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麵臨的難題
如何煉製出高質量的鋼鐵，成了樂天眼前最迫切需要解決的事情。
這個時候樂天才明白什麽叫做術有專攻，自己擁有後世人的思維無疑是領先這個時代的，但相對專業知識的貧乏與欠缺，卻是無法讓自己的設想成為現實，自己擁有後世人的思維，最多隻能寫在紙上，早晚被後世人看到隻能驚訝一下，不會給這個時代帶來任何的改變。
不止是造蒸汽機需要好的鋼鐵，製造火炮也一樣需要好的鋼鐵，這不得不讓樂天沉下心思來思考鋼鐵的問題。
根據前世對鋼鐵常識不多的認知，樂天知道鋼鐵可以分為生鐵、熟鐵、鋼三種類型。生鐵是含碳量大於百分之二的鐵碳合金，後世意義上的生鐵是鐵礦石經過高爐冶煉出來的產品，含碳量大多在百分之二到四點三之間，除了鐵元素以外還含有碳、硒、錳、磷等元素，生鐵有著良好的切削。耐磨和鑄造性能，但抗拉強度不夠，不能鍛軋，隻能用於製造種鑄件。
樂天記得自己前世曾看過的文獻，明清時期的火炮都是以生鐵來製的，就是先製造出模具，將生鐵的鐵水灌入事先預製好的模具之中，待冷卻之後將模具剝去，成為火炮最初的模坯，其後還需要進一步的加工才能成為可用的火炮。
隻是令人吃驚的是清朝的鑄炮技術還不如明朝前期中期，特別是在製造生鐵的工藝極度的不過關，鐵水中常會含有大量的汽泡，以致於在冷卻後形成大量的砂眼空隙，極易引發炸膛，未傷敵先傷己。
熟鐵是由生鐵精煉而成的比較純的鐵，含碳量在百分之零點零二以下，又叫做鍛鐵，純鐵。熟鐵質地很軟，塑性好，延展性好，可以拉成絲，強度和硬度均較低，容易鍛造。
而鋼是對含碳量質量在百分之零點零二到百分之二點一之間鐵碳合金的統稱。後世在實際生產中，鋼往往根據用途的不同含有不同的合金元素，而使鋼有著不用的特性。
想到這些，樂天不由的頭痛起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便是指著打鐵煉鐵為生的鐵匠恐怕也分不清生鐵、熟鐵與鋼之間的區別，想到製出達到要求的鋼鐵更是難上加難了。
製造優質鋼鐵的這道最初門坎工藝都過不去，火炮都隻能是奢談，更不要說對於鋼鐵要求更高的蒸汽機。
困難多，但總是要想辦法克服的，為此樂天查閱了許多古籍又與工匠們做了交流，樂天對大宋當下製造鋼鐵的流程也有了相當的了解，這些鐵匠平素都是以打製刀劍或是家具為生。
以大宋當下的治鐵技術，多以以灌鋼法來製造工具的。所謂的灌鋼法是唐宋時期形成的一種冶鐵方法，它以生鐵和熟鐵為原料，將它們加熱到生鐵熔點以上，合煉而成的鋼鐵。
樂天突然想了起來，大宋在冶鐵工藝上還不如遼國，遼國常常以镔鐵製成的刀劍做為禮物送與大宋，顯然用灌鋼法治煉出來的鋼鐵製作刀劍，明顯比不過百煉鋼。
據這些工匠們說，魏晉時期是百煉鋼的鼎盛時期，由於百煉鋼的煉製極為耗工耗時，所以自唐朝以來用灌鋼法取代了百煉鋼法，這樣大大的減少了治煉的時間，但對於百煉鋼的工藝，這些工匠們還是有人知道些的，是古\"精鐵\"加熱鍛打一百多次，一鍛一稱一輕，直到斤兩不減，即成百煉鋼。
說的再明白一點，百煉鋼是將炒鋼經反複折疊鍛打變形而製成的鋼及其工藝。其特點是反複加熱鍛打，多次反複鍛打可排除鋼中夾雜物，從而使其成分趨於均勻，組織趨於致密，細化晶粒，改善鋼的性能。
隻要花費足夠的時間，采用鍛造技術製出的百煉鋼鐵製做可削鐵如泥的刀劍尚可，而用來製作火炮顯然是不行的，用來製作蒸汽機的附件雖說有些耗工耗時，但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製作百煉鋼耗時耗工，具體的工藝流程是將鐵坯燒紅後連續鍛打，冷卻後再燒紅再連續鍛打，可謂是耗工耗時，但樂天卻另開蹊徑，以水車帶動鐵錘，隻需一個工匠將精鐵燒紅，再將燒紅的鐵塊夾到水車帶動的鐵錘下鍛打，如此反複也省動了許多人力。
……
如何煉製出合格的鋼鐵，成了樂天做夢都想解決的問題，以至於到了茶飯不香的地步。
在汴都各處鐵匠鋪跑了一天，傍晚回到家裏，樂天也不想吃什麽，一頭倒在榻上一動不動。
“夫君！”
就在樂天昏昏欲睡之際，茂德帝姬走進屋來。
聽是茂德的聲音，樂天懶懶的從榻上坐了起來，拱了拱手作禮：“帝姬夫人！”
“夫君，你這是做什麽？”對於樂天的舉動，茂德有些不大高興。
樂天很是正式也很無奈的說道：“夫人貴為天之驕女，為夫若是禮儀不周，怕是要被彈個怠慢之罪！”
茂德帝姬噘起了嘴巴：“你若是再這樣對我恭恭敬敬的，我便去父親麵前告你！”
“你我舉案齊眉也告？”樂天反問。
“告！”茂德帝姬臉上帶著幾分怒意的看著樂天，隨後接著說道：“在我看來，你對我客客氣的，讓我感到很是見外，從心裏感覺夫君有拒人千裏的生疏感，我倒是羨慕夫君你與曲妹妹她們相處時那般隨意與毫無拘束。”
“真的？”樂天壓低了聲音。
茂德帝姬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將臉湊到了近前，樂天嘻嘻一笑：“晚上等我，我保證對你一點也不客氣！”
茂德帝姬一張粉麵立時羞紅，狠狠的白了樂天一下。片刻後茂德帝姬輕輕的嗅了嗅樂天的衣衫，不由的緊了緊鼻子：“夫君身上的汗味好重，快些去浴洗，我等且等著夫君一起用晚膳！”
“嗯，休息一下便去！”樂天點了點頭，隨後整個人又一頭睡在了榻上。
“聽尺七說夫君近日召了許多匠人，更在坊市鐵鋪間行走，對此我心有不解，依夫君的雅致，不吟詩作賦賞花品茶也便罷了，怎麽與那些人混跡在一起，實是有失了夫君的身份。”茂德帝姬看著睡在榻上的樂天說道。
頓了頓後又說：“如今你我大婚己有半月，你也應該去我幾位皇兄與姐姐家中走動了。”
“為夫在忙著一件大事！”睡在榻上的樂天有氣無力的說道，隨即坐起身來看著茂德，說道：“你想不想，有一天坐在一艘不需要人來劃動，也不需要用風帆驅動的船上，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你想不想，有一天坐上一輛不需要用牛馬來拉動的車上，遊遍大宋的每一處角落？”
聽樂天這般說話，茂德帝姬在經曆最初的驚愕之後，將手搭在樂天的額頭之上，驚道：“夫君，你不會是累的發熱了罷？”
“我好好的呢！”樂天將茂德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拿開。
顯然不信樂天，茂德又將手放在了樂天的額頭之上：“不起熱，夫君為何會說糊話？”
“我沒說胡話！”樂天有些哭笑不得，接著說道：“你可曾聽說過春秋時公輸班曾以木製飛鳥，飛於天上三天三夜不落之說？”
“以前在宮中閑極無事，為了打發時間也曾看過些閑書，魯班所製的飛鳥，漢末諸葛孔明所製的木牛流馬我皆曾讀到過，雖說玄之又玄，卻從來沒見到有人做到過。”茂德帝姬眼中露出些許好奇之色來：“莫非夫君想製出這些傳說中的東西來？”
樂天搖了搖頭：“飛鳥，木牛流馬這些東西技術含量太低，為夫可沒興趣也沒時間！”
聽樂天這麽說，茂德帝姬越發的好奇：“那夫君之前說的，不用漿不用帆的船，還有不用牛馬拉的車，倒底是什麽東西?”
樂天笑道：“不需要人來劃動，也不需要用風帆驅動的船叫做輪船，不需要牛馬來拉動的車叫做火車！”
茂德帝姬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夫君說的輪船與火車是什麽，但我知道這些東西都屬於奇技霪巧上不得大雅之堂的東西，讀書做學問才是正道，我勸夫君莫要荒廢了學業。”
“我官居三品，又不需要去考取功名，四書五經六藝，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麽用途？”對此樂天不由出口反駁，頓了頓又說道：“四書五經，隻是教人做人的道理，至於六藝不過娛樂耳，說的再實在一點，這些所謂的道理與娛樂對我大宋來說，反倒不如耕種的農夫與織布的織婦更實在些。
農夫田出之米粟可裹天下人之腹，織婦所織之布可暖天下人之身，織農才為天下之本，四書五經隻是那些官老爺們上進的一個途徑罷了，曆朝曆代貪官汙吏何其多了，然這些貪官汙吏又有幾個不是讀過聖賢書的，可見聖賢書根本約束不了這些人的言行。”
聽樂天這麽說，茂德帝姬心中立時慚愧起來，若不是娶了自己，樂天又如何會淪落到無所事事的地步，樂天若不娶自己，此刻正在大理寺審著案，做他的樂青天。
輕輕的歎息一聲，茂德帝姬提醒道：“可奇技霪巧終是上不得台麵的，夫君沉湎於此，若傳了出去，難免不會被皇親國戚們嗤笑。”
“嗤笑？”樂天不由的挑了挑眉頭，輕笑了起來：“在樂某看來，本朝的皇親國戚們一來不能從政為官，二來不學無術的附庸風雅，除此之外一無事處，不過是靠俸祿混吃等死的米蟲罷了，而若我將這火車輪船變為現實，不知會給大宋帶來多大的方便，又豈是他們所能相比的。”
自古以來有才之人皆是心高氣傲，特別是像樂天這樣的，原本有著大好前途卻因尚了帝姬的，而前途盡毀，心中怕更是一肚子的牢騷。
聽了樂天這話，茂德帝姬沉默不語，知道樂天說的也是實話，但更多的是覺的樂天落到現下這種地步心存不滿發些牢騷，心中越發覺的有些對不住樂天。
感覺自己話說的有些重，樂天忙道：“我去洗漱，回來我們一起用膳！”
心中越發的內疚，茂德帝姬應了一聲，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言道：“宮中藏書甚豐，夫君若無事可進宮請求父親與夫君閱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