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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 一切皆要謀略

  傳來的聲音輕浮佻浪還帶著點衰老的味道,典型的老|鴇音。


  斜眼瞧了過去,見是個四十多歲伎家婆子在那裏揮著帕子向這邊打著招呼,樂天將目光收了回來,沒有絲毫興致。


  “有美酒有佳肴,偏偏無有歌舞女伎助興,這實在是敗了興致!”見得伎家畫舫來回穿梭,於若琢早就有些意罷,如今喝了不少酒的之後豁達開來。


  回家這幾日,白日裏奔波操勞蒸汽機、炮坊的事務,晚間又要安慰妻妾床第之歡,樂天哪有這個興致。隻好托辭道:“於兄,李大人、宇文大人還有陳大人皆是朝廷命官,這怕是不合時適。”


  “不合時適?”於若琢笑了起來:“天子往李師師那裏跑,坊間早己傳聞開來,本朝以前嚴禁官員出入酒肆,現下連禦史都不過問此等閑雜事務了。”


  聽於若琢這麽說,樂天將目光投向李綱三人,李綱三人苦笑不語。樂天心中微驚,不想自己離京一年多的時間,朝綱敗壞成這樣。


  見樂天依舊沉默,於若琢往口中灌了杯酒,幾乎用著孺子不可教也的語氣歎道:“樂侯爺,你要認清楚自己是誰,你是我大宋西夏平方臘的功臣,你立功還朝歸來,卻忠言逆耳被官家冷落,你心中有為國為民的憂鬱,還有橫遭此遇的憂憤,更有為大宋江山前途的憂慮。


  樂侯爺你記住另一點,你的身份不僅僅是帝婿,還是聞名天下的桃花樂郎君,更是聞名大宋的風流名士,現下你沒了官身,不受朝廷製約,與當年的駙馬王侁又有何兩異?”


  於若琢說到這裏,加重了語氣:“所以樂侯爺你要借酒澆愁,你要縱|情聲|色,你要遊戲花叢才能解憂才能遣懷!莫要覺的吃驚,因為你當初做的桃花庵歌,所以在天下人的眼中你就應該是這個模樣!”


  “於學兄說的極是!”陳淩元做為樂天的老上司,也做為半個恩師,自然了解樂天,接著說道:“若樂侯爺一言不發,天下人怕是都覺的奇怪,據有人說王黼等人己經派人四下傳侯爺的流言,說侯爺居功自傲不將天子放在眼中,還說侯爺你畏遼如虎避戰畏縮,不思複燕幽故土……”


  “有理有理!”聽到這,李綱也是連忙點頭,將目光投向於若琢,拱手道:“於兄有此分析,實不該隱於世間,無名於世間!”


  宇文虛中也跟著說道:“侯爺要憂鬱一點,縱|情聲|色越發顯的自暴自棄,今日招來女伎再多寫點愁情苦短憂國憂民的詩詞,傳於天下間,則一切謠言皆不攻自破。”


  “還有一點!”李綱接著開口道:“試想,樂侯爺你觸的天子大怒,更是當場扔了頭上烏紗,天子心中又做何想?便樂侯爺你統兵之時,有麾下將官仗著資格老不聽調派,滿不在意的與你對抗,侯爺心中又如何做想?若是那將官被侯爺處置的垂頭喪氣,侯爺你還會記恨於此人麽?

  再者說侯爺今日提及這專利一事,我等日後上奏朝廷請陛下恩準,縱是梁師成、王黼之流不從中做梗,天子也會感到心中不舒服,而一揮手將此事壓了下去,到時侯爺豈不是白白籌劃了一場?”


  這些天自己一直忙於自己的事情,根本沒顧及這些雜事,竟然被王黼等人搶先一步算計,實是樂天沒有想到的,至於再複雜的事,此時更是沒顧及到。


  一切皆要謀略啊!


  向四人拱了拱手,樂天感動道:“四位實乃樂某良師益友,此等大恩大德唯有來世再抱了!”


  “毋需來世,今日報了就可以了!”於若琢將手一揮,笑容間有幾分猥|瑣:“還請侯爺去喚些伎家來船上坐陪罷!”


  樂天笑著與尺七吩咐道:“尺七,去花船上挑些上佳的女伎前來陪酒!”


  水手將船停了下來,放下小船讓尺七去傳女伎。


  於若琢向李綱三人投了一個會意且得意的眼神,四人心中都清楚,且不管是不是樂天請客,隻要有樂天這個桃花郎君的招牌在,極有可能將錢都省了,而且伎家還會將最好的節目與態度呈現在眾人麵前,今天晚上這一趟不止見識了千裏船,更是有女伎服務,可是大有收獲不虛此行呐。


  就在尺七得了吩咐去尋女伎時,樂天喟然歎道:“其實,花街柳巷歌舞曲樂的也沒有什麽意思!”


  “為何?”李綱四人齊齊不解。


  樂天歎道:“以往倒也罷了,如今每當去伎家應酬,坐於席間,樂某總是有一種角色對換的感覺!”


  “何謂角色對換?”於若琢不解。


  樂天喟然:“雖身邊有美人相伴,然被簇擁其間屢屢被人圍觀,便感興致全無,誰玩|弄誰都弄不清楚了!”


  借著幾分酒意,於若琢笑道:“侯爺是不是覺的我等占了侯爺的便宜?”


  樂天苦笑搖頭。


  宇文虛中哈哈一笑,故意歎息道:“這算是我等的酬勞,若是侯爺不肯屈尊的話,專利之事咱們就不上奏了,畢竟有梁師成、王黼之流在那裏阻礙,便是上奏了,怕也是白白浪費了口舌,徒勞無功!”


  就在這時,一眾人突然感覺光亮了起來,卻見三四艘畫舫向樂天這艘千裏船靠了過來,將樂天這艘船圍在了中間。


  這時尺七回來複命,“官人的名頭就是響亮,小的一亮出侯爺的名頭,便有伎家老|鴇圍了上來,更是表示不花費侯爺一分一文,將家中最好的女兒送來與侯爺品花,現下足足有三四家,還有在伎家中討生活的幫閑聽聞這個消息,現下更是四下出賣消息,過會怕是更有伎家花船向咱這艘船上靠來!”


  樂天苦笑不語,喜的於若琢等人手舞足蹈。


  於若琢在求知學院任職,雖然將家小事帶到了汴都,但由於公田所的侵占,家業大不如從前,再說汴都伎家花費遠比平輿要高出許多,真真是極少涉及此間;至於李綱、陳淩元與宇文虛中,剛剛邁步到中級官員的級別,俸祿並不豐厚,再說汴都多巨賈權貴,便是早晚去了伎家,又能有多少的待遇。


  且不說樂天苦笑連連,僅僅在一刻鍾之後,數艘畫舫以最快的速度靠了過來,幾個老|鴇子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家的姑娘帶上了樂天這艘船上,更有甚者有老|鴇將案上的殘羹冷菜換了下去,更是從自家畫舫上拿出一桌上好的席麵換上。


  什麽是高端,什麽是奇貨可居,什麽是與眾不同,直讓李綱一眾人大開眼界,而在這個過程中,樂天連話也沒說與伎家老|鴇上一句。


  本來就己經酒酣耳熱,見一眾伎家娘子上來,於若琢也放了開來,不談及正事,開始與身邊的美人調笑戲耍。


  “聽聞侯爺宴請名士吃酒需人助興,婆子我幾人將家裏最有姿色最有才藝的女兒帶了來,保證服侍的周到稱心讓侯爺滿意。”


  時間過去一刻,隻見得聚來的畫舫越來越來,想來都是得了那些幫閑的傳話,之前來的幾個老|鴇心情忐忑起來,若是人越聚越多,就達不到讓自家女兒的出頭的預想了。相互商議了一番,有個老|鴇很是委婉的說道,說完這婆子還向旁邊的婆子擠了擠眼睛,顯然是讓接下麵的一句。


  旁邊的老|鴇有些心虛,但還是又頓了頓說道:“家裏的女兒們都聽聞侯爺風雅倜儻,在我大宋更是名士無雙,更傾慕侯爺的才情……”


  “本侯從不缺銀子,圖的就是個開心,多少錢開個價罷!”不等那老|鴇說完,樂天冷冷的說道,嚇的老\\鴇連話也不敢說了。


  正與身邊美女調笑的於若琢見樂天說話的語氣,立時會意,忙道:“這位媽媽莫要驚慌,樂侯爺為國事操勞鬱鬱,故而心情不暢,故我等陪侯爺遣散心情的!”


  見有人給自己台階下,那伎家婆子忙唯唯喏喏的退到一邊。


  “侯爺,曾記否你我於平輿評花魁之盛況,平輿雖為小地,其時盛景不輸今日分毫,想那時侯爺酌酒品花,實為當世第一風|流。”於若琢開口道,同時左擁右抱,笑道:“今日為兄身處花間,竟恍然有若回到當初舊日,侯爺何不借以遣懷,當為浮世一大白!”


  能與樂天稱兄道弟,那交情不是一般的好啊,眼下又出了這麽個想法,樂侯爺豈能不給麵子婉拒,一眾伎家婆子立時興奮了起來,看於若琢的目光有如看到了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一般。


  “數間不聞侯爺有雅作出口,江湖傳言侯爺江郎才盡,莫非此言為真爾?”陳淩元也是跟著起哄。


  聽陳淩元這麽一說,幾個老|鴇差點淚流滿麵,一眾伎家女子更是無不感激之至,這位官人簡直就是像月|事巾一樣體貼的男子啊。


  樂天無奈,苦笑起身,“也罷,也罷,既然二位至交不惜以激將之法來激樂某,那樂某就現醜了!”


  一眾女伎聞言,看著樂天眼中現出了星星月亮一般的光芒。


  長長的歎了口氣,樂天目光遠眺天空,思慮片刻開口道:“竭慮殫心冠帽寬,孤臣萬裏客江幹。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天地神靈扶廟社,京華父老望和鑾。出師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燈更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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