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太上皇南逃
新帝即位,改元靖康。
這一年的元旦,整個汴都城人心惶惶,春節更是過得冷冷清清,若至連同貼春聯炸爆竹的人家也比往年少了許多。
一眾家眷被安排去了南方避亂,家中沒了大人的喧嘩、小孩的吵鬧哭叫,立時清靜了起來。這幾日朝中放年假,家中越發的顯的冷清,除了樂天、武鬆、楊誌與屠四、尺八幾人外,隻留老門房與兩個廚子,來打理日常。
“公爺,金兵開始渡黃河了!”屠四回到府中。
“這麽快?”樂天驚道,又問:“守衛在滑州南岸的梁方平、何灌部未曾率軍擊其半渡麽?”
屠四回道:“公爺,據從滑州傳來的飛鴿傳書,金人到達黃河北岸,以牛皮鼓擂了一天一夜,隻一夜梁方平一部便被嚇的四散逃卻,何灌何大人隻能望著四散潰退的宋軍隻能長長歎息……”
樂天無奈歎息:“若樂某沒記錯,當初統安城一戰劉法劉帥墜崖,何灌何大人於數萬夏人兵馬中幾進幾出,被譽為熙河第一猛將,卻沒想到會在滑州潰的這般狼狽!”
屠四忙道:“公爺,依小的計算,五六日之內金人便可兵臨汴都城下,以宋軍一觸即潰的操行,公爺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五、六日?”樂天眯起了眼睛,思慮半響後吩咐道:“朝廷於牟駝崗設有天駟監,有馬匹兩萬,草料更是堆積如山,你想辦法將這兩萬馬弄走。”
屠四麵露難色:“公爺,這馬匹是朝廷的,再者說轉移兩萬匹馬不止目標巨大,而且養起來也是麻煩非常……”
“我不管!”樂天擺手,眯起眼睛冷聲道:“朝廷己經顧及不了天駟監,牟駝崗這兩萬匹馬便是死的一匹不剩,也不能落到金人的手裏!”
尋思片刻,屠四拜道“小的明白!”
……
“樂公爺在宅中麽,陛下召公爺進宮中議事!”
就在屠四剛剛出了府,那邊府中傳來宮中內侍不男不女的腔調。
聞言,樂天奔到前廳,與進府中的內侍問道:“發生何事,陛下這麽急召樂某入宮中議事?”
“公爺,出大事了……”看到樂天,那內侍驚慌的叫道,接著說道:“金人於昨日渡過了黃河,正向汴都殺來,馬步軍都虞侯何灌何大人回到汴都,請求入宮見皇上,皇上沒有允許,而是命令他控製防守汴都城西線!”
說完,那內侍又與樂天說道:“公爺,快隨咱家入宮罷,皇上正等著公爺議事呢。”
一邊隨著那內侍出門,樂天一邊問道:“得到金人渡河的消息,宮中現下情況如何?”
那內侍急急的說道:“陛下今日下詔親征,沒想至那邊何灌何大人便回到汴都,稟報金人渡過黃河,太上皇他老家聽說後,便下詔要去亳州太清宮燒香,現下宮中亂成了一團,據咱家所知,太上皇正著太後與一眾親王帝姬準備南幸。”
出了府宅走在汴都大街上,樂天隻見汴都街上吵嚷聲哭叫聲連成一片,街麵上人流車流與各色人等混雜在一起,整從此街道上被擁堵成了亂糟糟的一鍋粥,看模樣皆是拖家帶口出城逃難的。
……
“樂卿,金人毫無阻擋,兵不血刃的渡過黃河,現下正向汴都行來,你可知道……”看到樂天入了宮,哲宗趙桓急急的說道。
“臣剛剛知道。”樂天回道,作禮的同時目光四下掃視一番,童貫、蔡攸、李邦彥、張邦昌、宇文粹中、白時中、李綱、吳敏、徐處仁等一幹執宰大臣皆立於殿中。
此時每位大臣的麵色都凝重無比。
望著在場的所有大臣,哲宗趙桓問道:“太上皇欲南幸淮浙,諸位愛卿可有何見解?”
趙桓話音落下,童貫開口道:“陛下,百善教為先,太上皇欲南幸淮浙,陛下就當應從!”
“陛下,臣以為廣陽郡王所言甚是!”這時蔡攸出列言道:“太上欲南幸淮浙,陛下就應順從太上皇,若不然必為書史者所詬!”
一眾官中心中都清楚的很,太上皇趙佶所謂的南幸淮浙,擺明了就是逃跑避敵,但經過童貫、蓧這麽一說,就上升到孝道的層次。大宋講究仁孝,做為天子的趙桓更是要顧及仁孝之名,無論如何也要遵從的。
“也罷,朕這便草詔,太上南幸淮浙!”哲宗趙桓無奈,隻好說道。
“朕恭奉道君皇帝,比以尤勤感疾,禱於太清,誕日康複,方燕處琳館,靡有萬機之繁,可以躬伸報謝。今來就正元節前擇日詣亳州太清宮燒香。朕隻奉睿訓,汴都不欽承……”
旁邊有中書舍人按趙桓的旨意擬好了詔書,又與一座大臣們斟酌方才議定。
“蔡攸、宇文粹中!”擬好了詔書,樂天喚道。
“臣在!”二人忙道。
趙桓命道:“朕任你二人為恭謝行宮命名,以範訥統勝捷軍護從太上皇巡幸!”
聞言,二人忙接了任命。
與此同時,童貫卻是麵色一變,勝捷軍是自己的親軍,身邊的親軍被調走,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這邊擬好了詔書,蔡攸與宇文粹中二人忙持詔書向太上皇趙佶所居的龍德宮行去。
……
知太上皇南幸,一向主和的執宰張邦昌奏道:“陛下,現下汴都危急,且汴都位於中原一馬平川之地無險可守,而金人鋒芒正勝,陛下應遷者南渡長江或西奔關中,以長江之險或是潼關之險來保存實力,同時與金人議和,蓄精養銳靜待時機,以謀東山再起一雪前恥。”
聞言,哲宗趙桓眼中立時現出幾分意動之色,目光掃向左右,意在征詢意見。
張邦昌話說的突然,一眾官員彼此麵麵相覷,一時間竟沒有人適應過來。
此議與逃走不同,事幹遷都,不同兒戲,當年大宋立國之初太祖皇帝也有遷都之議,卻被還是晉王的太宗皇帝否決了,畢竟太宗皇帝代表的是汴都本地人的利益,太祖皇帝隻好做罷。
“臣對張相所言不敢苟同!”見趙桓有意動之色,李綱上前一步奏道:“天下城池,豈有如都城者,且宗廟社稷、百官萬民所在,舍此欲何之?”
聽聞李綱之言,張邦昌無言以對。畢竟遷都是大事,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之前,是不能倉促決定的,特別是大戰之前,連天子都狼狽逃走,上效下尤軍民又如何抵擋金人。
這個道理,哲宗趙桓心裏也是清楚的。
李綱又奏道:“陛下,如今之計,當整飭軍馬,固結民心,相與堅守,以待勤王之師。”
“好,朕這便似詔下令親征!”被李綱灌輸了一通道理,趙桓不得己應道,隨即將目光投向童貫,言道:“童貫,朕任你為東京留守。”
“臣領旨!”童貫忙道。
就在此時,有小宦官匆忙來報:“陛下,太上皇帶人出了通津門……”
聞言,趙桓心中大驚,太上皇趙佶原本計劃正月初四南幸的,沒想到自己剛剛頒出詔書,今日晚間自己的這個太上皇父親便急不奈的逃走。
聽到太上皇趙佶倉惶出逃,童貫轉了轉眼珠,奏道:“陛下,勝捷軍是老奴的親軍,太上皇他老人家出宮出的匆忙,老奴快些將親軍派去護衛太上皇,顯得有意外發生!”
聽童貫上奏,哲宗趙桓忙道:“朕準了,快些派人去護衛太上皇的周全!”
說完,童貫出了大殿。
這時,有小宦官一路跑進殿中,氣喘籲籲的稟道:“陛下,汴都西北城外起了大火!”
聽是城外起火,趙桓不以為意,隻是問道:“可看清了是何處起火?”
小宦官稟道:“陛下,據城中防火鋪兵斷定,是天駟監所在的牟駝崗!”
得了稟報,趙桓言道:“罷了,燒便燒罷,京師都處於危急之中,一個位於郊遠的駟馬監實是顧及不得了!”
待趙桓話音落下,李綱向樂天拜了拜,說道:“樂公爺是打過惡仗的人,如今金人渡過黃河,我軍當如何與之應戰?”
聽李綱發問,趙桓與一眾朝臣也將目光投向了樂天。
“金人分兵東、西兩路,每路不過六萬人,西路軍被糾纏在太原城下,以金人東路軍六萬人實不足為懼也!”樂天言道。
“遼人嚐言,‘金兵不滿萬,滿萬不能敵。’怎到了樂公爺的口中,怎似不堪一擊!”聽樂天這般說,執宰張邦昌說道。
聽張邦昌這般說,樂天笑道:“樂某與張相公打個賭如何?”
“打什麽賭?”張邦昌問道。
樂天笑道:“若我大宋輸了頭陣,樂某將項上的這顆頭顱送與張相公;若是我大宋羸了頭陣,張相公將項上的這顆頭顱送與樂某如何?”
聞言,張邦昌先是一怔,隨即勃然變色拂袖道:“簡直是荒唐!”
聽樂天所說,心中猶豫不止的趙桓不禁喜道:“樂卿對勝算這般有把握?”
樂天回道:“啟稟陛下,雖我朝軍卒久疏於操演不熟陣列,但隻需加強城防守備,完善城防設施,並將防禦陣線向城外擴展,增強都城防禦能力,以城池之固固守,六萬金人實不為懼,要不了一月就會铩羽而還!”
這時一直未發一言的徐處仁也奏道:“陛下,樂公爺擅於征戰,有樂公爺於城中坐鎮,我朝定可以逸待勞,擊退金人!”
……
金兵兵臨城下在即,官員們的元旦假期自然而然的取消,百官們從早到晚忙著商議退敵之計。
就在趙桓與百官商議朝政時,隻聽得有登登登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隻見有小宦官進殿,稟道:“陛下,自太上皇於前日晚間帶著幾個內侍出宮南幸,今日太上皇後與宮中的一眾皇子、帝姬,還有居於城中的諸王也陸續以隨太上皇的名義向南方出行……”
聽得奏報,趙桓麵色變的難看起來,尚未說話,卻見又有小宦官過殿,上氣不接下氣的稟道:“啟稟殿下,童貫從汴都調走三千勝捷軍,高俅帶著三千禁軍,向東南而去……”
聞言,趙桓大怒:“沒有朕的禦批,他們何敢調動兵卒?”
殿中一眾大臣麵色也是不由一變,汴都現下止有十萬人馬,守方圓近七十裏的城牆,尚有些捉襟見肘,眼下被童貫、高俅不告而調帶去六千,令人驚怒非。
那小宦官看著趙桓的臉工,小聲的說道:“廣陽郡王與高太尉在臨行之前,曾留言說太上皇身邊無人護衛周全……”
“莫要再說了!”趙桓憤然。
殿中百官心中清楚的很,童貫二人再次扯起孝道做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