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偷襲金營(上)
“回公爺的話,外麵起了北風,刮來了烏雲,將天上的月亮遮了住,夜不僅黑且冷的很,諸位老大人歸家之時切要小心!”尺八忙道。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樂天吟道,隨即一笑:“當年周公瑾巧借東風焚曹軍水營,今日樂某也學學周公瑾,借借北風使用!”
“樂公爺是打算要火攻?”李綱言道。
“陸戰非同水戰,樂公爺如何學得周公瑾?”鄧肅也是問道。
樂天微笑不語。
見樂天不語,李綱笑道:“諸位大人且先退去罷,李某與樂公爺有要事相商!”
眾人知二人有事商議,各自告退。
見眾人離去,李綱言道:“樂公爺,此間無有他人,盡可說攻金人之計!”
“北風停了,便下雪了!”樂天說道。
“公爺的意思是說,趁風停之前行事?”李綱問道。
“不錯!”樂天點頭:“李相公,尋出汴都還有軍中會蔑匠活計的匠人,連夜趕製出一千個一個高的竹球,其裏置於火油、火藥,外蒙質地結實的牛皮紙,其上以以墨漬塗黑,之後令暗中集五千馬軍與三千弓兵與汴都三處南門附近待命!”
“李某立時便吩咐人去辦!”李綱點頭,又問道:“樂公爺打算何時動手?”
“明日夜間!”樂天答道,隨即挑起眉頭:“李相,樂某怕的是走漏了風聲為金人所知,而使前功盡棄!”
“公爺擔心的極是!”李綱也緊皺眉頭說道:“據說那來議和的金人和議使帶有白山黑水特有的海東清用來傳信,以與城外金人互通消息!”
長歎一聲,樂天道:“樂某擔心的不是金使,而是我大宋的那些主和投降的軟骨頭!”
“此事李某也有聽聞!”李綱點頭,無奈道:“奈何本朝軟骨頭太多,李某聽聞這些主張議和的軟骨頭為了討好金人,時不時的向金使居住的鴻臚寺跑,我軍若有什麽動靜,這些人定會立時去告知與金使,那金使有海東青傳信,縱是有城門相隔怕也是擋不住。”
“這些人怕是己經開始為自己提早想後路了!”樂天嗤笑,又向李綱投了個放心的眼神:“這些樂某自有辦法應對,李相隻管準備好這一千竹球便好!”
“公爺做事素多有辦法,那便不需李某操心了!”李綱笑道,又言:“公爺囑咐的事情,李某定會做好!”
說到這裏,李綱言道:“現下時間不早了,李某便不打擾公爺休息,且告辭回去了!”
“李相公且慢,樂某還有事與相公商議!”樂天忙道,又言:“李相公,汴都城中可用之將不多,樂某想讓有熙河第一猛將之稱的何灌何將軍來指揮此戰!”
“公爺不愧是久經沙場的戰將,李某實不如也!”聽樂天之言,李綱連連搖頭:“李某於戰事考慮不如公爺,還望樂公爺時刻斧正……”
“李相基要抬舉樂某!”樂天連忙搖頭。
“公爺所言不錯,汴都城中幾無可用之將,惟有何灌何將軍可用了!”李綱不再客套,也是駙和道。
“有何灌何老將軍相助,此事樂某便有六成的勝算了!”樂天笑道。
李綱陪笑,又言:“公爺若是無事,李某且先告退了!”
“樂某且送相公一程!”樂天起身相送。
……
“屠四!”送得李綱回來,樂天喚道。
“小的在!”屠四忙湊上前來道。
樂天吩咐道:“明天莫讓那些個賣國|賊們出門了!”
“小的明白!”屠四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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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爭主權,內懲國|賊……”
“還我河北三鎮!”
“誓死力爭!”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
一大早,遊|行隊伍便在汴都城中舉著橫幅喊著口號。
昨晚憤怒的百姓燒了李邦彥的宅院,大罵李邦彥為賣國|賊,早己傳遍了汴都,使的守衛內城城門的校尉士卒也不敢阻擋。
“聽說了麽,今日這些遊行的人呐,分頭去了趙野、張邦昌、白時中、李棁等人的宅院,弄不好怕是一把火,將這幾人的宅院也給燒了!”
“活該,誰讓他李邦彥力主賣國議和,算他命好跑的快,隻燒了他的宅院,若不是他躲到宮裏,隻怕是被人活活的打死。”
“活該,這些人治國不行,投降倒是蠻積極的,我若是不為糊口做生意,也與他們一般去那幾個奸賊的家裏鬧鬧。”
“自宣和年起,大宋就沒過過太平日子,不是各地鬧民變就是朝廷用兵,朝廷又苛損雜稅的,搞的國困民窮,現下金兵圍城,老皇帝跑了,新天子性子懦弱又毫無主見,這老趙家坐江山怕也是坐到頭了。”
“慎言,慎言,諸位,這般話可不是亂說的。”
……
一大早,汴都茶肆間的百姓便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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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宅外來了許多鬧事的暴民!”
張邦昌正要去上朝,隻聽到門外吵嚷之聲由遠極近,家中門房立時慌慌張張前來稟報。
待家中門房話音落下後,張邦昌分明清楚了那句“外爭國權,內懲國|賊”的口號,心中立時一驚,忙道:“快將後門打開,將家中夫人、衙內喚起與我一起躲避……”
正待那門房應了吩咐去辦事之時,自家夫人從後宅急匆匆的趕了來:“官人,不知從哪來裏的天殺的,堵在咱家的後門口,此刻正大聲的吵鬧呢……”
張邦昌聞言,險些癱坐在地上。
那邊張家夫人與下人忙過來將其扶住,張邦昌喚道:“快,命人堵好大門與後門,莫要讓那些暴民們闖將進來……”
相同的一幕,在白時中、趙野、李棁等人的宅院前上演著。
遊行隊伍堵住張邦昌、趙野等人宅院前,自然是樂天的主意,防止這些主和派們向金人告密。
與此同時,在禮部的鴻臚寺周圍,也有一批人扮做小販駐紮,來監視金使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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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何灌見過公爺!”
南門箭樓,年過花甲一身戎裝的何灌進得屋來,向樂天拱手道。
“何老將軍莫要多禮!”樂天上前以雙手攙扶,笑道:“一別數年,何老將軍風采依舊呐!”
何灌苦笑連連:“樂公爺莫要取笑老夫了,峻州黃河南岸,老夫實在無顏麵見天子,更是愧與公爺!”
樂天言道:“所以何老將軍毫不畏死以守西城,來洗涮峻州黃河南岸之辱!”
何灌無奈道:“公爺,何某此生於兩軍陣前廝殺,從未有此未見敵軍不戰而潰之大恥!”
樂天忙道:“峻州黃河黃岸之敗,責實不在何老將軍,實乃我大宋汴都禁軍之懦弱衰敗無能所致!”
有樂天這句公允之言,何灌立時覺的心生暖意,忙書歸正題問道:“公爺此次召老夫,不知所為何事?”
樂天問道:“何老將軍,與你五千馬軍於夜間偷襲金營,不知老將軍有多少勝算?”
略做思慮,何灌回道:“公爺,自昨夜起北風驟至天氣寒冷,不日雪停後怕是更會有雨雪降下,實不利於軍卒作戰,此為其一;其二,吾曾細觀金人作戰,金人之軍紀、鬥誌皆不輸與大宋西北禁軍精銳分毫,甚至還在其上,汴都禁軍軍紀鬆馳久不操演,與正麵與金人接戰,實討不到什麽便宜。”
知道何灌所言皆是事實,樂天繼續問道:“若樂某先讓城外金人軍營亂將起來,何將軍趁機領兵出城掩殺又有多少勝算?”
看了眼外麵被風吹得獵獵而動的旗幟,何灌言道:“今日北風,公爺莫非要在南城動手!”
“不錯!”樂天言道。
“天時地利,皆為我軍所占也,老夫有六分勝算!”何灌點頭,接著言道:“在出兵之前,老夫對公爺有個請求,請公爺於陳州門、戴州門派出兩支弓兵,護衛老夫側翼,以防金人騎兵增援!”
“那是自然!”樂天點頭道。
何灌立時問道:“公爺打算讓老夫何時動手?老夫欲借此一雪峻州黃河南岸之恥!”
“就在今日!”樂天言道。
……
夜入四更,五千馬步軍分三支在陳州門、南薰門、戴州門附近待命。
是夜,北風依舊在刮,天空中的烏雲依舊遮著月亮,令大地漆黑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北風更是吹的令人不能向北而視。
為了偷襲金營,一眾宋軍正所謂人銜枚,馬裹蹄,五千馬軍士座畢是身著玄色的皮甲與棉甲,混於夜間讓人看不清身形,行進時更是發不出半點聲響,馬匹的蹄子不僅被包裹住,連同馬嘴也被勒住。
就在五千馬軍分三支駐於陳州門、南薰門、戴州門附近待命之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變的好奇起來,隻見有數百士卒每人手中都拿著一個漆黑、有一個人大小,且看起來份量極輕的球狀物來到城門前,順著城樓上的甬道登上了城牆。
見一眾士卒持著這些未知的球體全部上了城牆,何灌揮手道:“行進!”
今夜的風比昨夜更大了些,就在五千馬軍出了城門之際,隻聽頭頂傳來呼呼的風聲,再拿眼去瞧汴都城牆,隻見在城樓的火光中,隻見那些拿著黑色球狀物的士卒,同時鬆開了手。
隻見那些黑色的球狀物,隨著呼嘯的北風向南飄起又落下,飛過護城河又落在城南的土地上,之後隨著北風的吹動,向金人的大營滾去。
夜色中,金人大營輪廓清晰可見,因天氣寒冷,金人大營中士卒皆燃起篝火取暖,更有不少士卒偎在火旁飲酒取暖。
於金營的篝火與燈光中,這些被北風吹拂滾動的球狀體迅速滾到金兵軍營前的柵欄前,甚至更有些被風吹的飛起落在金人的軍營中。
一人高的球狀物由竹篾、鐵絲、白紙紮成,其間雖裝入火藥、火油等物增加了重量,但由於體積的巨大,在北風的吹拂下,向前滾動的動力依舊十足。
有夜間負責守衛營寨的金人士卒發現了這些落入軍營中的黑色球狀體,口中立時大呼不止,對熟睡中的同袍發出警示。
“準備……”
看到了這一幕,何灌高高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