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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8章 不負少年頭

  話音落在禦史中丞王安中的耳朵裏,令王安中不由的撇了撇嘴,樂天不過在禦史台住了一晚,且待若上賓一般,怎麽到這些人的嘴裏就成了受苦。


  出了禦史台大門,樂天也是吃一驚,眼前挨挨擠擠的都是人,除了士子百姓之外,還有青|樓楚館中的女伎。昨日出現那般場景,其間有自己造勢的緣故,今日還能有這麽多人來,實是出了樂天的意料。


  今日辰時,天子下旨午時於垂拱殿禦審樂天,旨意傳與百官後,隨後飛快的在汴都城中傳揚開來。然宮中議事屬朝中機密,自是不會傳於民間,其間緣由便頗讓人意味深長起來,但事情的真相隻能有一個,那便是文官們刻意將這條消息傳揚開來。


  這時,隻見風塵女伎隊伍中走出一人,遙遙的向樂天施了一禮,口中言道:“賤妾雖操風|塵賤業謀生,然亦知忠孝仁義之道,今侯爺為訐佞所迫,賤妾力微無計可施,但願為侯爺壯聲勢,以正朗朗乾坤昭昭白日!”


  樂天終於認了出來,這出言的女伎是於汴都極有名氣的趙元奴,忙向其還了一禮。同時樂天更能看到蘭姐兒、綠濃等人也立於一眾女伎之中,顯然這些女伎能來這裏,也是受了蘭姐兒等人的鼓|動。


  在趙元奴聲音落下之後,其身後的一眾女伎也是齊齊言道:“賤妾等願為侯爺以壯聲勢!”


  聞言,樂天又是施了一禮。


  在樂天起身之後,一位三十餘歲,身著玉色直裰斕衫的太學生向樂天施了一禮,口中言道:“侯爺,我等皆為太學生員,聞知侯爺為奸宦構陷,己於今日敲了那登聞鼓,以為侯爺鳴不平,今知侯爺即將被押往大內,我等生員特在此等候侯爺!”


  在回禮之時,樂天在這名太學生員的身後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麵龐,這二人分別是當初與自己同來辟雍讀書的蔡州同鄉程謹、於放二人。


  見樂天回禮,那太學生忙又施了一禮,卻被樂天攔住:“不知這位同窗高姓大名?”


  聽到樂天問自己姓名,那位太學生口中連呼慚愧,隻好報出自家姓名:“學生姓陳,單名一個東字。”


  陳東,這個名字在兩宋交替之時,雖遠比不上嶽飛等人名氣,但也是頗有名聲的。但陳東立在樂天麵前倒頗是有些慚愧,對方年紀不過雙十己是三品侯爺,而自己年近四旬卻還在太學讀書,二者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沒想到自己遇到了陳東,樂天心中不由興奮,口中喚出一句在四百年後才會出現的的話:“國家養士百六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樂天的話音落下之後,陳東也是隨之喚了起來:“樂侯爺所說不錯,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一眾太學生聞言,也隨之口中呼應。


  待一眾太學生話音落下後,樂天沉吟片刻,麵容上現出悲憤,聲音中帶著悲愴吟道:“銜石成癡絕,滄波萬裏愁,孤飛終不倦,羞逐海鷗浮。姹紫嫣紅色,從知渲染難。他時好花發,認取血痕斑。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留得心魂在,殘軀付劫灰。青磷光不滅,夜夜照燕台。”


  後世某大漢|奸雖然遺臭萬載,但這首出自於其口中的詩,卻還是不錯的,雖然字數多了點,但沒有一個字是多餘的。


  “好!”


  吟念做罷,一眾太學生們立時紛紛叫好,更是滿腔敬意的向著樂天行注目禮,更有不少人對著樂天一揖深拜。


  字數多了點,尋常百姓自是聽不出這首詩的意思與韻味,但樂天做為大宋最以詩詞聞名的才子自是不會有次等作品,再說旁邊還有一眾做為國家高級知識份子的太學生們都紛紛叫好,那一定是好到極點了,隨即一眾百姓們與女伎們也是紛紛喝起彩來。


  禦史中丞王安中聞言,一臉的苦笑,這次樂天又刷名望成功了。然心中也是心服口服用,似“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這般言簡意賅而又激|情烈血的句子,不愧是隻有樂侯爺才能做出來的啊,便是滿朝文武便是一眾太學生中能符合這首絕句的便寥寥無幾。


  引刀成一快,任人都可以快,但這也稱少年頭的可就少了,朝中為官者敢自稱少年者幾近於無,便是一眾太學生中也是沒有幾個。


  究其原因很是簡單,正所謂“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便是太學生中大多都是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的年紀,又有幾個人敢自稱少年頭,改樂侯爺今年剛滿雙十,用這少年二字倒也還說的過去。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禦史中丞王安中上前與樂天說道:“樂侯爺,莫要誤了時辰,莫要讓陛下等待使的天顏震怒!”


  樂天點了點頭,向著一眾太學生、百姓與女伎拱了拱手:“諸位,請讓開一條道路,樂某還要赴殿中奏對!”


  聽樂天這麽說,一眾太學生與百姓、女伎齊齊讓路,口中齊齊稱道:“我等願與樂侯爺同行!”


  王安中與樂天上了馬車,一路向西華門行去,然而一路上有太學生、女伎等人隨行,使的汴都城中之人紛紛觀望,更使道路顯的擁擠,行進的速度也便慢了下來。


  好不容易到了西華門,下了車後進了宮中,到了垂拱殿外,立於外麵階下等候。


  就在樂天等待之際,隻見有幾個小內侍抬著一副擔架到了樂天近前,樂天將目光投了過去,隻見一個人被包紮的有如木乃伊歸來一般,隻留著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在四下亂觀望,但看到樂天時,一雙賊眼之中立時泛出凶狠的光芒來。


  四目相以之音,樂天也立時認了出來,這便是被百姓毆傷的楊戩。目光隻是在楊戩身上掃了幾眼,顯然知道楊戩將身上包的這麽嚴有討取聖上憐恤之意,在心底不由的罵了幾聲。


  於此同時,那邊一眾朝臣開始三三兩兩的進了殿,但很是有意思的是,這些朝臣們同乎都是目不斜視,將樂天與楊戩視若無物一般,哪怕是與二人相熟的人亦是如此。


  不知過了多入,大殿內傳來參拜之聲,隨後又過了片刻,殿內小黃門前來傳話道:“聖上有旨,傳樂天、楊戩上殿!”


  聽到傳旨,樂天走在前麵,幾個小宦官抬著楊戩走到後麵,一步步拾階而上,隨即步入殿中,並且向丹墀之上的趙佶行禮,那單架上的楊戩被人扶起來,隻痛的哎呦聲連連,天子隻好免其行禮。


  趁這空檔,樂天的目光左右掃視,見朝中文武依舊如正常班位排列,但侍侯在天子近前的不止是隻有梁師成一個,還立著樂天曾見過的譚稹,與其他三個未間謀麵過的內侍,再見殿內東側還立有一眾品隊不低的宦官,隨即樂天立時明白過來,這是趙佶將後宮其他的幾位主管宦官也調來聽案了。


  看到楊戩被扶起向自己施禮,口中痛的慘叫連連,在免其行禮之後,又看了眼身體完好的樂天,趙佶按著衙門裏審案先由被害人或是告狀人發言的順序,開口言道:“楊戩,且將你前日如何與樂天發生衝突的,前後過程說上一遍,若有虛妄之言,朕定嚴懲恕!”


  挨了打受了這麽多罪,肋骨手臂骨都斷了,為了報複樂天,楊戩在心中想了一千遍如何在趙佶麵前開口說話,早將台詞背的倒念如流:“奴婢依聖上吩咐出城辦差,卻不想路遇樂侯爺歸城,想是樂侯爺因參劾奴婢不成而辭官,從而心生不憤,開始與臣冷言相向,奴婢是天家的奴婢,始何容的外人汙蔑,立時與樂侯爺理論。


  不想樂侯爺憤起,依三寸不爛之舌挑動百姓騷|亂,將奴婢打成重傷,還請陛下為奴婢做主啊!”


  楊戩尋常都居於深宮之中,極少幹涉朝政,百官並不清楚其的為人。但楊戩這話落在眾臣耳中,一眾臣子皆是對楊戩下了一個老狐狸的評語,這楊戩說話可是步步藏著殺機,先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奉旨辦差,這就給自己打了一個相當於欽差公幹的標簽。


  其次,楊戩又聲稱樂天是因參劾自己不成而辭官,也就是說樂天心中是對天子存有不滿的,從而將怒火發在了自己的身上,最後使的自己落的這般境地。


  想通了楊戩可謂是步步緣有殺機的用意之後,一眾官員將目光投向樂天,看看樂天又是如何自辯。


  樂天上前一步,對趙佶奏道:“陛下,楊中官被毆是為事實,臣也是親眼所見的,隻是依臣來看,是楊中官平素做惡太多,前日是遭了報應,與臣可無半點幹係!”


  顯然樂天是不承認,這也在一眾官員的意料之中。


  “你胡說!”見樂天一口否認,楊戩惡狠狠的說道,由於用力過猛扯動了傷口,不禁痛的呲牙咧嘴。


  立於趙佶近前的梁師成看到同黨楊戩成了這副模樣,轉身與趙佶言道:“據南薰門外護軍曾說,在平輿侯與楊中官路遇之時曾經相談多時,其間更出口角齷齪,以至於最後發生民變。”


  說到這裏,梁師成向著趙佶施了一禮言道:“陛下,依奴婢之見,那些做為路上行人的百姓與楊中官既不相識也無怨無仇,又怎麽會突然發生變亂,對楊中官發起攻擊,其必是受平輿侯煽動所致。”


  “陛下,梁中官所說甚是!”就在梁師成話音落下,另有一隨堂宦官施禮言道:“陛下,我等斷絕塵根以殘廢之軀服侍陛下,一切皆為本份,楊中官更是為天家出力多年,以風燭殘年之軀勤於王事,然竟無辜橫遭暴虐,奴婢請求陛下稟公處斷,不讓吾輩寒心!”


  又有隨在近前的高品宦官言道:“陛下,我等皆為天子家奴,關乎天家顏麵,今外臣辱打天家奴婢,實是欺君妄上,請陛下嚴加懲處!”


  打狗看主人,趙佶也是認同這個理的,自家的狗有錯隻有自己打,怎麽輪到的外人,隨即冷著臉問道:“樂天,朕問你,當晚事發之時,你可是曾與楊戩發生過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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