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風言風語
開辦求知學院,樂天除了不缺錢以外,什麽都缺。
語言是人類交流溝通的工具,文字是語言升華,樂天想要研究科技,而鋪開偌大的一個攤子,自然要涉及到各門學科,學習各門科學如果不掌握文字這門工具,就不可能真正理解其他學科的題意、概念和原理,不可能有條理的、嚴密的思維習慣。
樂天隻想讓這些孩子識文斷字,沒有想將這些孩子培養成舉子的打算,而事實上聖賢書讀的多了,除了當官以外於社會發展並沒有什麽卵|用,特別是科學這東西與聖賢書根本就是兩碼事,完全沾不上邊。
教材,樂天現下缺的就是教材。語文倒好說,而除語文以外,數學也是十分的重要,數學是研究數量、結構、變化以及空間模型等概念的一門學科。通過抽象化和邏輯推理的使用,由計數、計算、量度和對物體形狀及運動的觀察中產生。而後世的數學家們拓展這些概念,為了公式化新的猜想以及從合適選定的公理及定義中建立起嚴謹推導出的真理。
正所謂術有專攻,自己一個人再有設想,最多也隻能起到一個引導作用,更是分|身乏術,想到這裏,樂天突然想起了招賢納士。
汴梁城外城、內城有城門和水門二十一座,很快便被樂天派人貼滿了告示,求知學院招募天下精通數算之人,薪金足以與朝中六品官員相當。
消息很快傳揚來開,立時引來無數人圍觀。
而宋代並不似人們想像中那般,數學被視之以奇技霪巧的小道,相反的宋人對數字極端的重視。
自隋代隋煬帝創立了科舉取士製度,雖然沒有將數學列入到專門的科深項目,但在國子監中也開設了算學。
而到了唐朝,精通數學的學子們的終於迎來了春天,顯慶元年(656年),國子監開辦了數學專科學校“算學館”,招收學生三十人,設置算學博士和算學助教主持日常教學工作。
大唐國子監內就有了國子、太學、四門、律學、書學、算學六個學館。唐朝廷還讓李淳風編訂了十部算經,即《周髀算經》《九章算術》《海島算經》等,統稱《算經十書》,作為官方教材。讓數學入科舉,數學過關就可以做官,這在當時,可說是開了世界之風氣。
到了宋代,科舉中沒有明算一科,但宋朝對數學人才的重視,某種程度上卻是超過唐朝的。比起其他時代,宋朝有一個顯著的不同,宋朝比較重視工商業,所以經濟空前繁榮。宋朝位列部堂高|官甚至當朝宰執的官員,都不乏商人出身。
有很多重要發明都出現於宋朝,如用於觀測天文的自動計時機械儀器水運氣象台、能夠測出磁偏角和辨明方向的羅盤、活字印刷書、水密船艙、世界上最早的紙幣交子等等,在這樣的背景下,懂得數學人才自然為社會所需求,因而有相當多的宋朝官員是理工大家,與沈括一個時代的蘇頌也是科學家,官居宰輔之位。
到了宋徽宗時,應多年內部需求,複設算學,當時的算學平民和在職官員都可以選入習業,算學占經以試,取士之法和太學上舍類似,三等推恩,以通仕、登仕、將仕郎為次。
數學好的人都去做官了,待遇低了誰以肯來,所以樂天招募懂數算之材,才肯下如此大的本錢。
……
樂天招募精通數算之人的消息在汴都城中擴散開來,隨之求知學院的名字也在汴都傳揚開來,自然也落在別有用心之人的手中。
“聽說那樂小兒在城外開了處什麽求知學院,招募了數百個男童,更是以軍中士卒操典來操演之?”
書房中,梁師成眯著眼睛臥在躺椅上,兩旁的婢女為其輕輕的捶著腿。
“恩府先生,此事在下也聽聞了!”大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百官之首,執宰王黼如同孝子弓著身子立在梁師成身前,如同孝子賢孫一般的侍俸著,
大宋曆代宦官見到執宰無不低頭順目恭恭敬敬,唯本朝自蔡京為相之後,執宰再無尊嚴,而王黼則再一次刷低了執宰尊嚴的下限。
梁師成依舊半眯著眼睛,歎道:“可惜了那楊戩呐,自打入宮起就與咱家相識,也有三十多年的交情了,沒想到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個後生的手裏,咱家這心呐……”
王黼忙跟著捧哏道:“楊總管一心一意為官家辦事,沒想到會落得這般下場,在下也覺的楊總管可惜的很!”
這時梁師成睜開了眼,示意婢女將茶杯端來,王黼比那些婢女更有眼力,忙搶先一步將放在一旁的茶水端了過來,奉到楊戩的麵前,一臉諂笑的服侍著梁師成飲用。
啜了口後茶水,才不鹹不淡的說道:“咱家這些人不比你們文官,咱家這些人必須先殘了身子,才能伺候官家,得了寵信還要兢兢業業的侍候著,更是沒有退路,若不然一不小心楊總管就是咱家的榜樣。”
王黼忙道:“恩府先生得聖上寵信……”
“可是那樂小兒卻不讓咱家安生呐……”沒等王黼將話說完,梁師成便打斷了其的話語。
一臉諂笑,王黼言道:“恩府先生放心,那樂小兒尚了帝姬,己經是無權無職之人,再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梁師成坐了起來,目光中盡是忌憚之色:“這樂小兒不是好相與的人,咱家心中對他顧忌的很呐,就算這樂小兒去了職,在家賦閑,咱家也是不放心的緊!”
在大宋,黨爭間以失敗的一方下野外放或是罷官,便意味著政敵的失敗與黨爭的結束,樂天意外的被選做帝婿尚了茂德帝姬,這對梁師成、王黼與白時中等人來說,完全可以說是意外之喜。
但梁師成不這樣認為,從曾經的盟友變成如今的敵人,梁師成對樂天多少是知道些底細的,特別樂天經常會不按套路的出牌,心中不得不忌憚。
聽梁師成這般說,王黼疑問道:“恩府先生的意思是……”
此刻,梁師成眼冒精光:“在求知學院這件事上,你給咱家做點文章,便是不能收拾那樂小兒,也要削一些那樂小兒的聖眷。”
“在下會想辦法的!”借梁師成之勢自己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王黼又豈敢拂梁師成的意思。
同時,王黼心中清楚的很,梁師成也知道憑借著求知學院是扳不倒樂天的,但卻能影響樂天在天子心目中的形像,致使天子越發的疏遠樂天,從而達到削弱樂天的目的。
“天不早了,咱家也乏了!”
見王黼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梁師成歎了口氣,起身在婢女的服侍下去內宅休息。
……
於是,汴都城中漸漸有風言風語。
城南的求知學院裏,招募了數百士卒,每日可聽到裏麵有操演之聲不絕於耳,疑有豢養私兵之嫌。
剛開始這些風言風語隻是暗中流傳,隨後開始變成街談巷議,甚至有愈傳愈烈之勢。
當然極大部分人對這種傳聞不屑一顧,樂天是誰啊,是天子的乘龍快婿,更是領兵滅夏的大功臣,忠心是不可置疑的,又怎麽可能會造反。
很快求知學院再次成為汴都百姓觀注的重心,甚至有不少好事之人前去打探,才發現那裏是一處學堂,常常有朗朗的讀書聲傳於外麵,根本不是什麽類似於兵營的地方。
再者說,大宋僅汴都便有數十萬禁軍,區區百多個孩子能掀起多大個浪花來。
……
屠四手下己經培養出幾批細作,這些細作己經在樂天的布置下鋪開行事,對於汴都裏的事情自然也知之甚詳,儼然有第二個皇城司的樣子,隻不過行事比皇城司更加隱密。
“侯爺,整個汴都城的風言風語都在說侯爺你豢養私兵,有蓄意謀反的嫌疑。”在汴都城剛剛有風言風語傳來之際,屠四便稟與樂天知曉。
很快,樂天便意識中其間的不尋常來,吩咐屠四道:“查一下,是什麽人在樂某的身後搗鬼?”
自從滅了西夏以後,自己的仇家越來越多,是誰在自己的背後搗鬼,不是一下就能查的清楚的。
姐丈李梁與童攬二人在汴都小住了十幾幾日後,便起身回到杭州,身上更自肩負著樂天交與的任務,而且現下在東瀛發現的金山銀礦越來越多,自然要出去招兵買馬與招募匠人,而且自己現在確立了目標,對金銀的需求也越發的大了起來。
話說資|本主|義初期的原始資本積累就是發現、搶掠,根據馬|列主|義的社會發展觀我,這是資|本主|義發展初期不可避免的定律。
前世的知識在這個時代還是十分受用的,樂天知道既然這是不可避免的定律,那自己也不能逆潮流而動,與其這些金山銀礦給東瀛人開采,倒不如自己用了,也算是做一樁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自己最終的目的是將十五、十六世紀的資本主義萌芽階段,提前在華夏萌發出來,而大宋現下也具備了資本主義萌芽發展的基本條件,甚至可以說是處於資本主義萌芽的前夜,而如果蒸氣機出現,則可以看做是資本主義萌芽和催化劑,更將會使工業革命提前到來。
與曆史上的改革家王莽不同,王莽所謂的改|革是逆曆史而行,根據理想主義而去開曆史的倒車,而樂天是順勢而為,將三、四百年後的事情提前一步進行,在概念與意義上是完全不同的。
當然樂天也怕,怕自己會不會拔苗助長。
但想想英國資|本主|義圈地運氣中的“羊吃人”曆史,大宋現下不抑製富戶兼並土地,而致使大量百姓失去土地湧入城中做工,而大宋城市化也是在十二世紀最高的,甚至遠遠高於後世華夏的二十一世紀初期,則更意味大宋己經到了資本主義萌芽前夜。
很快,憑借自己的推斷,樂天膽子放的大了起來。
……
“侯爺,家中來了位宮中的中貴人,說是請侯爺前去接諭旨。”
這一日,樂天正在後宅書房編寫教材,隻聽得門外有婢子急急的推門進來稟報,連禮也忘了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