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榻間夜議
暗夜中,屋內悉悉索索的聲響很是有節奏,其間伴隨著極力克製的呼吸聲。
“嗯……”
一道壓抑而又放鬆的嬌柔聲音在屋內響起,在這寧靜的夜中顯的很是突兀。
被身下的佳人死死的抵住纏|綿,吐氣如蘭更是在耳邊哼哼唧唧不止,樂天看了一眼睡在孩童榻上的孩子,輕笑道:“小聲點,鑠兒還在一邊睡著呢!”
“哼!”舒暢過後,醉海棠向樂天翻了一個白眼,半是埋怨半是嗔怒道:“你個沒良心的,一走就是好幾年,也不知道來看我們娘倆兒!”
聽到埋怨,樂天解釋道:“我在那邊很忙,陛下又禁了為夫的足,實在是……”
“這聲為夫,奴家可擔待不起!”醉海棠酸溜溜的說道,又是一聲冷哼,挖苦道:“侯爺的風流天下人皆知,大宋的帝姬是正妻,西夏的公主是平妻,後麵還有九個侍妾,回到汴都還能想到奴家這麽個人兒……”
懷裏的人兒仍抵死死著自己的身子,纏繞著自己,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口中又無比的幽怨,且又醋意十足,撫著懷裏佳人的背,樂天苦笑道:“這次我回汴都,不如你也跟著一聲回去罷,家裏的宅子很大,缺不到你們娘倆兒的地方!”
“不去!”醉海棠拒絕的很是幹脆,僵直的身子癱軟下來:“侯爺家兩妻九妾,經過這年的磨合,家中早己上下一心,無意間插|進去奴家這麽個人,奴家怕是要受不少的罪過,再說了依奴家這身份,你樂侯爺家的妾氏中有出身風|塵的,也都是青|樓裏的清倌人,哪像奴家這般,清白的身子失在別人的手裏……”
“海棠,你這說是什麽話……”樂天不由叫道。
醉海棠打斷道:“奴家不喚海棠,奴家喚做甄妍!”
“是,甄妍……”樂天連忙改口。
醉海棠繼續說道:“奴家哪裏也不去,奴家就在杭州,汴都太幹太冷,奴家適應不了那裏的氣候。”
樂天勸道:“你一個女人家帶個孩子在這裏多有不便……”
醉海棠笑道:“奴家在這裏挺好,能替你打理杭州這邊的事情,海貿公司那裏每有賬目進入,王員外、白員外在第一時間內會喚奴家過去與侯爺長眼,若論尊嚴,奴家在杭州可比在汴都有地位有麵子多了。”
“你一個女人家帶個孩子在杭州這邊,又是替我看管賬目,又是替我搜集情報,這麽多事情也虧你打理,也辛苦你了!”對此,樂天心底很是愧疚。
借著燈光,醉海棠盯著樂天,一臉幽怨相:“奴家生鑠兒疼的要死要活的時候,你怎麽不在奴家的身邊!”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醉海棠的話,聽的樂天很是辛酸,不由的將懷裏的女人抱緊。
醉海棠梗噎的說不出話來。
小女兒姿態,令樂天感到越發的愧疚,為了轉移醉海棠的情緒,隻好說道:“你也知道,咱們駐海外的力量,除了原本杭、秀、越三州的水軍,還有招募的百姓,最大的班底是方臘起事時的義軍士卒,其中有不少的天方教徒……”
醉海棠問道:“你是擔心隊伍被天方教徒左右滲透?”
“不錯,呂師囊、陳箍桶、呂將皆是摩尼教徒,更曾是方臘的左膀右臂,這點實在是令我不大放心呐!”這些事情,樂天很難對外人透露心跡,但醉海棠不止是自己的女人,更負責以杭州為中心,南方的情報網絡。
醉海棠心中清楚,樂天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方臘能利用摩尼教反宋起事,之前足足籌劃了二十幾年,那也會有摩尼教徒在外麵暗中傳播摩尼教,為日後做打算。
樂天接著說道:“派駐海外打探消息情報的人雖然是屠四派出的,但情報都要經過杭州匯集,特別是要經過你的手,而且你在杭州距離這些人最近,你覺的駐嵊泗、東瀛、呂宋、金洲這三個地方的隊伍還可靠麽?那裏的移民情緒如何?是否受了摩尼教與天方教的蠱惑?”
醉海棠也是歎道:“摩尼教、天方教在我大宋江南皆有傳播,曆朝曆代官府都屢禁不止。”
樂天不禁眯起了眼睛:“這麽說,咱們手下軍中有人在傳教?”
“有是有的,卻不是在軍中,而是在海外移中。”醉海棠回道,接著又說:“呂宋、東瀛、金洲的移民雖說條件苦了些,但卻是有吃有喝,不像國內災荒連年,幾乎大半百姓到了餓肚子糠菜半年糧的地步,這幾年移民到海外的百姓,都是國內受災揭不開鍋不想坐以待斃的百姓。”
歎了口氣,醉海棠繼續說道:“現下這些移民們生活雖然過的好了,不用再忍饑挨凍,但海外尚是蠻荒之地,這些人雖然吃的飽了,卻沒有什麽娛樂的去處,難免不信些鬼啊神啊的東西!”
“我是明白了,這些人都是閑的!”樂天冷哼了一聲。
隨即醉海棠又是一笑:“當然了,解決辦法也不是沒有……”
醉海棠這話說的,令樂天心中一喜:“娘子快說……”
“奴家可當不得這娘子二字!”醉海棠以手掩嘴,笑的眯起了眼睛,雖說這輩子都不可能做樂天的娘子,隻能做個外房妾室,但心裏還是高興的緊。
頓了一頓,醉海棠才繼續說道:“依奴家所知的宗教,惟有我華夏的道教與起源於天竺的佛教,還有非教跡教的儒家最為平和,教人向善;而天方教與摩尼教都帶有擴張與富有攻擊性;特別是在民不聊生之時,天方教與摩尼教極易被人利用,進行煽動百性來造反舉事。
所以妾身覺的讓佛道兩家與儒家在海外傳播開來,搶占百姓信仰的空間,才能極力壓製天方教與摩尼教的生存空間,與對我大宋百姓的侵蝕。”
“娘子此計甚妙!”聞言,樂天不禁撫掌。
醉海棠接著說道:“侯爺盡可放心,呂師囊、陳箍桶、呂將等人的身邊,早被奴家安插了咱們的探子,這些人雖然曾信俸摩尼教,但也知道侯爺對摩尼教多有忌憚,早己不以摩尼教徒自居,更是天了酒戒、肉戒,與尋常人一般無二。”
“奴家做事這般認真負責能幹,侯爺如何獎賞奴家?”醉海棠一笑。
“那小娘子想要什麽獎賞?”樂天嘿嘿一笑,笑的像隻狐狸一般。
從汴都到杭州走了近半月的時間,隨後在王員外家住了一晚,其後出海到嵊泗三天,有二十天樂天沒碰過女|色,今夜睡在醉海棠這裏,可算是久旱逢甘霖了。
“爹,娘,我不是睡在你們中間的麽,怎麽睡在這了?”
就在樂天欲再接再勵時,樂鑠的聲音從小榻上傳了過來,一雙小眼睛迷惑不解且又好奇的盯著榻上的父母,特別是夏日裏沒穿衣服的兩具白花花的身子。
醉海棠驚叫一聲,忙用薄被掩上了身子,一張臉羞的通紅。
樂天哭笑不得,隻好腆著臉說道:“乖孩子,早些睡呐!”
“爹,我要你抱著我睡!”小家夥叫道。
“好,爹抱著鑠兒睡!”樂天披身,將小家夥抱在了榻上。
小家夥醒的快,睡的也快。看著懷中與自己麵目有六、七分相像的兒子,樂天說道:“有件事要麻煩你!”
聽樂天要讓自己做事,醉海棠噘差點此說道:“幾年來奴家這裏一趟,一來到連哄人的情話都不會說幾句,就知道吩咐奴家做事,奴家莫非上輩子欠你這怨家的不成?”
“嗯,我是這輩子來討情債的!”樂天笑道,一邊用手輕輕的拍著孩子。
白了樂天一眼,醉海棠問道:“說罷,侯爺要奴家做什麽?”
樂天說道:“我打算一回到汴都,便將槍炮廠與蒸汽機廠搬到杭州來。”
“侯爺的意思是,汴都那邊要出亂子,而且還是很大的亂子?”醉海棠不禁一驚。
“不錯,是要出亂子,是很大的亂子!”樂天點了點頭,神色凝重起來。
醉海棠知道樂天素來神色淡然,眼前神色能嚴肅到這種地步,事情自然不小,但醉海棠還是不大相信:“北方己經亂了,難道要連汴都也要亂了?”
“杭州是我經營多年的根據地,隻有將槍炮廠與蒸汽機廠搬到這裏,我才最放心。”樂天點頭,當然對醉海棠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奴家終於和道,侯爺為什麽經營海外了,萬一大宋不靠譜,侯爺隻能前出海外了!”醉海棠笑了起來,隨即又為樂天擔心起來:“既然侯爺說汴都有變,侯爺不妨將家中夫人都接到杭州來,到天下大亂之時,以侯爺的本事,亂世中割據一方為王為帝,或是一統大宋江山,改朝換代坐北朝南也未嚐不可。”
沒想到醉海棠竟然有不弱於男人的心胸與想法,樂天苦笑道:“當今天子可是樂某的嶽父,莫說樂某沒這個實力,便是有這個實力,能有這麽個不軌之心麽?”
醉海棠的神色清冷起來:“北周丞相楊堅奪外孫周靜帝宇文闡而登帝位,立國號隋稱隋文帝;太原留守李淵代隋恭帝楊侑取天下,立國號唐;便大宋開國皇帝趙匤胤也是欺負柴家孤兒寡母,得的天下,莫要再說太宗趙光義奪其兄之帝位,迫害兄弟子侄,這些人其皇位來的可正?”
不等樂天說話,醉海棠繼續說道:“每一次朝廷的興替都伴隨著陰謀、流血與死亡,這些人可奪天下,官人您又何曾奪不得,再者說當今天子昏聵,百官平庸多亂者,改朝換代己成民心所向!”
醉海棠話音落下,樂天言道:“娘子之話,樂某不讚同!”
“侯爺沒有代天之下意,又何需如此布局,莫非侯爺是在掩耳盜鈴?”樂天這話說話,醉海棠顯然是不相信的。
樂天言道:“為夫隻信一件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不是哪一家一姓之天下!”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醉海棠顯然不能明白樂天的意思。
樂天繼續言道:“對,隻有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不為一家一姓所有,才能使人人平等,才能解決二三百年分亂朝廷更迭之死結,才能最大程度的減少貪官汙吏,才能使天下人民|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