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說服
“啊……”蘭朵公主口中一聲驚叫，麵色瞬間變的無比蒼白，隨即看著樂天的眼神越發的犀利，仇恨更是充斥其間。
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樂天此刻早己死過千百遍了。
憤怒到了達了無法忍受的時候，立時便替代了理智，蘭朵公主終於爆發了出來，看著樂天厲聲叫道：“我殺了你！”
說完便向樂天撲了過來。
“夫人得罪了！”武鬆見勢立時擋在樂天身前。
自從隨在種師道出兵西夏的那一日起，這種場麵就出現在樂天的腦海裏，甚至在睡夢中都曾夢到幾次，心中早就做好了準備；便是連武鬆也覺得是見怪不怪，這一幕是遲早要遇上的。
被武鬆擋在中間，蘭朵主主無可奈何樂天，吩咐旁邊的婢女道：“快去拿我的刀……”
擺手打斷蘭朵公主的話，樂天淡淡的說道：“公主殿下不想知道你們大高白國倒底是滅於誰手麽？”
“可笑……”聽樂天這麽說，蘭朵公主更是憤恨欲狂，尖銳著嗓音吼道：“我大夏滅於誰手？還不是滅在你的手裏！”
樂天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大高白國，明麵上是滅於樂某之手，而實則是被滅於遼宋兩國之手，亦是滅於你夏人自己之手！”
“你胡說！”蘭朵公主痛罵道。
“你知道宋夏之戰是如何爆發的麽？你我返歸大宋的途中，受人阻截圍殺隻是事出偶然麽？節製六路邊事童貫與我大宋西北將領被人刺殺等事的內幕麽？”不理會蘭朵公主的怒斥，樂天一連串的反問道。
樂天一連串的問話，令蘭朵公主好奇與吃驚了起來：“何意？你是說這些事都是我大夏所為麽？”
生於深宮，蘭朵公主雖為皇家天女，但畢竟所經世事不多，雖然在西夏皇宮裏見識過宮鬥，但以這點見識，蘭朵公主顯然不是樂天的對手，立時被樂天繞了進來。
“當時本官心中也是不解，宋夏之間，你大夏正處於劣勢，求和還來不及，又怎麽會主動來招惹我大宋！”樂天搖頭。
“不錯，我大夏與大宋數度交兵，屢次落於下風，求和且還來不及又怎會蓄意挑釁。”被繞了進來的蘭朵公主點頭，心中更是不解：“那倒底是為何人所為？”
“遼國！”樂天言道，又細說道：“這些都是遼國所為，意欲挑起大宋與你大高白國兩國的戰事……”
“你胡說，我大夏與大遼素來交好，大遼又怎會這般對待我大夏，這一切都是你這漢人瞎編的！”不待樂天說完，蘭朵公主便打斷了樂天的話。
父親李乾順娶了大遼的公主，此事被看到遼與西夏結盟的像征，所以蘭朵公主又怎麽會相信此事。
“幼稚！”樂天一聲冷笑，反問道：“你真以為遼國與你大夏是真心結好麽？”
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人與人之間是這樣的，國與國之間更是這樣的。被樂天說的，蘭朵主主口中訥訥。
樂天說道：“你大夏本是我大宋的屬地，你家高祖之所以能夠起兵反宋，以至於立國稱帝，都是得了遼國的支持，是被遼國當做一顆棋子來牽製我大宋的……”
對於樂天所說的這些，蘭朵公主還是知道些的，故而沉默不語。
見蘭朵公主沉默不語，樂天繼續說道：“遼國海東女真造反，我大宋受遼國欺壓百年，欲與女真結盟伐遼，遼國聞知此事，自然要將我大宋的注意力從結盟伐遼上吸引開來，而你大夏正好是吸引我大宋注意力的最好目標，對於大遼來說，你們大夏這顆棋子是吸引我們大宋注意力最好的東西。
原以為用你們大夏可以擋住我們大宋，隻是大遼沒想到，你們大夏會這麽不堪一擊，不到兩月的時間便被我大宋滅了國。”
聽樂天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顯然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隨即蘭朵公主卻是憤怒：“既然知道是遼國所為，你大宋為何還要出兵攻打我大夏？”
“此事，是樂某後來才知曉的！”樂天故做無奈道，隨即又說道：“你們大夏是遼國扶植起來的，就是一個棋子，在必要的時候，丟車保帥也是非常劃算的。”
國與國之間的事情，蘭朵公主雖然知道的少，但聽樂天這麽說還是非常有道理的，之前激動的心情也是平複了不少，甚至將夏國被滅的憤怒都轉嫁到了遼國的身上。
“你的祖母梁後是如何死的，公主殿下恐怕是不知道罷？”樂天故意提及道，隨即自問自答道：“梁後娘娘之死，並不是像尋常人那樣的生老病死，而是被遼國皇帝一杯毒酒鳩死的，而你的父皇並未因此敢與遼國做對，還請求遼國將公主嫁與他，更還接受了遼國冊封其為夏國王……”
“你騙我，我父皇不會這樣的……”蘭朵公主顯然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本官如何會騙你，你可以問問你大夏宮中的老人，看看是不是為夫在說謊？”樂天冷冷說道，接著又言道：“連殺母之仇都可以不報，將你這公主做為和親工具嫁與本官，你父皇自然更是沒有心理愧疚。”
“我不聽……我不聽……”被樂天一路說下來，蘭朵公主己然有崩潰之狀，心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那個高大的父親，會是這種模樣。
樂天接著說道：“這一次，隨你父皇來到大宋的夏人皇族、貴族們不在少數，本官可以與陛下說說，讓你與他們見上一麵，你便知道樂某所言是真是假了！”
顯然蘭朵公主此時己經有些崩潰了，國亡了，家幾乎也要破了，但這樣的消息更是令其心中沮喪。
沒理會蘭朵公主的崩潰之狀，樂天繼續說道：“本官沒有回到汴都之前，沒藏兀便己經來見過你了罷？”
一邊說話，樂天一邊觀察蘭朵公主麵上顏色，隻見蘭朵公主聽自己說話時，神色明顯一滯。
樂天又繼續說道：“沒藏兀是不是還與你說，要伺機殺了本官，若不然的話，便是救出你父皇，日後你大夏也是難以複國，因為本官實在是太難對付了！”
蘭朵公主被樂天問的沉默不語。
感覺火候差不多了，樂天繼續加把勁：“曆朝曆代的公主都是公具，我大宋也好，我大宋周邊的蠻族夷狄也罷，公主都是用來拉攏人心的，哪怕將公主嫁與敵對國家，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所以讓公主來謀殺親夫，本官在心裏也是可以理解！”
沉默，在樂天的話音落下後，屋中陷入了沉默，足足有一刻鍾的光景沒有任何人說話，甚至沉靜的隻有燈花炸裂的聲音，沒有其他任何聲響的發出。
武鬆依舊立在樂天的身前，時刻提防著半朵公主。
“武鬆，讓開！”這時樂天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武鬆將身形讓在一旁，不過神色間依舊盡是警惕。
看著蘭朵公主，樂天言道：“本官就在這裏，公主若是想要報滅國之仇，盡可以來！”
“官人……”武鬆不由呼道。
揮手示意武鬆不要說話，樂天隻是淡淡的說道：“樂某給你一刻鍾時間，若是想動手便動手罷！”
聽樂天這麽說，蘭朵公主的目光立時變的複雜起來，憤怒、顧忌等等摻雜其間，自從聽說大夏被滅、而且滅夏的竟然是樂天的那日起，心中便有手刃樂天的衝動，雖然樂天是自己成親成了一半的丈夫，但國仇家恨卻是不得不報。
但除了憤怒、顧忌之外，蘭朵公主對樂天的感情中還充斥著幾多情愫，論相貌、才華，蘭朵相信不論是大夏還大宋，能與樂天相比的寥寥無幾，更不要說樂天還有滅國之才，這在崇拜強者的黨項人中，更是令人崇拜，但令蘭朵主情複雜的是，樂天滅的國恰恰是自己的大夏。
各種摻雜在一起的感情，令蘭朵公主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門忽然開了，隻見一個婦人進得門來，施禮道：“駙馬，公主！”
來人是粘伊奶娘，樂天點了點頭，而蘭朵公主卻己經開始淚流滿麵。
粘伊奶娘走到蘭朵公主近前，將蘭朵公主拉到一邊，低聲耳語勸慰了一番，隨即隻見蘭朵公主麵色處於猶豫之中，偶爾將目光投向樂天，心中仿若處於掙紮之中。
樂天也是驚訝，粘伊奶娘說了什麽，蘭朵公主會變成這副模樣。
許久之後，蘭朵公主看著樂天，咬著牙幾番猶豫之後，忽然向樂天行了一禮，口中言道：“蘭朵不敢，蘭朵願終生伺候在官人身邊，隻想求官人在大宋皇帝麵前與我家父親|美言一番，還望大宋皇帝陛下不要為難我家父親，能讓我家父親在大宋安然渡此餘生……”
畫風轉變的有些快啊，甚至有些出乎樂天的意料，蘭朵公主己經不身稱李乾順為父皇而是為父親，顯然心態改變了心態；在樂天原本的預料中，依蘭朵公主的性格，就算不會提刀來殺自己，也會提出與自己退親或是其他的什麽條件，隻是突然畫風變的完全不一樣起來……
……
走出東院，樂天有一種誌滿意得之感。
忽悠一個十幾歲的小女生，這種事樂天自是手到擒來。事實上曆代被滅之國的公主，被新興之朝納做嬪妃之事屢見不鮮，蘭朵公主縱是草原上的一匹烈馬也是有被訓服的時候。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西夏被滅的是不得不正視的事情，蘭朵公主年輕，但粘伊奶娘久處深宮，對世事自然看的開，更是知曉其中輕重，特意來勸慰蘭朵公主。
自家父親在大宋手裏，而且此次解救失敗，大宋有了防備，日後想要解救更是難上加難，而且亡國之君的日子曆來是不好過的，甚至沒有幾個落得好下場的。在現實麵前，蘭朵公主不得不低頭，哪怕曾經是多麽高傲，此刻也要卑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