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何曾相似
“如此說來南朝的這位樂公爺倒是個刺兒頭,不止是你們南朝皇帝不喜歡他,便是朝中執宰與大臣們也不喜歡他!”聽李棁的話音,宗望說道。
李棁也是連連點頭:“誰說不是呢,官場上最忌憚的就是這種煽|動百姓鬧事、裹挾民|意之人。”
“王爺,卑職也見過那樂天,此人甚是陰險不好對付,更是出言狂妄,屢有辱我大金之言。”為睦王汭說道:
宗望聞言,麵上立時姓怒:“此人果然是個禍害,不僅攪擾大宋官場,更是乘我軍不備偷襲我軍,使我軍損失慘重,此人實是可惡,更是我大金與南朝議和的絆腳石,不除之必天下不寧!”
李棁忙駙言道:“王爺說的極是,非我大宋君臣不想議和,實在是這樂天裹挾民|意,令舉朝無可奈何!”
借著酒意,宗望將酒杯一擲,怒道:“傳本王命令,擂聚將鼓集合三軍,本王要攻打汴都,除了阻止我大軍與南朝議和的這個禍害。”
宗望之舉,將李棁嚇得大驚失色,忙拜道:“王爺,使不得啊……”
旁邊的闍母勸道:“王爺,使不得呐,出兵要名正言順,何況此時天色己晚,實不是出兵最好時機!”
“王爺,此時出兵實為不妥,要選也要選在明日清晨為宜!”郭藥師也是起身勸道。
“汝等莫要勸我!”宗望將手一擺,怒道:“本王定要率軍踏進汴都,將那樂小碎屍萬段,以解王心中之恨。”
王汭在旁勸道:“王爺,南朝兵聖有五不要之言,不要‘死打硬拚’、不要‘貪生怕死’、不要‘性情暴躁’、不要‘好名自尊’、不要‘溺愛民眾,今王爺著實犯了第三條之過。”
呯!
“金宋兩軍議和永止兵戈,這樂天從中做梗實是可恨,不除此人金宋兩國永無寧日。”桌子被宗望拍的山響,宗望又傳令道:“將軍中主薄喚來!”
不多時金軍軍中負責書寫文書的主簿被喚了來:“王爺喚小吏有何事?”
宗望與那主簿命道:“與本王寫份下與南朝的戰書,先斥南朝議和背信棄義出爾反爾,其中議和作梗者樂天必以死來向我朝謝罪,若樂天不死,金宋幹戈不止!”
“是!”那主簿忙應道。
李棁叫道:“王爺,使不得啊……”
“王汭,待主簿寫好後,將南朝使者與戰書一並送與汴都!”沒理會李棁,宗望起身目視席間諸人:“眾將士……”
“在!”
一眾金軍將領立時起身,聲震雲霄。將李棁駭個骨軟筋麻。
“今日本帥下過戰書,明日與本帥出征!”宗望厲聲道,隨即拂袖而去。
“王爺,王爺……”
李棁忙起身,欲跟在宗望身後,卻被守在帳中的金人士卒擋了下來。
***********************
“金人要攻打汴都……”
哲宗趙桓握著戰書的手抖了起來,又問道:“金人還說了什麽?”
李棁回道:“陛下,那金國二太子完顏宗望還說若使宋金兩國百年好和,大宋皇帝陛下誅殺此人,更言‘樂天不死,兵戈不止’,誓要取樂公爺的項上人頭。!”
殿內一片嘩然。
李綱、黃敏、徐處仁、白時中、耿南仲、唐恪等一眾大臣皆在殿內。
趙桓據著戰書的手一直顫抖個不忙:“李棁,你說我大宋能打的過金人麽?”
李棁言道:“陛下,宣和五年種師道、劉延慶兩位大帥先後率軍十五萬攻遼,皆是铩羽而歸,而金人攻燕前後不過兩月,不僅連攻占燕幽連同雲中也納於括中,我大宋有這個實力麽?”
聽李棁之言,趙桓手抖的更加厲害。
李棁接著說道:“陛下,當年女真人助遼國太祖皇帝征戰,遼國太皇在慶功宴上曾誇讚女真‘女真不滿萬,滿萬無人敵。’可見此言非虛……”
“李大人此言純屬無稽之談!”李綱打斷李棁的話,笑道:“李大人也見過了,正月初八金人抵我汴都城下,當日下午便發起對汴都城的進攻,結果當夜便折損了三千多人馬,兩日間在接傷亡了近萬人馬後,不得不停止攻擊;其後樂公爺以五千馬軍夜襲金營,斬敵六千有餘,我軍隻傷亡不到一千人,此等大勝怎不振我大宋聲威,怎不長我宋人誌氣!”
聽李綱言,趙桓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嗬嗬……‘女真不滿萬,滿萬無人敵’?”李綱嗤笑一聲,繼續說道:“當年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立國,女真人因作戰勇敢立有大功,才被遼太祖讚許了這麽一句,試問女真人若是真的滿萬無人敵,當年為何不造遼人的反,遼太祖一句無心的話,便讓李大人當真了,真是可笑。”
“金人己經向我朝下了戰書……”李棁說道。
“來便戰!”李綱言道:“我大宋城中有十萬帶甲將士,有百萬居民,軍中又挾勝利之威,種帥也入援京中,又何愁不勝!”
“李相公,你失態了!”白時中出列,“李相公,是戰是和,皆是由聖上做主!”
李棁又進言道:“陛下,金國二太子完顏宗望還言道,便此戰敗,隻要樂天不死,亦是不死不休!”
趙桓聞言,眉頭皺的更緊。
徐處仁言道:“陛下,樂公爺於我江山社稷有功,金人提此議和條件實為可惡!”
“我大宋為天朝上國,依金人之議,於國威何在?”黃敏亦是說道。
耿南仲說道:“不過金人視汴都之戰為國恥,這金國太子犯了一根筋的毛病,與我大宋不死不休又如何處置?”
這時唐恪上前拜道:“陛下,臣請罷免樂公爺之職!”
“唐大人慎言!”宇文虛中從旁邊說道。
一眾主戰的大臣也是齊齊出言:“唐大人,現下正值我大宋存亡之際,何出此言!”
連極少刷存在感的陳淩元亦是說道:“此時種帥與樂公爺皆在察看城中防務,若二位大人在殿中議事,我想唐大人便不會有此言了。”
“諸位大人,請聽我講完。”唐恪忙道:“我大宋北方有太原、中山、河間三鎮拱為汴都安危,現下金人東路軍繞過河間、東山而直抵汴都,金人西路軍則兵圍太原,三鎮若失一鎮,我大宋北方便無屏障,所以我以為將樂公爺調派太原以抵禦金人,固我籬牆。”
“此議甚好!”白時中說道。
“此議好在哪裏,分明是我大宋在向金人示弱,有損我大宋國體。”李綱言道,又問道:“現下兵馬都來汴都勤王,放樂公爺去馳援太原,又從哪裏來的兵將可供樂公爺調遣,此議實是荒謬。”
“李相所言甚謬,太原以西有西北禁軍可供調派,隻需給樂公爺些許權力調西北禁軍便可解太原之圍。”張邦昌言道,又向上拱手道:“陛下,有熙河前軍探馬來報,熙河帥姚古不日率熙河兵馬前來勤王,汴都無虞樂!”
“陛下,臣以為唐大人此議甚為合適!”張邦昌話落下後,同為主和派的趙野也是言道:“汴都有李相公、種帥坐鎮,各地勤王之師源源不斷來到,金人定奈何不了汴都分毫,惟有太原情勢緊張,派樂公爺去也援太原也正是恰當人選。”
一直與樂天不睦的胡師文也是說道:“陛下,臣也認為唐大人所言極是,勤王之帥漸多汴都無虞,惟太原情勢緊急,派樂公爺去馳援太原最為合適不過。”
李綱怒道:“李某知道諸位大人與樂公爺有多私怨,然此時大宋正值存亡之際,諸位大人便這麽希望將樂公爺放出汴都?”
“李相公此言甚為不妥!”耿南仲言道:“我等皆是一心為大宋的江山社稷著想,又何曾雜有私念?”
見主戰與主和兩派爭吵,趙桓擺手:“汝等莫要爭吵,此事容後再議!”
……
“喬槐呐,你是東宮舊人,侍候在朕身邊快二十年了,當初李邦彥與耿南仲皆被貶謫之時,朕的身邊隻剩下你一個可用人,你說說朕要不要外放這樂天出汴都?”
散過朝,趙桓向後宮行去,同時與身邊的宦官說道。
隨在趙桓身邊的內傳喬槐一驚,忙躬身道:“官家,太祖爺有旨,宦官不得幹政,違者斬無赦,奴家不敢有言。”
嘴上雖如是說,但喬槐眼底不禁現出一抹喜色,心中更清楚自己得勢的好日子來了。
“太祖爺祖訓甚是,若不是童貫、楊戩等人得太上皇委以重用,我大宋也不會弄成今日這般境地!”趙桓點了點頭,看著喬槐笑道又揮了揮手:“莫要多禮,起來罷,朕隻聽聽聽你的主意,並不想讓你做什麽主。”
“既然官家隻是問老奴,老奴那便說下老奴的看法!”喬槐起身,隨在趙桓身後一邊走一邊說道:“老奴以為樂公爺應當放出汴都。”
“理由呢?”趙桓問道。
喬槐繼續說道:“陛下,樂公爺雖於國有功,但這性子嘛……卻有些太過張揚不羈與難以約束,自古以來隻有天子將臣子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哪裏有臣子左右天子的,是凡能左右天子之人,哪個不是犯上作亂的賊子,漢之霍光、王莽、十常侍、曹操,曹魏之司馬昭、唐之李輔國,皆為前車之鑒。”
“不錯!”趙桓點了點頭。
喬槐接著說道:“老奴雖居後宮,但殿前事也聽說了些,前些時日百姓鬧事,更燒李邦彥李相公的宅院,逼官家罷掉李相公的相位,這豈是做臣子所為,老奴更聽說這些事情與樂公爺都脫不了幹係!”
聽到喬槐說到此處,趙桓麵色怒色陡現。
看到趙桓麵露怒色,喬槐一喜,繼續言道:“陛下,老奴以為將樂公爺外放到太原,不如將樂公爺外放到靈夏,現下靈夏黨項餘孽鬧的正凶,讓樂公爺前去平亂剛好,也免的樂公爺出現在太原,令金人知曉,與我朝又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