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一出戲(下)
“樂駙馬說的對,本官要滴血認親!”
聽到樂天提起了滴血認親,牛儒急於擺脫嫌疑,立時應聲道。
“甚好!”樂天神色著重,大有正義凜然之勢,言道:“牛大人是為天子門生,身為國子監博士,更為人師表,為朝廷幹城之臣,此事幹係重大,事關天子顏麵,本官這便當著學院師生所有人的麵,讓牛大人與這孩子滴血認親,若查明此子非牛大人所出,樂某必會稟明朝廷嚴懲這婦人,還牛大人一個清白!”
“校董,在下這裏有銀針與瓷碗!”就在樂在話音落下時,醫學院教授很是時機的孫乾上前道,隨即又對旁邊在學樣任教的徒弟命道:“快去取些清水來……”
“駙馬爺,依下官看來此事還是算了罷!”就在這時,牛儒出言阻止。
方才提及滴血認親,牛儒隻是一時氣惱之言,很快便意味出其間的不妥出來。
自己與這婦人根本就沒有什麽瓜葛,自己有妻有室又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這本就是一樁冤案,甚至極有可能是被人下的套,但隻要自己來個滴血認親,事情傳出去後流言四起,便如同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僅會將讓自己處於不利之地。
傳揚出去,不是真的也變成真的了,牛儒投機鑽營能抱上王黼這個大腿,心思自然遠比一幹同科同年們想的多的多。
這是個陰謀,這個陰謀十有八、九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幾乎人畜無害的駙馬爺設下的,這個陰謀不可謂不不毒,而且還很難化解。
就在牛儒話音落下後,求知學院校長許如琢言道:“莫非牛大人是要認了這孩子?更認了自己拋妻棄子的事實?”
“這孩子不是牛某的!”聽許如琢這麽一說,牛儒立時矢口否認。
“常言道,身下不怕影子斜!”許如琢正色方道,又將臉龐一板:“那牛大人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與此同時,瓷杯、銀針、水,都備齊了。
“既然牛大人認為自己與這孩子沒有任何關聯,還是滴血認親以正清白罷!”樂天笑道,笑得像個得逞的狐狸一般。
旁邊的孫乾很是配合的說道:“此事,老夫親自來!”
“驗便驗!”到了這個時候,孫乾己經呈騎慮難下之勢,是不驗也得驗了。
孫乾眼中溢出了笑意,許如琢眼中更是噙了滿了冷笑。
牛儒與那孩子的兩滴血分別滴入到瓷杯裏,很快融合在了一起……
看到兩粒血漸漸的融合在一起,牛儒麵色蒼白一顆心沉到了穀底,整個人處於渾渾噩噩的愕然中,耳邊盡是所有人的指指點點與竊竊私語。
許久之後,牛儒才從渾渾噩噩中醒轉過來,心中更是恨然,為什麽自己要為了巴結王黼,主動要求來以求知學院,沒想到樂天憋了一個大招,將自己弄成這般模樣,怕是日後連官也做不成了。
人人都說樂天難對付,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就著了樂天的道,還根本沒地方說理,更是有口難辯……
在西北前錢,孫乾於軍中做郎中有三十多年,心中清楚的很,無論是不相幹的人的血,還是各種動物的血,隻要二者滴在一起便會融合凝固。
……
“號外,號外!”
第二日一早,汴都城的報童們舉著報紙叫賣道:“前歲進士,國子監博士牛儒拋妻棄子,如今母子尋上門來滴血認親,真相大白……”
一張報紙,天下皆知,這便是輿論的力量。
也就是在一個早晨,汴都城所有的口水都噴在了牛儒的身上,句句不離道德禮儀廉恥。
……
“這是夫君您的傑作罷!”
晨間,吃早飯的時候,秦姨娘將報紙送到樂天的近前,唇角間還有幾分笑意。
沒等樂天說話,茂德帝姬將報紙拿在手中:“我來看看是發生了何事?”
在茂德帝姬看報的時候,秦姨娘笑道:“妾身記得此前夫君一直為學院裏多出個閑人煩惱,如今是徹底沒有人敢來來煩夫君了!”
茂德帝姬將報紙上有關牛儒的那一篇文章仔仔細細的讀了一遍,看著樂天的眼神都變了,腦中閃著陰險、毒辣等一幹的詞。
西漢武帝所以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除了看中儒家適合於統製之外,更是看中了儒家所標榜的道德,而堂堂大宋國子監教書育人為人師表的官員,卻做出了拋妻棄子的行為,這豈能為天下人所容……
宮中見慣了的各種爭鬥,何況去歲天子還廢貴妃崔氏為庶人,茂德帝姬心中知道鬥爭的複雜性,忍不住看了樂天幾一眼,美眸中盡是笑意。
梅紅一直侍在秦姨娘旁邊,看過之後與茂德帝姬修似控訴一般的說道:“帝姬,似這般的事,老爺在平輿時不知做過多少,便是秦姨娘父親也是曾被老爺下過大獄呐……”
早服過喪的蘭朵公主也在席間,一目十行的掃過報紙,盯著樂天看 半響,才說道:“這家夥,就是個妖孽,就是個禍害,就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奸佞……”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將碗一推,樂天與一眾妻妾說道,立時出了內宅,旬出了內宅便聽聞後宅裏盡是哄笑聲。
……
“此事是駙馬爺做的罷?”
茶社間,宇文虛中以手指敲著報紙上的文章笑問道。
“天子想來是看過報紙了,削去牛儒的官職貶入外地了!”李綱言道。“據說現下是沒有官員敢去求和學院當差了。”
“天做孽猶可恕,自做孽不可活,牛儒拋妻棄子不過咎由自取罷了,與樂某有什麽幹係!”樂天拒不承認。
陳淩元笑道:“駙馬爺莫要不承認,這般手段才是你樂駙馬的行事風格!”
宇文虛中也是笑道:“一個牛儒就是所有人的榜樣,朝中怕是再也沒有人敢再去求知學院駐守了!”
“李邦彥做了尚書左丞,怎麽沒見他有什麽動靜?他被貶放遠方,可是樂某的功勞呐!”樂天問到了正事上。
李綱說道:“李邦彥是太|子|黨,王黼是鄆王黨,二人本就不合,李邦彥忙著與王黼鬥、扶太子上位,又如何能一心二用,鬥王黼的同時也來鬥樂駙馬爺你,便是想將精力放在駙馬爺的身上,他李邦彥就不怕引火燒身麽?”
呷了口茶,陳淩元笑問道:“駙馬爺這番將牛儒陷入萬劫不複,怕不隻是因為牛儒在學院裏胡亂指揮,還是要殺雞駭猛追罷,嚇嚇李邦彥這隻重量級的猴子!”
輕笑了幾聲,樂天算是默認,又問道:“據說朝廷打算花錢贖買燕幽,現下如何了?”
宇文虛中說道:“癸巳,金人遣楊璞以誓書及燕京、涿、易、檀、順、景、薊州來歸。庚子,童貫、蔡攸入燕,此時幽燕之地的官員、富民、金帛、子女早己為金人盡掠而去。乙巳,童貫表奏撫定燕城。庚戌,曲赦河北、河東、燕雲路。同日童貫班師,怕是下個月便會回朝了。”
長長的歎了口氣,樂天言道:“滿朝文娛武嬉,看似得了燕幽卻隻是幾座空城罷了,如今燕幽被金人掠壓一空,己無民力供養駐軍,隻怕又要征調民夫從諸路運糧,到進隻怕大宋百姓的負擔要更加重了!”
聽樂天分析,李綱、宇文虛中、陳淩元三人又如何不知曉,不禁也是一聲長歎。
歎息過後沉默良久,宇文虛中才說道:“論我等四人,以駙馬爺妻妾最多,駙馬爺且說來,什麽時侯再擺滿月酒,我等也好提前準備好賀禮。”
不待樂天說話,李綱與陳淩元也是說道:“就是,就是,駙馬爺快些說,也好讓我等早些準備賀禮!”
自去歲四月回汴都,樂天幾乎每日耕作,家中兩妻九妾在這一年間,俱都懷孕了,細算下來,樂天府上每月就要擺一場滿月酒,隻喝的與樂天交好的一眾官員肉痛,論誰家喜酒也不能這麽喝呐,再者說這隻是滿月酒,再過個十幾年後這喜酒更是不得了。
宇文虛中開始大倒苦水:“駙馬爺,您不如擠上一擠湊上一湊,家中生了娃不如在一起喝滿月酒罷,若不然下官的這點俸祿還真不夠喝滿月酒的!”
“莫要與我哭窮。”樂天白了宇文虛中一眼,笑道:“你宇文兄拿了樂某給的水泥經銷權,可是賺的盆滿缽滿的,水泥石全力生產也滿足不了你的需求,還好意思與樂某哭窮!”
說到水泥,李綱向城南望去,隱隱可見帝國大夏建了四層的影子,開口問道:“駙馬爺,帝國大夏不知何時峻工?”
“按現下的旗工進度,估計在今歲初冬完成主體結構,再用近半年時間進行內部裝修,真正投入使用要在明歲四月。”樂天說道。
依樂天原本的估計,地基半年,樓層半年,前後隻需一年的時間帝國大夏便可徹底完成,但在帝國大夏的實際施工中遇到的困難卻是遠超出之前想像,沒有吊車,沒有升降機,都可以用土辦法解決,但真正遇到的麻煩是,大宋這個時代的工匠不能理解後世建築的理念。
不過好在樂天的一番解說與解釋之下,才讓這些工匠們明白後世建築工程原理的皮毛。
此時樂天又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在求知學院裏開設橋梁工程與建築係。
樂天之所以這般構想,也是有自己的一番目的,蒸汽機己經研製出來了,依樂天的估計與計算,三脹式蒸汽機足可以帶的動火車,而通火車就要修鐵軌與遇水架橋,這兩樣都離不開橋梁工程與建築學。
但樂天也知道,數年之後金人便會南下,天下就會大亂,造得出火車與修得出鐵路又能怎麽樣,大亂來臨朝廷統治權力崩潰無力監管,還不是會被一下拆的精光。而且建造鐵路的花費不是小數字,更要動用許多勞伇,需要動用國力,在當下實不是以一人之事能做的來的。
綜合衡量,與其建造鐵路,自己還不如將全部精力放在發展輪船之上,大宋南北東西皆是河湖眾多,且四通八達,就運輸能力來說,現下的輪船比鐵路不知要高出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