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渭州城
“大帥,中書舍人樂天提了些禮品在府外求見!”就在童貫與董耘二人議事之際,有門子來到門外,施禮問道。
“不見!”聽是樂天來訪,童貫狠狠的冷哼一聲,又恨然道:“莫要收他的禮,若是他要強行留下來,便與本官扔將出去!”
“慢著……”那門子得了口信,在門外施了個禮便要出去的時候,被董耘攔了下來。
隨即董耘與那門子吩咐道:“你便與那樂大人說,大帥受傷剛剛睡下了,不能接見樂大人了!”
那門子聽了董耘的話,又將目光投向童貫,征詢童貫的意思。
“便依董先生的話行事!”董耘是手下第一謀事,童貫自然是要給些麵子的。
待那門子走後,董耘笑著施禮道:“屬下擅自替大帥做主,還望大帥莫要見怪!”
“董先生是深得本帥信任之人,先生辦事自然有先生的道理,本帥素來放心的很。”童貫擺了擺手。
隨後董耘開口勸道:“這樂天能來主動拜訪大帥,說明並無意與大帥做對,大帥又何不借要與樂天握手言和呢,畢竟這樂天也是深受陛下與楷王殿下的寵愛,而且還是頗有才幹與手腕之人!”
童貫言道:“說來這樂小兒倒也無意與本帥做對,隻是這樂小兒與梁師成來往素來秘切,前番又令本帥在陛下麵前丟盡了顏麵,所以本帥心中不忿罷了!”
對於樂天的事,董耘知之甚清:“大帥,這樂天的所做所為屬下也是略知一二的,去歲入仕便因為蔡家六衙內蔡鋆開罪了蔡相,被蔡相公放到錢塘當知縣,有意任由在杭州府的蔡鋆整治,不過這樂天不止是走運而且頗有手腕,在錢塘縣任上不僅官做的風生水起,連同蔡相派出整治他的王漢之都奈何不了他,反被樂天弄的無奈致仕。
回到汴都後出於維護鄆王,又借機參倒了太子府詹事耿南仲與李邦彥,使太子殿下失了左膀右臂,如今年紀輕輕便官居四品,所以卑職……”
“先生說的這些本帥都清楚!”示意董耘不要再說下去,童貫的麵色越發的冷厲起來,深味深長的說道:“縱觀此子以往行事,心機太重,故而本帥不得不防!”
“大帥可利用之,不重用之!”董耘說道,“樂天年紀輕輕便官居四品,三五年之內是無法再進一步了,依樂天之才,大帥日後不論是伐夏還是滅遼,皆可用之。”
“用其才,不用其人?”童貫不禁眯起了眼睛。
董耘在旁邊接著勸道:“大帥,這樂天是鄆王殿下的人,若是一味的有意壓製,怕是鄆王殿下那裏也會對大帥生出看法來!”
“這其中的道理,本帥又如何不知道!”童貫歎了口氣,很是無奈的說道:“隻是這樂小兒是打蛇順杆上的貨色,隻要給他點機會他便會喧賓奪主,怕是日後我等辛苦了一場,全都為他做了嫁衣!”
雖然在勸慰童貫,全董耘如何不知道樂天是那種給他陽光他就燦爛,給他點洪水他就就泛濫的主兒。
……
“為了吃口飽飯連做男人最起碼的玩|藝都給賣了,哪今還人五人六的拿捏著架子,這些沒蛋|子的閹貨真是可憎,”隨在樂天身後出了童貫帥府,武鬆恨然道。
“禮術做到了便可,計較什麽!”來到童貫帥府吃閉門羹,本就是在樂天意料之中的事情。
“官人,公館門外有人求見官人!”
剛剛出了童貫的帥府,尺七便趕了過來。
樂天隨口問道:“莫非是種帥派人來了?”
“不是!”尺七搖了搖頭,說道:“那人沒拿種老經略的名帖,使了錢央公館門子前來稟報,小的特意去門口觀望了那人一番,隻見那人麵生的緊,不似官人認識的。”
“此人是何來曆,為何來尋樂某?”向公館行去的同時,樂天心中不免打了個問號,猶豫了起來。
“黨項人最近瘋狂的很,連童貫都敢行刺,大人還是小心點的為好。”見樂天猶豫,尺七忙回道:“為了官人安全著想,小的將其趕走的為走!”
尺七雖然是樂天身邊長隨,但對於細節些的事情還是不清楚的。
“樂某倒要看看是何人來見樂某!”樂天卻是搖了搖頭。
樂天心中好奇的很,依照自己與童貫的惡劣人際關係,這涇原路的官員大多都不會來與自己攀什麽交情,生怕被童貫記在心裏,不會講一絲官場香火情麵,此刻來拜見自己的又會是何人。
在公館門前,樂天便看到了那求見自己之人,隻見那人陌生的很。
眼中盡是警惕的看著來人,武鬆將身形擋在樂天與那人之間,言道:“閣下是何人,為何事要見我家官人?”
沒有回答武鬆的話,來人卻是向著樂拱了拱手:“今天陸某做的事情,可令樂大人滿意?”
雖然認不得來人,但聲音瞬間暴|露了來人的身份,此人正是那大遼通事局兩大統公統之一,專門負責大宋事務的陸天放。
從聲音中聽出了來人的身份,武鬆再細加打量,從眉眼間依稀可以看出來人與陸天放有幾分相似,但武鬆不敢有任何大事,依舊將身形死死的將樂天護住。
樂天一笑,答道:“隻有這些還怕是不夠,陸統領怕還是要加把火候才是!”
就在樂天說話間,隻見幾個下人裝束的家仆抬著兩隻箱子行了過來,隨即在公館門口停了下來,向公館的門子喊道:“快去與中書舍人樂老大人傳話,我家老爺涇原路經略安撫使賀中書樂大人的賀禮到了……”
“您幾位稍待,小的這便去與樂老大人通報!”那門子聽到和人報上家門,立時屁顛屁顛的跑了出來,隨後看到了樂天立於一旁,忙說道:“中書大老爺原來在這呢……”
“見過中書老大人!”
沒想到樂天就立於旁邊,幾個種家下人連忙躬身施禮道。
“抬進裏麵罷!”沒想到種師道這麽快便派人將自己大婚的賀禮送到了,樂天忙吩咐道。
待幾個種家下人將禮物抬進去之後,樂天打賞了幾人些賞錢,開口吩咐道:“你和人在前麵帶路,樂某要去府上拜訪種帥!”
做為晚輩與下官樂天自然要快些前去拜訪,臨行前樂天不禮讓手下帶幾壇西夏皇帝李乾順賜下的禦酒。
在那種家幾個下人應聲後,樂天將目光投向候在一旁的陸天放,言道:“陸統領隨樂某一同去拜會種老大人罷!”
北宋末年,劉法、種師道二人可以看做是北宋最優秀的將領,便是遼國也是知道二人的,做為大遼通事局的兩大統領之一,陸天放對二人的姓命更是如雷貫耳。
渭州城並不大,但此時卻是一城三衙,除了渭州州府外,還有童貫的六路邊事帥府與種師道的涇原路經略安撫使衙門。渭州城本就不磊,樂天下榻的州公館距離種師道的經略安撫使衙門並不遠,行個裏餘路便到了。
經略安撫使衙門後花廳,賓主二人敘過禮,待下人奉過茶後,種師道輕啜茶水,發現除了樂天以外,隨在樂天身邊形影不離的武鬆未曾離開半分,除武鬆之外還有個陌生人隨在一旁,但看武鬆對來人又有防備之意。
查顏觀色,樂天心中立時知道種師道的意思了,笑著施禮道:“大帥與下官來說既是官長也是前輩,晚輩有何做得不當之處,大帥盡管出言教誨,晚輩自當聆聽訓戒!”
“讀書人就是讀書人,說起客套話來也是文謅謅的!”聞言種師道大笑,將手中茶杯放在一旁:“老夫昔年從師於橫渠先生,隻是後來居於武職,卻忘了自己是讀書人了……”
“大帥竟是橫渠先生的弟子,晚輩實是敬仰之至!”聞言樂天連忙恭維道,隨即麵上盡是恭敬之色,拱手言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橫渠老先生的橫渠四句言簡意宏,傳頌不衰,故而晚輩耳熟能詳,恨不能早生五十載,投入老先生門下,一瞻老先生之風采!”
種師道聞言,心中頗為自得。
橫渠先生即是張載,北宋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也是理學的創始人之一,後世的朱熹便是繼承與發展了其的學說,張載是鳳翔郿縣(今陝西眉縣)橫渠鎮人,故而世人稱之為橫渠先生,尊稱為張子,被後世南宋理宗皇帝封為先賢,奉祀孔廟西廡第三十八位。
而且張載與周敦頤、邵雍、程頤、程顥合稱“北宋五子”,有《正蒙》、《橫渠易說》等著述留世。
做為理家學說的弟子,種師道聽聞樂天偏向於理學,心中不由的高興了幾分。隻不過片刻後,眼中的笑意冷淡了下來,“樂大人於割遝寨遭遇黨項人的襲擊一事,想來不應是夏人所為罷?”
割遝寨宋夏實際控製相接地區遇襲,當時蘭朵公主還在隊伍當中,莫說是種師道不相信襲擊樂天車隊的是西夏人,怕是整個大宋也不相信會是西夏人,但此事己經上報朝廷,若是其間有虛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所以種師道心中不解的很。
“襲擊下官的自然是夏人,隻不過其間令有隱情!”樂天無奈歎道,同時臉上苦笑之色更甚,“若不是當時晚輩臨機應變,怕是真的會化做葫蘆河邊骨了!”
種師道不解,眼中盡是疑惑之色:“你所說的其間另有隱情是為何意?”
“此事晚輩說了,種帥會必會相信,此人若是說了,大帥想來便會信了!”迎著種師道的目光,樂天說道,在說話的同時,將目光落在了陸天放的身上。
今日樂天帶了個陌生人來,而且武鬆一直不離樂天身邊,更是將身形擋在樂天與那人的身邊,種師道久經殺陣,自然清楚這是什麽意思,眼中目光愈發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