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陳淩元的告誡
聽為話間，樂天心中咯噔一下，轉過頭卻見陳淩元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老師，這開封府尹明明就是個燙手貨，白時中、胡師文往我手裏扔也就罷了，您怎麽也跟著起哄！”見是陳淩元，樂天的膽子不禁大了起來，開口埋怨道。
聽樂天埋怨，陳淩元淡淡言道：“本朝為執宰者，有幾人沒有充任過地方官，如今你官居三品，若要外放必為一路經略，以你之才雖擔此重任遊刃有餘，然以你之年齡卻必定使人輕視，朝廷又如何肯任你外放，既然有開封尹這個空缺，倒是非常適合於你！”
不得不承認，若是在平時陳淩元這話說的是非常有理，但是在眼下來看是絕對的不合時適。
自己這個啟蒙老師怕是書讀的多了，真讀成了書呆子，樂天不禁言說道：“汴都周圍土地皆為公田所占，來汴都謀生的失地流民日益增多，便是使用重典也未必能將這亂相改善多少。”
楊戩所開辦的公田所雖然折騰的厲害，但楊戩也是聰明之人，大都是在遠離汴都之地的京東西路與淮西北路折騰，而汴都依舊看起來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在汴都的禦史們自然是不清楚楊戩西城所的做為。
京東西路就是現在的江蘇北部，山東的中西部，河南東部、安徽一帶，這些地方被楊戩所置辦的公田所壓榨的忍無可忍，宋江等人終於舉起了造反大旗，用後世的話來說這些地方就是可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京東西路也就成了宋江起義所波及的地方。
沒想到會是這樣，不過陳淩元將話頭一轉，言道：“且不說這個，你近來先是封侯，今又做了開封尹，本官與宇文虛中兄還有幾位同僚要請你吃茶慶賀，己經定好了時間，今晚酉時天香樓。”
“定然欣然前往！”樂天忙言道，陳淩元與宇文虛中等人請自己吃茶，自己當然要去，奈何樂天躥紅太快，在朝中沒有多少人脈，與朝中的高品級文臣更是沒有什麽關係，相交好的也就是一眾年紀與自己相差不大的低品級官員。
見樂天答應，陳淩元輕歎了一聲言道：“事事無常，昔歲本官舉你入縣學，未想到你會有今日之成就，連我也沾了你的光官升一級！”
未待樂天回話，卻聽陳淩元問道：“近來可曾讀過漢書？”
“勞於兵軍，未曾！”樂天回答的非常簡單。
這時陳淩元的語氣忽然變的意味深長起來：“本官勸勸你看看東漢班固所著的《漢書》，想必會與你大有禆益。”
廝混官場良久，炎衣在陳淩元手下當過衙中小吏，自然熟悉陳淩元說話做衙的風格，樂天明為聽出陳淩元意有所指，有意問道：“兩漢四百年，人物史誌甚多，一時間又如何看的清楚，不如請老師與學生細說重點看哪幾個人物。”
陳淩元笑道：“讀漢史不可不細讀的三個人物，韓信、王莽、曹孟德。”
聽陳淩元的話，樂天立時感覺出陳淩元話音中的意味深長，這話明顯是說給自己聽的，韓信之死是因為功高蓋主，而王莽與曹孟德則更加意味深長起來。
“這三人中，陳某倒是推薦你細讀下王莽,班固對此人的評價很是有意思！”陳淩元接著說道：“漢書有雲：當年王莽始起外戚，折節力行，以要名譽，宗族稱孝，師友歸仁。及其居位輔政，成、哀之際，勤勞國家，直道而行，動見稱述。豈所謂‘在家必聞，在國必聞’，‘色取仁而行違’者邪？
莽既不仁，而有佞邪之材，又乘四父曆世之權，遭漢中微，國統三絕，而太後壽考為之宗主，故得肆其奸慝，以成篡盜之禍。推是言之，亦天時，非人力之致矣。及其竊位南麵，處非所據，顛覆之勢險於桀、紂，而莽晏然自以黃、虞複出也……”
說到這裏，陳淩元悠然住了口，意味深長的看著樂天。
樂天倒吸了口冷氣，聽陳淩元的語氣，分明是將自己當做王莽了，立時間冒出一層冷汗出來。
“且莫忘了今晚酉時！”看到樂天額頭上泛起一層細密的汗珠，陳淩元不由的一笑，隨即整個飄然離去，留樂天一個人立在宣德門外。
……
看到陳淩元離去，武鬆、尺七、屠四三人忙奔了過來。
將輕裘披在樂天的紫色官袍外，尺七眉開眼笑道：“恭喜老爺，升任開封府尹！”
屠四也跟著說道：“老爺，陳大人與您聊了這麽久，小的二人在遠處立了很久，見陳大人離去方才敢過來！”
“外麵天寒，官人還是先且回家暖暖身子罷！”武鬆言道。
從陳淩元的話音中醒轉過來，樂天點了點頭並未說話上了牛車。
一路回行，樂天一邊在思慮陳淩元的話，曆史上雖然王莽篡漢，但班固在漢書中也坦言，西漢滅亡是西漢當時各種社會矛盾爆發的時候，西漢之滅亡可以說是順勢使然，非人力所能致使的，被王莽竊取國位，也是順勢而使然。
由西漢樂天聯想起了當下，在大宋表麵盛世太平之下，正湧動著與西漢一樣的波瀾，這樣長期發殿下去，要麽被異族所滅，要麽如西漢一般被王莽所篡，很顯然按曆史原本的軌跡，大宋是為金人所滅。
樂天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陳淩元並不是自己印像裏的書呆子，而是頗有見地之人，用王莽來告誡自己，分明將當下的大宋看看真真切切，也麵臨著如同當年西漢一般的境地，
就在樂天心中思慮之際，隻聽得屠四在車外說道：“小的真沒想到老爺會做開封府尹，當時官子說要老爺當開封府尹時，小人心底那叫一個高興，誰知偏有見識淺薄的百姓說不識得老爺，小的難免不會為老爺揚揚名，尺七也在一旁很是配合的捧哏……”
“你這蠢貨閉嘴！”就在屠四表功的時候，樂天突然開口罵道。
滿以為得到樂天的表揚，沒想到被罵了一通，屠四立時懵圈了，隻好縮頭噤聲不再言語，乖乖的跟在車後，便是尺七也是一怔，不敢再言語半分。
樂天終於明白過來，怪不得陳淩元會拿王莽來警示自己，全是聽了在宣德門城樓外，認出了屠四與尺七二人在為自己吹捧，才會心中對自己起疑。
弄了兩杆似旗似聯的東西送與趙佶，這自然是樂天的主意，以趙佶好大喜功的性格，自然是欣喜接受此物，樂天此舉不止是哄趙佶高興，更是有意吸引趙佶與百官的注意力，畢竟昨晚因為菱子，在汴都鬧出的動靜太大了，如此一來百官才不會說什麽。
至於自己編造西餘孽刺殺趙佶的消息，自然有許將等人擦屁|股。
……
“老爺回來了！”下了車，尺七前去叫門，那守門的婆子開門後與樂天道喜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現下整個汴都都說老爺做了開封府尹了。”
樂天隻是點了點頭，徑直向後宅行去。
“爹爹回來了，該吃飯飯了……”兩個一歲半大的兒子，看到樂天回來，嘴裏有含糊不清的話語說道。
一歲大的女兒看到樂天，也是嘴裏爹爹爹爹的喊著不停，伸著手要抱抱。
兩個四個月大的小家夥依舊在奶娘的懷裏睡的正甜。
看到樂天回來，曲小妾開始命下人們往上菜，同時與樂在說道：“官人勞累了一上午，莫要再抱三個小家夥了，用膳後好生休息罷！”
“聽聞老爺做了開封府尹，可是件大喜事呐！”梅紅走進屋來懷裏抱著一壇酒，笑道：“家裏有這麽大的喜事，老爺又怎麽能不喝幾杯慶祝？”
其她妾室也是紛紛稱是。
除了尚未與樂天正式成親的蘭朵公主外，樂家西邊宅子有妾九人，加上樂天正好十人，此刻都來到堂中等著開飯。有著後世人的觀念，在樂天的觀念裏妻妾的地位是一樣的，再說這西宅都是妾室，地位更是平等，連原本做丫頭的梅紅、菱子也是在一個桌上吃飯的。
“你們吃罷，我且去後宅休息一會！”樂天說道，隨即向後宅走去。
因陳淩元之事，樂天心中興致不高，更是沒有什麽味口。
菱子看樂天興致不高，忙起身與曲小妾等人說道：“諸位姐姐，我去看看老爺！”
眾人對視了一眼，顯然知道樂天有煩心事，忙都點了點頭。樂家一眾女人都深居內宅，自然不知道昨夜汴都發生的事情，但一眾女人都知道菱子跟在樂天的身邊最久，甚是得樂天寵愛的，由菱子去勸慰照顧樂天也最為合適不過的。
菱子走到後宅，一邊伺候樂天起居，一邊說道：“都是菱子昨日不好胡亂走動，才落得歹人手裏，使得老爺煩惱！”
“與你無關！”樂天睡在榻上搖頭言道。
坐在榻邊為樂天揶著被子，菱子麵色一紅：“沒想到昨夜官人為解救奴婢，動了那麽大的幹戈！”
近距離在一起，麵目看的什麽仔細，樂天突然有眼神一亮的感覺。
嗯，這半年不見，菱子越發的出落標致起來，早己不是當初那個營養不良的柴禾妞，雖然心情並不算好，樂天卻生起了戲弄之心，言道：“怎麽？很感動，想要以身相許？”
沒有樂天預想中的嬌羞，菱子反倒大大方方的承認起來：“奴婢成了老爺的妾室，早便存了以身相許的心，還不是老爺不解風情，把機會都給了其她姨娘！”
調戲不成反倒是被調戲了，樂天無奈道：“老爺我不是看你小麽？”
“奴婢小麽？奴婢哪裏小了？”聽樂天這麽說，榻邊的菱子忽然急了，伸手將樂天的手從被子裏拿了起來，按在自己的胸前：“老爺你摸摸，奴家這事物不比幾位姨娘小罷……”
很柔軟、很堅持還很飽|滿，手感很是不夠，樂天有了小小的衝動，但最後還是將手收了回來。
“老爺你……”樂天將手收了回來，菱子臉上盡是失望之色，原以為趁今天可以讓老爺將自己吃了，卻沒想到還是沒得心願。
“老爺不甚喜歡年紀小的啊……”這時梅紅推門行了進來，聽話音似在門外偷聽了的。
菱子皆竟是未曾行過人事的姑娘家，看到梅紅立時臉紅了起來，立時立在一旁。
這時梅紅言道：“老爺，方才開封府來人稟報道，盛府尹要與老爺早日交割府衙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