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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永世不得敘用

  垂拱殿中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天子的身上。


  樂天於此時說出此言確有幾分不妥之處,但這也是朝中一眾官員想知道的事情,天子再次施此暴政,不怕天下大亂麽?便是與樂天不合的童貫心中也有想問的衝動,隻是不敢罷了,畢竟平滅方臘不易,而且至今在兩浙南方山中,依舊還有不少方臘餘孽負偶頑抗。


  除了剛剛登基時有臣子敢質問自己,這些年以來何時有臣子敢如此與自己這般說話,趙佶惱怒異常,但也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有錯,隻好辯解道:“朕富有四海,於民間征收些花石裝點園林又何過之有?況且朕於京師修那家艮嶽,不止是汴都之民,天下之民皆可入其中,又有何不妥之說?”


  樂天言道:“自政和初年起立公田所,用到政和八年愈演愈熾,直至引發京東京西河北諸路民亂,廢止後直至招撫梁山軍方才平複;花石綱、應俸局使兩浙民不聊生,致使出生方臘之亂,如今剛剛平定,陛下再複些此三事,我大宋必會重蹈舊日複轍,引發內亂不休,豈能再出兵燕幽,還請陛下收回伐遼承命!”


  不止是朝中群臣,便是天子趙佶也知道樂天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這些年自己花錢太過於大手大腳,從自己繼位起與夏國的連年征戰,再到之前滅夏之戰,加上這幾年軍隊鎮守西夏的花費,己經使空虛的國庫不堪重負,沒了公田所的支撐更是窮到捉襟見肘。


  見天子被樂天問的神色尷尬,梁師成知道表忠心的時候到了,與樂天說道:“樂侯爺休要口無遮攔,我大宋天下太平,哪來的內亂不休!”


  見梁師成來斥責自己,樂天哼道:“梁貴人,本朝太祖皇帝有令,宦官不得幹政,本侯與天子奏事,幹汝何事?何要汝來多言?”


  “你……”


  被王黼稱為恩府先生,從前權相蔡京見到也要諂附一番,滿朝文武無人不懼之三分,風光得意的梁師成什麽時候吃過這麽大的虧,翹著蘭花指一時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為皇親貴胄,你為皇家奴婢,主仆名份己定,哪裏輪得到你這奴才在這裏指手劃腳!”樂天又哼了一聲。轉而向趙佶拜道:“陛下,我朝於此時實不宜用兵,還請陛下三思,收回伐遼之承命。”


  梁師成在樂天麵前吃了癟,但沒有人會在天子麵前替梁師成說話,畢竟梁師成的身份就是天子家奴,樂天依仗帝婿的身份公然訓斥他亦是沒錯。此時正是樂天奏事之時,若是上前替梁師成說話,倒顯得不妥起來。


  “朕意己決,莫再多言!”見樂天又糾纏在伐遼一事上,趙佶哼道。


  再拜,樂天奏道:“陛下,常言道:‘文死諫,武死戰。’臣於戰場之上毫不吝惜生命,在朝堂之上諫言亦不吝言辭。”


  樂天這樣說是突了自己文臣的身份,也是在提醒天子,自己是文臣,本朝有不以言論罪的祖訓。


  聽樂天這麽說,趙佶帶著幾分嘲弄的冷笑起來:“我大宋難道就你一人是忠臣不成?”


  樂天正色言道:“回陛下,我大宋朝野忠臣何止千萬,但死忠與愚忠又豈能混為一談,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更不惜觸怒天顏,還請陛下收回伐遼承命。”


  這時,一直未曾出言的童貫開口道:“樂侯爺此言差矣,樂侯爺論臣子之忠,種師道、劉法、劉仲武、劉延慶、姚古諸武將哪個不是於戰場之上不吝惜性命,一刀一槍拚來的功績,哪個不是死忠;蔡京、王黼等相公哪個不是為大宋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出良謀劃良策,又豈有愚忠之人,怎麽到了樂侯爺口中,便隻有樂侯爺成了忠臣,而視他人之辛勞於無睹!”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樂天沒想到童貫拿這種師道、劉法等人來壓自己,有顯是給自己挖了個坑,令自己在言語中一不小心便一竿子打倒一片人,難免會連武將也得罪了。


  樂天言道:“文死諫,武死戰。種帥、劉帥諸位經略老大人保國殺敵立累世功業,大宋黎民誰不銘記心中;然我朝素重文輕武,武將遵從文官之命,縱武死戰,亦是指軍人當以保家衛國、縱橫沙場、馬革裹屍為榮;謀政劃策皆是當朝文臣所為,又與武將有何幹係?”


  反問過後,樂天隨之冷哼道:“在樂某看來,聯金伐遼之策實不足取,正所謂‘不謀萬事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謀此策者隻重眼前利益,不顧我大宋他日安危,實是鼠目寸光,其必會讓大宋付出沉重代價,成為千古罪人背負千古罵名……”


  “樂侯爺危言悚聽了!”


  此時童貫被樂天罵的麵色通紅,立時出言打斷道。


  不止是童貫,便是趙佶此刻麵色亦是愈發的不善。


  殿中群臣哪個不知道,在聯金伐遼一事上,童貫是始做俑者,王黼等是堅定的支持者,天子最後拍板決定。


  看著一眾人越來越發不善的麵色,樂天繼續說道:“神宗皇帝在離世前曾有遺言:‘複幽雲者可為王。’童樞密近年執掌兵權,所獲軍功甚多,不會為是為了這個王位,而將我大宋國運皆綁到了你童樞密個人利益之上,將整個大宋國運當做了你童樞密飛黃驣達的賭注?”


  聞此言,朝中不少人連連點頭,樂天之言聽起來雖有危言悚聽之嫌,但細加思慮還真是這麽回事。


  被樂天一言誅心,童貫不由的打了個冷顫,鑒於之前梁師成吃了樂天的癟,向趙佶拜道:“陛下,老奴一心為國,心中不敢有任何私念,天地日月可鑒呐!”


  “夠了!”聽樂天屢屢阻止伐遼,更是連帶著王黼等人罵了一遍,趙佶早己經是離奇的憤怒,對樂天怒斥道:“越說越沒規矩,滾到一邊去!”


  天子用到了極不文雅的滾字,可想而知此時趙佶的心中憤怒到了何等地步。


  童貫、梁師成、白時中自然是樂得看到樂天吃癟失寵。


  被訓斥的樂天心中尤是不甘,麵向趙佶,再次拜道:“陛下,《司馬法》中有雲:‘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啊!”


  “放肆!”聞樂天之言,趙佶大怒指著樂天,命道:“來人,將此人趕出宮去,永世不得敘用!”


  所有人都知道樂天這句話說的有些重了,在天子心中是接受不得的,但細加思量樂天說的也不是也沒有道理,聯金伐遼實不是什麽好事,畢竟大宋國庫空虛。


  聽了天子命令,侍立於殿中的禁軍一左一右上來各自架著樂天的一隻胳膊向外拉去。


  “放開本侯!”在兩個禁軍的拉扯中,樂天掙紮了兩下斥道,兩個禁軍大漢知道樂天不光有著駙馬爺的身份,還與鄆王殿下交好,人家是天家女婿,今天失了寵明日帝姬進宮在天子麵前哭求兩聲,又什麽事都沒有了,自己又何必較真。


  兩個禁軍大漢將拉扯架式換成了護送,此刻樂天口中還高喊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皆是為大宋著想,還望陛下三思呐……”


  趙佶揮了揮手,示意快些拉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從丹墀之前向殿外行去,當樂天行至童貫近前,樂天麵色一變並指如戟,對著童貫大喝道:“童貫!你蒙蔽聖聽,以大宋國運為注賭己之前程,吾日後笑看你淒涼晚景與你身後背負的千古罵名!”


  童貫被罵的勃然變色,但又不敢回罵,隻得說道:“樂侯爺,你要自重!”


  不再理會童貫,樂天看著王黼、白時中之流又重重的冷哼了一聲,伸手將頭頂的官帽往地上一扔,決絕的向外走去。此刻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臣子們的目光也是齊齊的在樂天的身上,目送樂天的身影向著殿外行去

  聯金伐遼,殿中群臣對此雖然意見不一,雖有反對的呼聲,但絕沒有樂天這麽強烈的,畢竟大宋軍隊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但所有人都知道樂天能征慣戰,經樂天今日這麽一鬧肥騰,不少人在心中不禁產生了懷疑,倒底在什麽環節上出了狀況,能讓樂天如此反對對遼國用兵?

  出了宮,武鬆、屠四、尺七、屠四等人見樂天光著腦袋,心中立時明白八、九分,默不做聲的隨在樂天身後。


  到了家門口,樂天下轎看到門上的“平輿侯府”四字大匾,吩咐道:“尺七,叫人將這匾額摘下來,放到倉庫裏!”


  老爺沒了官帽,又將門前的匾額摘了下來,府中一眾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議論之餘紛紛報怨這宅子的風水不好,前主人楊戩不止被查抄了家產,還被自家的老爺鍘了腦袋,而自家老爺住進來也丟了官職,這風水不是不好,是相當的不好呐。


  聽到樂天親口承認不再為官,樂家一眾妻妾們立時歡呼雀躍了起來,隻有茂德帝姬微皺眉頭:“夫君莫急,待過幾日父皇消了氣,我去宮中與父皇說說……”


  “為夫急什麽?”不做官了,樂天比以前硬氣了許多,“娘子,做官有什麽好的,一片憂國憂民之心不僅不為陛下|體諒,所得俸祿還不如船隊下一次南洋分紅來的多!”


  茂德帝姬黯然,聽話音自家夫婿與自家父親這怨隙結的不是一般的深呐。


  知道樂天少不了收入,秦姨娘抱著懷裏的娃在一旁說道:“老爺不做官了正好,梅家妹妹想娃子都想的要瘋了,老爺多留些時間陪陪梅家妹子,也好讓梅家妹妹早日誕下個一兒半女來……”


  “老爺,菱子跟在老爺身邊有五年整了,十二歲的小丫頭眼見瞅成了老姑娘……”曲小妾與菱子相處時間最長,感情最好,為菱子爭取權力。


  菱子聽到曲姨娘提到自己,小臉差成了粉紅色。


  正在菱子害羞之際,樂天嘿嘿一笑:“莫說了,將你們上次月事來的時間寫於紙上,老爺我斟酌之後讓你們皆圓了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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