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真實的意圖
當日散朝後的晚間,王黼從與梁師成府宅相連的小門來到梁師成府中。
梁府書房。
王黼侍候於梁師成近前,像個孝子賢孫一般:“恩府先生,我聽說城中那家平價售米的米鋪是樂小兒開的,汴都米價上揚到如今這個程度,似乎與其有著些許牽連,這樂小兒打的又是什麽主意?”
“此事老夫也聽說了!”坐在太椅椅上的梁師成半闔著眼,也在苦苦思慮:“這樂小兒打的什麽鬼主意?行事愈發令人猜測不透了!”
無論是梁師成還是王黼,手下都有一群黨羽與探聽消息之人,汴都尋常有什麽動靜,隻要打聽到了,就會立時傳了過來,而樂天做為二人的政|敵,在陛下麵前越發得寵,於朝中漸漸有舉足輕足之勢,自然成為二人的重點關照之人,尋常樂天有些表麵上發生的事情,也會在第一時間傳到二人的耳中。
將沏好的茶水遞到梁師成手中,王黼接著言道:“恩府先生,我觀那樂小兒素來是無利不起早之人,汴都糧價居高不下,那樂小兒家中資產不菲,又豈會在意米糧之價,有此番之舉是為何意?”
“你這般說,咱家心中更加迷惑了!”聽王黼這樣說,梁師成長長的歎了口氣,極力想尋出樂天這樣做的目的。
王黼想了想,言道:“是否樂小兒有意借此打壓汴都其他商家,而想日後一舉獨霸糧市,以獨占其利?”
對此等說法,梁師成顯然不屑:“米糧又有幾分利潤,據老夫所知那樂小兒所經手的票號、海貿皆是日進鬥金的營生,咱家看了也是垂涎的很,那樂小兒又豈會在意米鋪的那點薄利!”
“那……這樂小兒的到底是為居心?”王黼越來越想不明白。
不止是梁師成、王黼,便是朝中一眾消息靈通的官員也想不清樂天是為何意。
……
一直隨在樂天邊,言語極少的楊誌也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向樂天拜道:“侯爺,小的愚鈍,汴都米價雖貴,但隻要朝廷平倉出糶、施粥度饑,半月之後米價便可恢複正常,侯爺又何必多此一舉?”
對此,樂天一笑:“我且問你,京畿、京東、京西諸路,誰家的田產最多?”
“小的不知!”楊誌搖頭。
“那樂某便告訴你,京畿、京東、京西諸路中,誰的田產最多!”樂天一笑。
聽楊誌發問,連同武鬆、尺七亦是好奇起來,紛紛望著樂天想聽答案。
頓了頓,樂天才言道:“是本朝的前任宰相蔡京!”
楊誌挑眉道:“堂堂宰相竟然置下這麽多田產,不怕為萬民所指麽?”
“本朝不抑土地兼並,更不抑土地買賣!”武鬆在衙門當過差,對朝廷中的一些事情比較清楚,神色淡然。
尺七隻是好奇道:“小的好奇蔡京他們家有多少地?”
樂天言道:“前些時日,官人命人徹查公田所一案,京畿、京東、京西除皇室國戚、官|僚權貴之外的土地皆為公田所所侵占,在一眾皇室國戚、權貴中自然很容易查出蔡家有多少田地。”
尺七估量著說道:“蔡京他們家得怎麽也得有兩三萬畝地罷!”
樂天搖了搖頭,笑道:“在這個基數翻上個二十倍才差不多罷!”
“這麽說,蔡京家最少有四十萬畝田?”這次連武鬆也是吃驚的張大了嘴,武鬆在衙門裏呆過,對於大戶家有多少田地還是有些數的,但頭一次聽到這麽大的數次。
沒在意幾人的吃驚,樂天接著言道:“蔡京有四十餘萬畝上好的田產,在京西就有近二十萬畝,每年收取的米糧就是一萬餘擔,斂銀萬餘貫,其家中子弟更是包攬了這些米糧的銷處,除此外還擁有桑田織婦,其價更不可估也。”
聽到這,武鬆、楊誌皆是吃了一驚,按這樣來算,田產與桑麻絲織加起來,蔡京一年至少有四萬餘貫的收入。
蔡京為相二十餘年,史載欽宗趙桓繼位後查抄蔡京家產,其家中的田產從靖康年間一直發賣到高宗趙構的建炎七年,仍舊還有很多沒有賣完,可見其家中置有多少產業。當然與當時戰亂,百姓無法購置土地也有些關係,
武鬆嗅覺敏銳,瞬間捕捉到了樂天話語中的關鍵:“蔡京為相前後近二十年,而且為官素來貪|腐,家中置有如此多的田產倒不足為奇,但官人言說其田產中所出的米糧,皆是由其家中人包攬,莫非汴都的米糧皆是由蔡京所銷?”
不等樂天說話,楊誌言道:“汴都尋常一個炊餅亦要六文錢,這般高的物價豈是他地可比的?”
尺七忙跟著說道:“是啊,最啊,前些時日隨侯爺回平輿老家,一個炊餅才不過兩文錢,而且比汴都的炊餅大了一圈也不止。”
想起回平輿,尺七依舊一臉的虛榮感,以往在平輿哪有幾個人會理會自己,但這一次隨樂天回平輿卻大不一樣了,莫說是縣衙裏的那些押司、書吏、快吏,還有鄉間的員外、裏正,便是那知縣老爺見著自己也是一臉的諂笑,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句話可不假。
尺七所到之處皆是拍馬之聲不絕於耳,便是尺七家親戚也無不以尺七為榮。
……
自仲春至今,京畿周圍便沒有下過一場雨水,眼下汴都幾至餓殍。
不止朝堂上的君臣們愁,便是深居於宮禁之內的茂德帝姬也是犯起了愁。
六月初四便是茂德帝姬下嫁之期,眼下依舊是滴雨不下,旱情得不到緩解,天家公主下嫁恐怕就要延遲了。
後世有一種說法叫做棄貓效應,說貓如果被拋棄再被人撿回來,就會超級的乖,因為它害怕再被拋棄。事實上這個說法是不存在也是不靠不住的,但被一些人把這個說法放到人類的感情上,說人在戀愛中被拋棄過,再次戀愛的時候就會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棄貓效應對於貓來說是無所謂,但對於人來說卻是有著十足的依據,茂德帝姬因為有了前次與蔡鞗失敗的陰影,生怕與樂天的親事再生出什麽岔子,茂德帝姬開始有些患得患失,鬱鬱寡歡起來。
五月底,汴都終於進入入梅時節,近百日未見得的雨水從天空中傾瀉下來,京畿周圍自仲春以來的旱情得到緩解。
看到天降大雨,茂德帝姬原本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國家是暴|力機構,想要處置一眾哄抬物價的糧商們自然是手到擒開之事,特別是樂天提了個壟斷的概念,經過趙佶的授意,刑部將不僅將壟斷的概念界定出來,更出為此提出一部反壟斷法,借此由開封府出麵將一眾糧商們整治了一番。
距離六月越來越近,平輿侯府也越發的忙亂起來。
眼下的平輿侯府己經不是在潘樓的那個侯府,而是遷到了原本楊戩居住的汴都第一區,天子趙佶半賣半送的宅子。
這宅院雖說離大內稍遠了些,但卻勝在宅邸占地甚大,樂家一眾妾室的居地再也不必像以前那般擁擠了,甚至晚上與樂侯爺同個床,被樂侯爺弄的舒暢淋漓,想要興奮的呼叫,卻生怕別人聽見,隻好咬緊牙關繃住,不止是自己覺得難以釋放,便是樂天覺的不夠刺|激不夠盡興,現下可以放的開了。
樂侯爺大婚在即,樂家上下開始充分的忙了起來,不過樂天卻像是個旁邊者一般,注視著這一道道的程序與各種設置,根本容不得樂天與阿姊樂氏來操持,因為是與宮中結親,凡事有禮部官員與宮中人員來主持。
不過樂天還要迎來送往,因為大婚在即,有許許多多熟悉的、認識的、麵熟的,還有不認識的人出現在眼前,熱情的打著招呼問需不需要幫助什麽,在一番虛禮之後又消失掉了。
五月二十九是個好日子,因為按照太史局的說法,今日是大吉之日,適合於結婚的良辰吉日。
太史局,本是掌觀察天象,推算節氣,製定曆法的衙門,秦、漢至南朝,太常所屬有太史令掌天時星曆。隋秘書省所屬有太史曹,煬帝改曹為監。唐初,改太史監為太史局,嗣曾數度改稱秘書閣、渾天監察院、渾儀監,或屬秘書省。開元年間複為太史局,乾元元年雙改稱司天台。五代與宋初稱司天監,元豐改製後改太史局。直到明清改為為人們所熟知的欽天監。
按理來說太史局隻是掌管天像推算節氣的,但由於古代由於科學技術不發達,無法解釋各種各樣的自然現像,這太史局的人自然要不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掌觀察天象,推算節氣,製定曆法,甚至還要會斷知凶險,避凶趨吉。
準確的說,今日皇帝老丈人要與準駙馬樂侯爺要有一個見麵會,雙方要協定一個適宜結婚的良辰吉日,雖說早己經議定了,但出於禮儀還是要走下流程,也是給官員百姓看的。
天子要先派使者前往準駙馬家中宣讀詔書,宣布讓準駙馬到東華門,皇帝在便殿接見準駙馬,並賞給準駙馬聘禮。
駙馬領旨謝恩後,還要留在皇宮裏吃飯,皇帝為他準備的宴席規格相當高,吃飯的時候,宮廷樂隊還在一旁演奏美妙的音樂,為皇帝和準駙馬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