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汴河上的妖怪
銀帶一般的汴河橫穿汴都內外,纏繞在這座城市,為這座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綴飾出繁華與美麗。汴河之上行船如織,汴河沿岸街麵商家林立,繪卻一幅遠超漢唐的盛世景像。
楊柳垂蔭夕陽西斜,臨近黃錯,斜射下來的陽光將影子拉的很長。然而這還不是汴河最美的時候,汴河最美之時是夜幕降臨之後,那時汴河之上隻剩下畫舫遊船,河麵之上盡是笙歌嫚舞,在風雅人士眼中看來,這才是繪卻汴河最美的景像。
立在州橋碼頭的樹蔭下,陳淩元目光四下掃視著,手中的折扇不停的扇動著,卻是沒有尋到想要尋找的目標。
“陳大人!”
就在陳淩元無奈之際,忽後身後有人喚道,忙轉過身認出來人,拱手道:“李大人您也來了!”
陳淩元口中的這位李大人是被樂天前歲諫到大理寺任職的李綱,李綱邊還禮邊說道:“陳大人莫非也是應了樂侯爺的約,在此等侯?”
“正是!”陳淩元回道。
“李大人、陳大人莫非也是來赴樂侯爺的久?”
就在二人寒暄之際,又有聲音傳來。李綱、陳淩元看到來人笑道:“莫非宇文大人也是赴了樂侯爺的約?”
“正是!”宇文虛中忙拱手回禮。
就在陳淩元、宇文虛中、李綱三人寒暄之際,於若琢也來到州橋碼頭,雖然不識的宇文虛中與李綱,卻是識的在平輿縣做過知縣的陳淩元,立時上來見禮:“見過陳大人!”
“於學兄!”陳淩元如何不識的於若琢,更知道於若琢與樂天關係甚好,忙拱手回禮,又將於若琢介紹與李綱、宇文虛中二人認識。
論資曆,於若琢比陳淩元進入太學可早的多,這一學兄還是於若琢還是受的起的,再說在古人即便不入仕為官,也要講個進學資曆。
“快看,那邊是不是走了水,怎麽有滾滾黑煙直衝天際!”
就在四人敘談之際,忽聽有人叫道。
話音落下,立時有無數人被聲音吸引,更順著那說話之人指點的方向望去,隻見汴河以東有一柱黑煙直衝天際,但細看上去那柱黑煙不像是在一個地方冒出來的,更像是移動的。
“莫不是這汴河之上出現了妖怪?”有人吃驚道。
古人迷信,聽此人這麽一說,汴河兩|岸的百姓立時騷|動起來,更有膽小之人向後退去,而在汴河之上行船的船家也是忙著將船靠岸,膽顫心驚的向著遠處,口中念叨著河神保佑,眼中更多的是畏懼。
沒辦法吃走船這碗飯的都要敬神,其實說是敬神,這些行船之人最為畏懼的是大自然,這種畏懼由古代流傳到後世,就是在後世的華夏進入現代社會,吃船上這碗飯的人無論在什麽時候,也要上供禮拜的。
聽有人叫有妖怪,有個過路的道士不屑道:“妖精如果出現的話,也隻能出現在黑夜,又如何能出現在白天,再說汴都人氣旺盛 ,又是天子腳下王氣衝天,妖怪又豈敢現於世間!”
這道士的說法,雖然給百姓們吃了粒定心丸,但依舊還是有許多百姓心中懼怕。
那道移動的黑煙漸漸的近了,過了相國寺橋之後,州橋附近的百姓終於看清了那冒著黑煙在水上航行的是何等事物。隻見這怪物就是一架常見的兩邊用明輪驅動的千裏船,隻是在這千裏船之上卻冒著黑煙,隻是令人覺的不可思議的是這艘千裏船的速度遠比尋常的千裏船要快上倍餘不止。
過了相國寺橋之後,那艘千裏船上麵冒出的黑煙由黑變灰,再後來變成淡淡的青色,速度漸也是漸的慢了下來,由於汴河之上的船隻都駐到了岸邊沒有什麽擁堵,最後停靠在了州橋碼頭邊上。
此刻,這艘冒著煙的千裏船無疑是所有目光的聚焦點。
“李大人、宇文大人、陳大人、於兄,樂某讓諸位久侯了!”
就在千裏船停穩之際,一道聲音從船中傳了出來,隨即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船上。
“是樂侯爺……”
不等李綱一眾人說話,汴都的許多百姓認出了樂天,誰讓樂天平亂滅西夏,廢了公田所又鍘了楊戩,在汴都百姓心目中的形像不是一般的高,自然認識的人也多。
受樂天之邀,於若琢從昨日好奇到今日,看到樂天乘船而來,也顧不得打招呼,也顧不得什麽禮儀,快走兩步到了岸邊,仔細打量著,同時說道:“樂侯爺,這便是侯爺昨日與我說的不需人力劃動也無需風力驅動的船麽?”
“正是!”樂天點頭,同時吩咐船工將船板架好,隔河拱手道:“樂某見過三位大人、於兄,請上船一敘罷!”
聽樂天和於若琢對話,陳淩元、宇文虛中、李綱三人心中也是好奇,打過招呼之後順著船板上了船,四下打量著樂天乘的這艘千裏船,試圖尋出這千裏船與其它千裏船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客套過後,樂天吩咐道:“尺七,命人擺好桌椅,再去岸邊置辦一桌酒席,我要與四位官人在這船上飲酒,待夜幕降臨後還要賞一下這汴河上的風|情!”
尺七得了吩咐,忙吩咐下人在船上置上涼篷,又命人去河邊置辦酒席。隨著樂天地位的不斷升高,尺七己然是樂府總管,凡事不必尺七親自跑腿,隻需吩咐得力的心腹下人去辦即可。
見過禮後,宇文虛中打趣道:“菜可以吃外邊的,這酒我等可要喝宮中的禦酒!”
“對!”李綱也是應道,也跟著打趣道:“樂侯爺千萬不要與我等說,駙馬爺也弄不到禦酒喝!”
樂天笑道:“早就知道二位會這麽說,蘇合香、蒲中酒管夠!”
一旁的陳淩元隻是微笑,畢竟樂天算是自己的半個弟子,自己多少要有些風度不能胡鬧,至於李綱與宇文虛中是樂天的好在,不拘小節也在情理之中。
顧不上與樂天打招呼,於若琢在船上四下看了一遍,才走到樂天近前,搖頭道:“這艘千裏船看上去與其它千裏船無有什麽不同!”
聽於若琢這麽問,樂天說道:“趁酒席未來,樂某帶四位去船艙中看看,才知道這千裏船與其它船隻有何不同!”
跟於若琢一般好奇的陳淩元、宇文虛中、李綱三人聞言,也是跟在樂天身後向船艙中行去,待見了蒸汽機後立時驚的說不出話來。
一個燒火的爐子將水燒的沸騰之後,以蒸汽驅動船來行走,這簡直是不可想像之事,四人聽了心中都驚訝無比,但又不得不相信這是事實,畢竟除了這台置於船中的蒸汽機之外,沒有人工驅動千裏船的機構,而且這船上除了樂天與隨從,就是兩個燒鍋爐的雜工,還有掌舵係纜的三個水手外,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於若琢與陳淩元、宇文虛中、李綱三人依舊圍著蒸汽機打量轉個不停,試圖弄懂其間的原理,這時尺工來到機艙,說道:“官人,酒席置辦好了,請放席罷!”
點了點頭,樂天說道:“四位,這機艙悶熱的緊,咱們還是甲板上邊飲邊敘,同時開動船隻,欣賞汴河沿岸風景如何?”
陳淩元、宇文虛中、李綱三人點頭稱是,惟有於若琢心中好奇,說一定要看看這蒸汽機是如何運行的。樂天執拗不過,隻好由著於若琢在機艙觀察,帶著李綱三人上一甲板上。
四人坐定,樂天吩咐了一聲開船,隻見千裏船兩側的明輪轉動起來,拍打著巨大的水花,千裏船在緩緩的向汴河上行去。
坐於船上的李綱幾人見此情影不斷嘖嘖稱奇,從機艙出來的於若琢更是連呼不可思議。
一旁的下人給眾人倒上酒,做為主人的樂天按照流程客套了幾句,李綱四人也要客套了一番,在天南海北的閑敘了一刻,陳淩元將話扯到了正題上,:“那日樂侯爺在殿中強烈反對聯金滅遼,甚至不惜不要烏紗,陳某百思不得其解。”
雖然於若琢不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但也聽到不少傳聞,心中對此也是好奇的很,李綱與宇文虛中心中更是好奇,那一日大朝會二人都是有資格參加的,沒想到一向做事深思熟慮的樂天,會當場頂撞天子,賭氣的連烏紗也不要了。
那日在朝堂上樂天的舉動,這在熟知樂天性情的陳淩元眼看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李綱、宇文虛中、陳淩元三人對於聯金伐遼一事,持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態度,但一想大宋或許還能混水摸魚,輕鬆的取得燕幽,甚至隱隱間還會有些讚同。
呷了口酒,樂天緩緩說道:“我大宋匯天下之富,百姓安於勞逸,官員貴族耽於安樂甚至腐朽墜落,國家也因為發展太高,將土地上的潛能都挖幹淨了,人口增多後官與民、富商與民、地主與民各種矛盾激化,試想我大宋內憂加劇,又豈能是對外用兵之時?”
不講唇亡齒寒大道理,也不提軍隊戰力,樂天另辟路徑,從另外一種角度來看大宋的情況,講出一個一眾讀書人從未曾從書本上看到過的知識,這是李綱一眾人不曾想到的,也不曾接觸過的,但在細細思慮之下,卻覺的樂天說的很有道理。
思慮了半響,陳淩元問道:“侯爺的意思是說,我大宋沒有勝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