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隻有五萬人
在趙佶準了王黼之議後，胡師文出列奏道：“陛下，兵貴神速，臣以為樂侯爺宜馬上點兵出師，刻不容緩！”
就在趙佶尚未來的及思慮之際，胡師文接著奏道：“陛下，臘匪占據杭州，必會北攻南擾西進，北攻秀州再取蘇州，最後拿下江寧，西路取再取下洪州（南昌），足以與朝廷形成劃江而治之勢，而臘匪南下再取明、台、溫、福、泉諸州，我宋失市舶稅賦重地，短時尚可，若時間久長越發不利於朝廷，而臘匪勢愈大，更難剿矣……”
胡師文話音落下，朝堂上一片議論之聲，隨即百官們紛紛點頭附和。
“胡卿所言甚是！”顯然胡師文說的非常有道理，趙佶不禁點了點頭，隨即下旨道：“著平輿侯樂天率十萬禁軍，即刻出師平亂！”
“臣領旨！”樂天隻好拜道。
這時，一向不曾出聲極少顯示在感的官拜太尉、掌管汴都禁軍十數年的殿前都指揮使高俅出列奏道：“陛下，臣帶平輿侯前去調兵遣將！”
“去罷！”趙佶點了點頭，準了高俅的奏請。
當然在臨行前，用於領取帥印統軍用的聖旨等物，也是一個不能少。
……
鑒於中唐到五代以來的藩鎮割據積弊，為防地方將領擁兵自重與朝廷相抗，大宋自太宗朝起，就開始大力整頓禁軍。進一步淘汰老弱，補充精壯；消弱地方精銳，充當禁軍；派出的禁軍定期輪換，“兵不識將，將不識兵”，“不使上下人情習熟”；更杯酒釋兵權，奪了一眾武將的兵權，而將禁軍統領委派一些資曆淺、能力弱、容易駕馭的將領。
從此大宋形成了“兵無常帥，帥無常師”，“將不得專其兵”的局麵。禁軍將領也不能擁兵割據了，這無疑極大減少了內在的威脅。
為了進一步加強皇權，宋太祖趙匤胤在宰相下設置了參知政事（副宰相）一職，以削弱宰相的權力，為了分宰相的兵權，又設立了樞密院來做為總|理全國軍務的最高機構，同時趙匤胤又取消了禁軍殿前都點檢和殿前副都點檢的職務，分別由殿前都指揮、侍衛馬軍都指揮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分別率領禁軍，合稱“三衙”，互不統屬。
所以樂天得了天子的旨意領兵，還要走一定的手續與流程，總|理全國軍務的樞密院在得到皇帝的批準後，才有調兵的權力。而統兵之重，則被三衙所掌握。
總的來說，樂天要調這十萬禁軍出征，要繞一個大圈子。高俅得天子寵信，掌管汴都禁軍十數年，由高俅出麵也方便簡化了許多程序。
……
樂天與高俅一前一後出了垂拱殿。
剛剛出了垂拱殿大門，高俅一張老臉突然笑的燦若花朵：“樂侯爺……”
看到高俅這張老臉露出的笑容，樂天立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但口中還是說道：“太尉老大人有何見教？”
高俅一張臉依舊盡是笑意：“老夫與樂侯爺相識甚久，其間倒也未曾如何親近過……”
大家同朝為官，樂天自然不對拒人千裏之外，忙言道：“古人雲君子相交淡如水，更有朋而不黨之說，太傅大人又何必介意而拘於小節！”
不知道高俅要表達什麽意思，但在言辭間擺明了是有獻好之意，令樂天心中不禁暗暗警惕，常言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高俅在後麵的話裏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說。
“樂侯爺，本官有一事與侯爺相商……”嘿嘿的笑了幾聲，高俅欲開口說話，卻張了幾次嘴又猶豫起來，表情也顯的越發尷尬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樂天自然不能裝傻，說道：“太尉大人有何事盡管道來！”
猶豫了片刻，高俅才硬著頭皮說道：“樂侯爺得了官家吩咐出征，不知樂侯爺能否寬限幾日，待本官募齊了禁卒……”
聞言，樂天不由的吃了一驚，聽高俅這意思，似乎汴都禁軍並無多少可用之兵。
故意裝做不解，樂天將目樂投向高俅，眼中盡是不可置信與不解之色：“東南匪患日重，我大宋江山漸危，太傅大人此言又是何意？”
“樂侯爺誤會高某的意思了！”聽樂天這般發問，高俅不禁急道：“本官從官家在潛邸做端王的時候，便侍候在官家的左右，對陛下素來是忠心耿耿……”
樂天是有意這樣嚇唬高俅的，高俅也覺的此時自己提出這樣的建議不合格，難不保自己所言僅人心生疑異。
對此樂天也是一笑：“樂某又怎麽不知道高太尉是潛邸舊人，對陛下素來是忠心耿耿！”
“是啊，是啊！”高俅忙陪著笑，不過笑起來比哭更難看，猶豫了半響才吞吞吐吐的說道：“實不相瞞樂侯爺，如今汴都禁軍中老弱病殘占據大多數，除了必需守衛汴都拱為陛下周全的禁軍精銳外，能隨樂侯爺出征的最多隻有五萬人。”
“五萬？”樂天吃驚的停下了腳步，不可思議的看著高俅。
經曆了最初的尷尬之後，高俅反倒不尷尬了，反而振振有詞：“樂侯爺，若十萬精銳禁軍盡數隨著侯爺南征，整個汴都禁軍隻剩下些老弱病殘，與不設防毫無二致，誰能來拱衛陛下周全？”
見高俅理直氣壯，樂天輕輕一笑：“既然這樣，樂某去麵見官家再議此事！”
“樂侯爺，莫要義氣用事，凡事好商量！”做慣了人上人，素來高傲慣了，此刻才感覺出自己語氣不過，忙換了一副笑臉。
都在朝中為官，對於高俅的事情樂天心中也是清楚的，高俅掌管禁軍距今己有十數年，不僅將軍營的地皮建成私宅，除了大吃空餉以外，還把禁軍當做私役，不管訓練，專管為他營私出力。
於是大宋三大禁軍之一，拱衛汴都安寧的汴都禁軍“紀律廢弛”、“軍政不修”，成為“人不知兵，無一可用”的無用擺設，以至當開封城麵臨虎狼之師金軍的進攻，開封城內幾十萬禁軍很快瓦解，作為大宋的最高軍事統帥之一的高俅是難辭其咎的。
但有一點要說明，高俅雖然貪墨軍餉，卻與童貫等人從來不是一路人，童貫王黼梁師成等人商議聯金滅遼，高俅沒有參與其中，也更無鎮壓陷害宋江等人之事，水滸隻是後世小說家杜撰之言，絕不能當史而論。
高俅露出一副笑臉，樂天可不能露出笑臉，有意令麵色更加深沉，厲聲道：“江南臘賊橫行擁兵百萬，官軍無可相敵，樂某便是攜兵二十萬也是不夠用，汝隻給五萬人使用，莫非是要借方臘之手想置樂某於死地？”
“樂侯爺誤會了，高某實無此意，汴都禁軍之中著實是抽不出這麽多的精銳可供侯爺驅使！”高俅知道樂天說的是事實，方臘勢眾，樂天麾下隻有五萬人，實在是不夠用的，一張臉越發的沮喪，想了想又說道：“隻要侯爺在路上慢下行軍，到了江浙再與賊軍相持幾日，待童帥引西北十五萬人馬，似臘賊那等烏合之眾定會一觸即潰。”
官拜大宋武官最高品階太尉，又任殿前都指揮使，更是深得趙佶寵信，高俅能對樂天這般低聲下氣，顯然是再也抽不出人馬了。
思慮了片刻，樂天在心中打定主意，才笑道：“五萬便五萬，這些兵力雖不能讓樂某滅的了匪患，但也可以確保臘賊無法再近一步。”
聽樂天允了，高俅喜不自勝忙拍馬道：“樂侯爺平滅夏人，此去定可馬到功成旗開得勝！”
隨即樂天又是一笑：“不過還請太尉大人在官家麵前奏請，待樂某到了兩浙後，兩浙廂軍盡數為樂某調派，以便樂某清剿臘賊！”
高俅忙道：“這個那是當然，高某一定在陛下為侯爺奏請！”
見高俅答應，樂天故意嚇唬道：“太尉大人，汴都這個窟窿，您可要快些補上了，萬一臘賊勢大……樂某與童帥難以……”
……
“樂侯爺請留步！”
就在樂天隨著高俅到達“三衙”欲行點兵之際，隻見有個小宦官急匆匆的趕來，接著說道：“平輿侯樂天接諭旨！”
“臣樂天接旨！”樂天忙道。
就在樂天欲拜下之際，隻聽那小宦官言道：“官家有口諭，樂侯爺不要拜了，隻需站著接旨便是！”
謝過之後，那小宦官才念道：“著平輿侯樂天順汴河南下兩浙時，途經梁山濼招降京東巨盜宋江，若宋江不從，就地剿之！”
“臣領旨！”樂天忙回道。同時心中不禁暗喜，自己原本以為侯蒙要招降宋江，使得自己要白忙一場，沒想到到頭來這差事還是落到自己身上。
有求於樂天，樂天所到之處皆有高俅相陪，也省卻樂天走許多的彎路，去“三衙”領過帥印，在高俅的引領下又去禁軍兵營調領士卒。
兩地之間近的很，隻需出了西華門便是。
皇宮大內以東地之是為商街民宅，大內以西是汴都禁軍兵營，軍營地處汴都內城，對於禁都軍營這一塊，樂天心中清楚的很，禁軍兵營周邊都是商業街道，更有十數個收價低廉服務於大頭兵的窯|子，便是大白日也可見有許多士卒流連於伎家，恣意調笑與霪聲蕩語不絕於耳。
軍營周圍麵對著如此誘|惑的花花世界，大宋汴都禁軍的戰鬥力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