公爺，羊烤好了！”
武鬆將烤羊從烤架上拿了下來，用刀卸下最為肥美的羊腿，送到樂天麵前。
用刀從羊腿上割下一塊肉，蘸著鹽州特產的青鹽吃了下去，樂天很是心滿意足：“西北的吃食比不上汴都那麽精美，但這烤全羊可不是汴都所能相比的，汴都的羊肉腥膻味太重，這西北的羊肉便小了許多，也更加肥美。”
說話間，起風了。
“公爺，外麵的風沙大，還是進帳|篷內用膳罷！”楊誌在旁說道，又勸道：“公爺，會盟之事您又何必以身犯險呢。”
樂天自嘲道：“這些草原上的人是不給樂某麵子啊，將會盟的帖子送出去半個月都了，對於會盟之事，這些草原上的這些部族還是沒有音訊！”
“那公爺也犯不著以知犯險。”隨在身邊的尺八說道。
樂天苦笑道：“誰讓咱大宋的禁軍不爭氣，讓金人打的屁滾尿流，草原上的這些部族便是與女真人有血海深仇，執意要反抗女真人，但也怕搭上大宋這樣的豬隊友。”
聽樂天這麽說，一眾人也是無奈，宋軍被女真人打的太慘，哪怕是與女真人有深仇大恨的部族也不敢與宋人會盟。
“之前是樂某有些太過自信了！”樂天搖頭，歎道：“隻要樂某拉來幾個會盟的部落，便不愁大事了！”
……
尷尬而又無奈至極。
會盟的帖子送到部族中足有半月，沒見河套平原上的各個部族有絲毫前來興慶府會盟的打算。
不得己，樂天決定親自趕往草原勸說各個部落會盟。
除了一百親衛以外，樂天又選了五百西北精騎，出了舊長城向北行，便能看到有牧民部落。
故長城以北，是宋軍能掌握的範圍，至於再往北的部落中，大宋則是鞭長莫及，這些部落隻是在名義上是大宋的子民，實際上卻成了獨|立的王國，莫說是大宋便是當年的西夏也無法對這些部放實施有效的統治。
“公爺，前方發現有牧人的遊騎，看樣子是草原上部落裏的！”正在行進間，有偵知的遊騎回來稟道。
“查查前麵是什麽部落？”樂天吩咐道。
那遊騎回道：“回公爺的話，小的己經查明白了，前麵的是蒙古人的圖兀部。”
“距離圖兀部的駐紮帳|篷還有多遠？”樂天繼續問道。
遊騎忙回道：“回公爺，還有十五、六裏。”
馬蹄的奔跑聲與馬嘶聲從遠處傳了過來，令樂天與一眾親衛們將目光投了過去，最前麵的親衛更是警惕十足。
一道馬嘶聲落下，隻見有二十餘騎在距離宋軍一箭之地外停了下來，為首的牧民對著樂天等人大聲叫道。
“他在說什麽？”目光落在身邊的通譯身上，樂天問道。
旁邊的通譯連忙回道：“回公爺的話，那番人在說問‘前麵是什麽人？再向前莫要我們不客氣了’！”
點了點頭，樂天說道：“你去問他們，他們是哪個部落的？”
對麵的胡人嘰哩哇啦一通，旁邊的通譯與樂天做同部翻譯：“他說他們是圖兀部的。”
聽完同步翻譯之後，樂天與旁邊的通譯說道：“你與他們說，大宋靈夏經略安撫使樂天前來圖兀部拜訪！”
旁邊通譯回道：“公爺，這些人要公爺稍做等待，等他們稟報再說。”
“好大的架子，一個不過萬把人的部落，竟然要公爺等待。”燕青聽聞通譯的話，怒道。
看著燕青，樂天笑道：“草原上的牧民們老少皆兵，這萬把人的部落能湊出三千精兵，你會不會感到驚訝？”
聽樂天這般說，燕青被嚇了一跳，宋人戰時動員時十抽其二己是最大限度，沒想到牧民們會達到十取其三。
溝通上沒有什麽障礙，而且樂天一行中的裝束與旗幟儀仗也令這些人知道這是大宋的軍隊。
不過一個時辰，有百多騎盔甲不齊的蒙古牧民策馬馳來，雖然看上去裝備不齊，但每個人從上到下都散發著淩厲的氣勢，如同草原上的惡狼一般。
樂天可以看到，這百餘騎蒙古勇士中，為首之人年近四旬，身子也是微微發圖，腦袋刮的精光露出青青的頭皮，惟有額著留著與宋人孩童百歲頭一般的發式，與黨項人的髡發有幾分相似。
此人雖然身子微微發福，但眼中卻是精光顯現，有著草原人特有的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