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文明
養花自然是件雅事,養花甚至被視為奢侈生活的代表,越是稀有的花草越是名貴,為了得到這些稀有的奇幻異草,許多有錢人不惜一擲千金去競購那些名貴植物。
特別是在唐朝,有一種名貴的植物,看上去漂亮無比,滿眼都是雪白的造型,摸起來手感更是十分柔弱,常常視做花園裏的撐門麵之物,不止是在唐代名貴,便是到了宋代雖然地位有所下降,依舊還是花中名品。
這便是——棉花!
看了以前的介紹,想來很多人明白為什麽華夏老百姓將棉稱做棉花,因為在華夏古代棉花是作為觀賞性植物的,被列為花的一種,叫花也便不足為奇了。
棉在南北朝時傳到到華夏,當時由於稀少隻是被用做觀賞,直到兩宋時間才漸漸擴散開來,不過由於沒有被推廣,過於稀少昂貴,依舊被用做觀賞用途,也正因為昂貴,為了彰顯身份,當時有錢人將棉花紡成線織成小件的物事,戴在身上以顯得自己身份崇高。
放在後世,誰身上掛著個布荷包,或是頭頂係個布條子束發,那絕對是土豪呐,如果誰要是有一件用棉線織的衣衫,那所到之處所有人都會黯然失色,哪怕你周身盡是綾羅綢緞也是毫無光彩。
與後世不同,在唐、兩宋以至於元代,棉布衣絕對不是平民的稱謂,誰看到你一身棉布衣衫都會向你投來敬畏的眼神,便狗見了穿棉布衣的人不止不會咬,還會搖尾巴。
明太祖朱元璋出身平民,自然知道棉布的保暖後,做了皇帝後大加推廣種植棉花,用了二十年的時間,讓原本土豪才能穿起棉布衣成了平民的標配,冬日裏將棉花縫於衣裳之內,也解決了保暖的問題。
樂天注意的當然不是誰用布條子束發,誰腰間掛個布荷包,而是棉花在大宋還沒有推廣種植,在北宋這個朝代,棉布取代麻布顯然是一大曆史進步。
向朝廷上奏,用官方的名義推廣種棉,樂天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大宋朝廷上的士大夫們有幾個人是能自己喝到一壺的,怕是奏表剛剛送上去,反對聲便會一浪高過一浪,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種棉的好處,但還是要有許多人出言反對的。
第一,自己與王黼、梁師成、童貫、白時中等人不睦,這些人先第一批出方反對,而且這些人與其走狗,是不論自己說什麽他們的第一舉動便是反對;第二,另一批人與自己沒仇沒怨,但會感覺棉布會影響種麻百姓的利益,拿這些來反對自己;事實上便是陳淩元、朱勝非這些與自己有交情的人,也是會持猶豫觀望態度。
一番左思右想之下,樂天終於做出了決定,自己出錢買進土地,聘請花匠指導雇傭農民大規模推廣種植棉花。雖樂天的無奈之舉,但也和樂天錢多的沒地方用有關。
眼下兩浙路經過方臘之亂,不少沒來的及逃跑的有錢士紳整家的被變著花樣殺掉了,家裏財富被掠一空,土地也便成了無主之物,趁兩浙經濟蕭條之際,大量購入土地倒也是置辦家產的最好時機。事實上就算樂天不購入這些田產,早晚也會被繼位官員借處置無主之田時貪墨,與其便宜了貪官,倒不如自己合法合理的買下,與國與民都有好處。
至於聘請花匠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畢竟棉花此時還被列為花草之類,普通農民根本不懂的種植技術,又怎麽能種植推廣。
……
“侯爺,府學程教授來請!”
於後宅辦公,醉海棠於樂天身邊紅|袖添香好不愜意,前堂門子來報。
住筆,樂天問道:“莫非府學出了什麽事情?”
六子忙回道:“小的不知道,隻見府學程教授來的匆忙,急著要請見侯爺!”
“請進來!”樂天吩咐道。
見有人來,醉海棠忙道:“侯爺,奴家且先避讓。”
樂天點了點頭,醉海棠忙避讓了開。
與朝廷勢不兩立,方臘進杭州後見官便殺,連同府學的學正、教授這些學官不是一刀剁了就是換著花樣的處死,這程教授恰縫告假省親,才躲過了這一劫,待假滿回來,如今成了杭州府內唯一的學官,也是杭州府內除樂天以外唯一的一位地方官。
學官自謂為清流官與衙門官自然有所區別,不止是不在一起辦公,連辦公地方也是相距甚遠,除非地方官去學衙查看,學官平常與地方衙官不會有什麽聯係的。今日這程教授前來尋自己,想來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見府學程教授前來,樂天起身施禮筆臉相迎:“程老師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古人注重尊師重教,樂天便是掛著侯爺的勳爵,掌著兩浙權柄,見到學官們也要客客氣氣。
這程教授須發皆白,年在六旬,這等年紀樂天自然要做的禮術十足。
“侯爺,老朽來請侯爺做救兵來了!”見到樂天,程教授未來的及行禮,便向樂天說道。
“發生了何事?”樂天不解,更是詫異:“這杭州城裏就你我兩個官,還有人敢難為與老師不成?”
“非也,非也!”程教授連忙擺手,細細說道:“前幾日,有一商船自海外而來,有一赤發碧目的番人在一通譯的帶領下來到學府,尋下官討論學問,起初問於我天朝曆史,下官回答的也洋洋灑灑。
誰料這番人所問的問題越發的刁鑽,時間久了下官也無法做答,奈何這番奴屢屢來府學提問,下官煩不勝煩又無法作答,又不能將這番奴拒之門外,若如此豈不顯我大宋小氣,無奈之下,下官聽聞侯爺博學,隻好來請侯爺了!”
“番奴?”聽程教授說話,樂天來了興致,來到大宋這麽久,除了在西夏曾遇到碧眼金發的中亞胡姬,還沒遇到從海外來的胡人,立時開興趣,開口問道:“那番奴是來自於何處?所問的又都是什麽問題?”
程教授回道:“那番奴自稱是來自於希臘,客居於大食國多年,所問的問題皆不是聖人學問,而且五花八門駁雜的很!”
“倒是越發的有意思了!”樂天笑道,思慮片刻道:“明日若那羅馬番奴去州學,老師便來召喚本侯。”
程教授謝了,出了置製府司。
“這老頭倒是有意思,自己解決不了的駁雜問題,倒來難為侯爺了!”待程教授走了後,醉海棠走出來望著程教授的背影哼道。
樂天笑而不言。
醉海棠接著說道:“侯爺,有句話是不當妾身說的,這老頭兒來尋侯爺,明顯有難為侯爺的味道!”
無奈的搖了搖頭,樂天苦笑道:“你的意思本侯明白,大宋這些老學究們背地裏經常議論本侯,說本侯隻會作些霪詞豔曲兒廝混於青|樓與媚惑皇上,隻通曉些左道旁門,於經義上沒有什麽真才實學,這程教授尋上本侯,怕聽的就是這等說法。”
……
第二日一早,府學那邊便有學生來請,說是那意大利番奴又來府學了,程教授請樂天前去一敘。
命人備轎,樂天換了一襲書生裝扮,才向府學趕去。
進了府學,樂天便看見一個赤紅碧眼的“老外”立在那裏,由於服飾與外貌的差異,與府學學生顯的很是不同,紮眼的很。
未待程教授來迎,樂天笑著向裏麵打了聲招呼:“哈嘍……”
天上在向樂天迎來納拜的程教授,聽到樂天這一句不明不白的話時,立時怔住了,不由的回頭向那番人望去,眼中盡是愕然。
聽到這一聲“哈嘍”那老外明顯吃了一驚,將目光投向樂天,嘰裏嘟嚕的說了一大通話。
前世的英語雖然不好,但勉強還是聽的懂幾個單詞的,這老外詫異之餘,更問自己是不是懂英文。
樂天搖了搖頭,用英語隻是回了一句稍微懂一點兒。
聽樂天言,那老外雖然略有些失望,但還是很欣喜的,隨後在旁邊通譯的幫助下,樂天知曉這老外來大宋的目的。
這名叫“保羅”的老外是希臘人,祖上曆代均是與波斯人做生意的,而波斯是宋人商品通往歐洲的中轉地,所以與宋朝商人也有生意上的往來,波斯的香料、大宋的茶、瓷器、絲綢深受希臘、羅馬人以至於整個歐洲人喜受,而自今歲以來罕有大宋商船通向波斯,東方的貿易戛然而止,怎麽能不讓這些生意人頭痛。
恰好這保羅在南海一帶,便趁夏季的熱帶季風北上來到了杭州。
保羅家族做為東西方貨物交流的中間商,自然和各種各樣的人打過交道,會幾句英語什以的也尋常的很。
“侯爺,下官說我華夏有孔聖、亞聖,有莊子、荀子、墨子、韓非子,這番奴說他們有蘇格拉什麽底,還有什麽亞裏士多德和什麽阿基米什麽……”這時程教授湊了過來,拱手與樂天說道,當說到阿基米的時候,怎麽也想起來下一個字來。
“德!”樂天應聲道。
“對,是德……阿基米德,這番奴說他人的那些聖人一點也不比我大宋的聖人差……”聽樂天接了過來,程教授忙道,不過很快意識到了什麽住了口,驚訝的看著樂天,問道:“侯爺您知道這些人?”
“以前讀閑書時曾讀到過這些!”樂天回答的輕描淡寫。
洋鬼子保羅亦是驚訝的看著樂天,神色變的精彩起來,對著旁邊的通譯嘰哩咕嚕的說了一堆番語。
隨後那通譯言道:“我們船東問,您也知曉希臘的曆史?”
樂天點頭道:“希臘雖然不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但在文化造詣上還是居歐羅巴之首的,可謂歐羅馬古文明之代表與巔峰,樂某稍涉雜學,故而知曉些。”
在樂天的話音落下後,那通譯又是一通嘰哩咕嚕的翻譯,將樂天的話翻譯與保羅聽。
對於樂天的話,聽過翻譯之後,那保羅的麵色很快顯的不淡定起來,立時一通的鬼叫,顯然是在發表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