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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汴都治安每況愈下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避愁愁又至,愁至事難忘。夜坐心中火,朝為鬢上霜。不經公子夢,偏入旅人腸。借問高軒客,何鄉是醉鄉?”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己至酩酊大醉的樂天,在梅紅、菱子攙扶下來到內室,滿嘴的愁詞怨詩,似個婦人一般嘮叨個不休。


  “官人這是怎麽了?”


  “快煮些醒酒湯來!”


  ……


  夜己經深了,幾房妾室聽得樂天口中高聲吟念嘮叨,俱紛紛出得房來看樂天。


  服侍樂天躺下睡去,一眾妾氏聚在外間,王小妾最先歎道:“項羽說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今日平輿老家來了這麽多鄉鄰,官人理當開心才是,怎的愁了起來!”


  “這些平輿的鄉鄰們此次前來,對於老爺來說可不是什麽衣錦還鄉,而是被鄉親們架在火上烤!”尋常不大說話的姚小妾這次開了口。


  身為平輿人的梅紅接言道:“老爺身為國之重臣,有人在家鄉行不軌之事,難道老爺要坐視不理麽?”


  “坐視不理倒能保得住老爺平安,隻是免不得要被你們平輿人戳脊梁骨!”姚小妾搖了搖頭,用濕帕子給樂天拭著臉。


  “喂……你把話說清楚!”梅紅脾氣相對暴躁,很是聽不得人說平輿人的不好,更聽不得別人將話說了半。


  沒理會梅紅,姚小妾將目光投向了盈姨娘:“如果妹妹沒記錯的話,盈盈姐此前在家鄉置辦的土地也是被公田所占去了罷!”


  “正是!”盈姨娘點了點頭。


  “今日平輿鄉鄰來汴都所為何事,妹妹我是聽說了的,無非是求老爺為他們做主,隻是此事是老爺能做的了主麽?”姚小妾接著言道,隨即目光掃過所有人:“妾身此前對公田所之事也是曾聽說過的,我大宋有那麽多的高|官顯貴都不曾過問此事,莫說老爺隻是一個侯爵了,有心怕也隻是無力!”


  “姐姐說的甚是!”與姚小妾同樣低調的梅娘子這時候也出了聲,接著言道:“妹妹比姐姐在大戶人家做事做的長久些,妹妹可是聽聞,這負責公田所的可是天子身邊的親近宦官楊戩,老爺雖然於我大宋有功,可在這件事上真如姐姐所說那般有心無力了!”


  菱子恍然大悟:“老爺以前若念詩隻念些春花秋月、鶯鶯燕燕花花草草的,怪不得今次老爺改了轍,念起了怎一個愁字了得!”


  一眾妾室中跟隨樂天最久的曲小妾這時開了口:“老爺為官以來所經之事,我也是看在眼裏的,老爺為官行事素來極盡圓滑八麵玲瓏,又何曾見過老爺愁眉苦臉過,如今看來老爺這般模樣,今次是真的為難了。”


  這時秦姨娘言道:“我明日便去與家中說說,給他們些錢讓他們離開汴都!”


  “姐姐,現下己經遲了!”墨嫣小妾搖了搖頭,“平輿的鄉親們己然尋到了官人,老爺若是不做,難免不會被鄉親們戳脊梁骨,便是上諫怕也是沒什麽效果,甚至弄不好連這頂烏紗都難保!”


  這時菱子言道:“我侍候在老爺身邊最久,深知老爺的脾氣性子,老爺是那種看上去什麽都不在意的人,事實上是對什麽都在意的人,特別是對名聲更是看中,為了愛惜羽毛,老爺怕是真是要上疏參劾那公田所了!”


  姚小妾言道:“姐妹們還是收拾準備一下罷,說不定老爺過一陣便要被貶外放了!”


  姚小妾與梅娘子都此前都做過梁師成的小妾,在梁府裏的不知見識多少官場上的齷齪勾當,遠比秦姨娘、王小妾這等閨閣繡樓小姐要多的多,曲小妾、墨嫣、盈盈三人都是做過清倌人的,見識自然寬廣。


  王小妾言道:“夫君在我們杭州也是有產業的,不如辭了官去我們江南一心經營產業,以夫君的才智,遠離權勢爭鬥的相公遲早必定會成為陶朱公那樣的人物,日後我樂家富甲一方也不為過!”


  深知朝事的梅娘子也是點頭:“現下朝廷吏治混亂,官人棄官離開汴都也不枉為明智之選……”


  “誰要本官辭官的?”就在梅娘子話音還沒落下,睡在裏屋的樂天忽然醉醺醺的喊道。


  聽到樂天在裏邊叫喊,樂家一眾妾室齊齊奔到了裏屋,卻見樂天昏沉沉的倚在榻上,口中含糊的說道:“現在東邊宋江在造反,要不了多久江浙那邊怕也是不會太平了,北麵又有女真人,我大宋現下處境這麽危險,老爺我能辭官麽?”


  “老爺是我大宋最大的功臣!”


  “老爺是樂清天,是要做包龍圖的樂清天!”


  ……


  “老爺不能辭官,大宋還有好多事要老爺去做呢……”聽樂天這麽說,菱子與一眾妾室忙口中勸道,服侍著樂天睡下。


  服侍好樂天睡下,樂家一眾妾氏們無奈的對視了一眼,俱都回到各自房中休息。


  ……


  昨日樂天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早上起來時隻感覺頭痛似裂,無奈自己剛剛上任開封府,實不宜有連續曠工的舉動,隻是讓樂天感覺比醉酒更讓自己頭痛的是,平輿鄉鄰此次來的目的。


  前日新府尹剛剛上任,昨日新府尹一日未來,隨後便聽聞一個驚人的消息,在新府尹上任的當夜便審了樁案子,而且將洪書辦與方押司這兩個在衙中當差老吏拿了下來,立時在開封府胥伇中引發一陣騷\\動。


  常言道水至清無魚,內行人知道內行事,新府尹剛剛上任便一連拿下了兩名老吏,令衙中一眾差伇不得不對樂天畏懼起來,然而令這些差伇更畏懼的是,在隨後洪書辦與方押司二人還有原告與被告四人,竟然一齊被皇城司的人押走,這更令人驚愕。


  很快百開封府一眾吏員認識到,這位新府尹絕不是好相與的人,恐怕不止是如昨日口頭上說那般,定是個與包拯、王存一般鐵麵無私、令宗室、貴戚為之斂手的清正之官,甚至能比得上哲宗朝時的知府錢勰,連丞相府小吏前來幹請求情,也會打一頓板子扔出去的暴脾氣。


  總之,僅僅一日的光景,開封府上下對樂天充斥著敬畏之心。


  尋常的日子自是不需排衙,上了差的樂天在後衙套間裏打著瞌睡解著酒意。


  “府尹老大人打算何日前往府學巡視?”就在樂天迷迷糊糊之際,忽聽有人在身前請示道。


  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樂天見一麵前立著一綠袍之人,不耐的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聽樂天問話,那綠袍官員回道:“下官是謄錄司司錄申潔!”


  謄錄司,樂天想起了開封府諸司的設置,開封是大宋帝都不止是人口眾多,府中士子亦是眾多,考生事務也極為繁重,仁宗皇帝應韓琦的請求,在開封府專門設置了謄錄司,來掌管考生試卷的謄錄事務;至哲宗朝時,哲宗又命取太學百人與開封府,如此來開封府的學務極是繁重。


  這謄錄司司錄來請自己巡視府學,樂天立時明白了其中緣由,做為學官的府學學正是典型的清流官,莫說是樂天便是曆任開封知府、府尹見到其也要尊稱其為一聲老師,這等最為清高的人自然不會來主動提醒樂天該去巡視縣學了,所以便由這謄錄司司錄前來提醒了。


  宿醉未醒的樂天言道:“本官身體今日多有不適,明日早晨去罷!”


  這司錄忙言道:“是,下官這便命人與府學學正大人傳話,說明日府尹大人要巡視勸學!”


  見這謄錄司司錄稟完事務,樂天揮手道:“若無他事申大人你便退下罷,本官且休息片刻!”


  待這申司錄退去未久,一身家中下人打扮的許將出現在樂天麵前,低聲稟報道:“侯爺,您吩咐下官查的人下官己經與您查的清楚了,那昨日去見李師師的燕小乙本名喚做燕青,昨日下官的手下聽那燕小乙與其手下對話,這次燕小乙真實的身份是河東巨盜宋江的手下,此次前是、來汴都打探情況的。”


  說到這裏,許將與樂天請示道:“侯爺,下官是不是要將這燕小乙拿下?”


  思慮了片刻,樂天搖了搖頭:“先且監視罷,看其下一步有何舉動!”


  就在許將退去之後,開封府推官林寧與孟老吏抱著一摞案卷進來。無奈,樂天隻得打起精神來批閱。


  聞著樂天身上猶自散發出的酒氣,小心翼翼的說道:“府尹老大人,您要多加注意呐,這開封府裏可有官家設下的皇城司暗查!”


  “你怎知曉?”樂天驚訝。


  “回府尹大人的話!”孟老吏言道:“本朝官員在上差時間不許飲酒、禁賓友相過、不許會客,仁宗朝時知府李絢李老大人也因夜間飲酒至晨奏事酒未解被仁宗皇帝去了職,除此外,還有一任名為陳堯谘的知府大人與判官張宗誨均是被皇城司暗查上報,被天子以嗜酒惰事的罪名而罷職降官的。”


  雖說皇城司關係與自己密切,但這也是孟老吏的一番好意,樂天心領道:“本官知曉了!”


  這時推官林寧言道:“府尹大人,下官不得不提醒大人一件事,去歲汴都大水,除了天災以外,也有人禍的原因,汴河多為天家宗室或是貴戚所占興建亭台閣榭,故而使得河道不暢,若今歲雨水仍似去歲一般,府尹大人不止要抗洪,怕還是要奉聖命去拆除這些被宗室貴戚侵占的河道了!”


  這又是個得罪人的活,聽林寧稟報,樂天原本就痛的頭再次痛了起來。


  怪不得這開封府知府最長的也沒做過兩年,這絕對是個不好當的差事,若自己當上一年這開封府尹,不知要得罪多少權貴。


  隨即林寧又有些猶豫的說道:“府尹大人,近來汴都城外來的失地流民甚多,開封府治案每況愈下,上月上元節前天子派兵治理了汴都亂像,這才不過月餘的時間,汴都城中發生的刑案比之上月又高出一成,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聽聞汴都治安每況愈下,還有些宿醉未醒的樂天,語氣遲疑的問道:“失地流民?”


  林寧回道:“公田所在各地強行侵占田產,使大批百姓沒了土地流離失所,隻能來汴都謀生,這些人尋不到工無奈之下隻能靠搶掠拐騙謀生,汴都眼下是愈發混亂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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