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複雜的西夏國情
“大人,這陸天放會配合我們麽?”樂天依舊坐在岸邊,望著皮著蓑衣的陸天放越走越遠,許將從不選處的草叢裏鑽了出來。
“大遼己經別無他法!”樂天輕笑。
隨後許將低聲道:“唐來渠裏有三個他們的水鬼,岸邊草叢裏埋伏了五個,遠處更是有接應的。”
“怎麽?這陸天放想動手?”樂天挑眉。
“不是!”許將搖了搖頭,言道:“隻是最低的警戒罷了,陸天放準備的很周全,萬一與大人一言不和也好迅速的脫身。”
樂天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讓兄弟們也退了罷!”
許將聞言口中應了聲是,將拇指食指塞入口中打了個呼哨,之後隻見樂天近前的水渠的蘆葦叢中有幾道身影起身,草叢裏也有幾道隱匿的身影站起來。
看到這些身影,樂天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道:“前些天吩咐你辦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許將忙笑著回道:“卑職不僅吩咐手下的人去辦,也通知職方館的人去辦,想來這兩天就應該能有效果了罷”
***************************
“你們起來,讓本公主出去!”
蘭朵公主指著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宦官們斥道。
“公主殿下,您就別難為奴婢了,奴婢也是奉陛下的旨意行事,若是走脫了公主,奴婢兩個人脖子上的這顆腦袋保就是保不住了!”
守在門口的小宦官苦苦哀求,但擋在門口的身子卻未曾讓開半分。
圖朵不依不饒,看著二人喝斥道:“本宮不管,你們兩個快些給本宮上來!”
就在兩個小宦官苦苦哀求之際,這時蘭朵公主的奶娘粘伊來到門口,知道蘭朵又難為兩小宦官了,開口道:“公主殿下,您再忍一忍,說不定陛下馬上就放您出去了,公主若是再這麽一鬧,陛下知道了說不定還要再關公主幾天!”
撇了撇嘴,臉上的盡是不情不願,蘭朵才轉身向屋內走去。
看到蘭朵公主離去,兩個守在門口的小宦官如釋重負:“小的謝過粘伊奶娘!”
示意兩個小宦官不要多禮,奶娘粘伊才隨著蘭朵公主走到了內間,口中的語氣帶著幾分責備的語氣:“公主你也太任性了!”
“我不過就是抽了那漢人的馬一鞭子……”蘭朵公主嘴中嘟囔道,聲音瞬間小了下來。
粘伊奶娘挑了下眉頭:“鞭子上帶倒刺?”
“我不過就是想讓那漢人出出醜罷了,誰能想到有人會去刺殺那漢人……”蘭朵公主嘴裏還在逞強。
無奈的看了眼蘭朵公主,粘伊奶娘歎氣道:“公主殿下,陛下將你許與那南人駙馬,日後那人就是公主的夫君,公主也就是大宋的人了,又怎可如此任性!”
蘭朵公主賭氣道:“誰想嫁與那宋人,誰又想做宋人!”
勸不得公主,奶娘粘伊歎了口氣無奈道:“公主,那漢人駙馬有大宋第一才之稱,聽宮人言而且生的相貌堂堂,實是人世佳配,公主又何必執著,難道公主非要嫁與個不識詩書禮儀、隻知舞刀弄槍的糙漢才滿意?”
蘭朵公主反駁道:“我大夏讀書識禮的才子亦是無數,難道就他一人飽讀詩書不成?”
曆史上的西夏是個矛盾的複合體,甚至可以說是個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方麵西夏的貴族們對大宋的文化景仰萬分,無不以熟讀儒家詩書為榮,相互之間常以此來炫耀,但一方麵又對大宋十分的敵視,從上至下無不視大宋為仇寇。
搖了搖頭,粘伊奶娘無可奈何道:“你這性子真讓我為你擔憂,日後嫁將過去,免不了吵吵鬧鬧的,這日子可怎麽過呐!”
“本公主的日子不好過,我也要那漢人的日子不好過……”蘭朵公主重重的哼了一聲,隨後趴在自己的小錦榻上雙手托腮,心裏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常言道天家無親,因為權勢利益,在皇家裏父母子女之間並無多少親情,所以與這些皇子公主們關係最親的往往是身邊的內侍宦官、宮女,再者便是奶娘了,粘伊在蘭朵小的時候便做其的奶娘,所以蘭朵對粘伊有著濃濃的依賴感。
不知過了多久,雙手托腮若有所思的蘭朵公主似不經意的問道:“粘伊奶娘,也不知道那漢人的傷重不重啊?”
聞言,粘伊奶娘微微一驚,隨即輕笑了起來:“三書六禮中的聘書、納采、問名己經進行過了,隻等禮書、迎書與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這兩禮四書了,隻可惜那南人駙馬現在還在驛館裏休息,隻能將這儀式向後推了。”
“這麽說,那漢人的傷很重了?”蘭朵從軟榻上坐了起來。
“這個就不知道了……”奶娘粘伊搖頭。
************************
“那樂山侯怎麽樣了?”興慶府大內禁中,夏崇宗李乾順向旁邊問道。
伺候在一旁的沒藏兀忙回道:“回陛下,樂山侯自從前日在獵場遇刺從馬上摔了下來,一直住在驛館裏,據陛下派去診治的禦醫回來稟報,樂山侯的身子隻是擦破了些皮肉與受了些驚嚇,沒有大礙隻要略做調養休息便可以了!”
聽樂天無恙,李乾順放下心來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刺殺樂山侯的是什麽人,你等可曾查清楚了?”
這時,沒藏兀的話音間有些猶豫,一邊看著李乾順麵上的顏色一邊回道:“那刺殺樂山侯的刺客除了走脫一個,又被樂山侯帶走的一個外,臣曾細細查驗過那三人的屍首,不過沒有查出任何蛛絲馬跡來……”
出乎沒藏兀的意料,李乾順並沒有大發雷霆,緩緩說道:“獵場圍獵,朕帶著上上下下足有近三千號人防衛又怎能不森嚴,這些派來暗殺的刺客,便己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想來是某些勢力豢養的死士,都是經過周密嚴格的訓練,這些人又豈會將自己的身份暴露?”
說到這裏,李乾順頓了頓,接著說道:“那個活口落到樂山侯手裏,怕是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藏兀笑道:“陛下聖明,那活口留給樂山侯審問,不管樂山侯能不能問出些什麽,這無疑都是陛下將包袱甩了出去,以示我大夏與此事無幹!”
李乾順心中頗為得意,微笑的點了點頭,問道:“沒藏兀,你說這行刺樂天的人倒底是何人派來的?”
想了想,沒藏兀分析道:“臣以為這些刺客應是國內的部族或是哪家個世家派去的,畢竟樂山侯在震武、蓋朱、卓囉幾城俘殺我大夏將士甚眾,想要殺樂山侯者自然是大有人在!”
認為沒藏兀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李乾順還是挑起了眉頭,“這是刺客隻是刺殺樂山侯也便罷了,若是有人意欲對朕不軌呢?”
“臣有罪!”聞聽李乾順之言,沒藏兀立時汗如雨下,忙硊拜道。
保護李乾順是殿前侍衛司的責任,但西夏國內諸多世家、貴族、部落的力量,卻要沒藏兀掌握這些力量的大小強弱。
西夏不同於大宋,構成大宋社會的基礎由農民、商人、地主,社會結構相對簡單,同時大宋對民間私藏武器處罰也比較重;但西夏就不同了,西夏是由遊牧部落組成,這些部族裏人人手裏有刀有槍有箭,隻要哪個部族頭領想要造反,立時便可以揭竿而起,這才是讓西夏皇室忌憚的。
也怪不得李乾順想的多,西夏的情況確實太過複雜,便是換了任何一個人做西夏的皇帝,也會多出幾個心眼來。試想眼下西夏在與大宋的戰爭中屢次受挫,國力大損,難免不會有部族心存異念,此次若是樂天死在刺殺之下,大宋難免不會再對西夏用兵,到了那時正好可以混水摸魚。
歎了口氣李乾順言道:“是時候摸摸國內這些部族實力的底了!”
“是,臣這就去辦,不過自從發生樂山侯遇刺之事,國內的這些人似乎也老實了許多,想來是怕陛下懷疑他們!”沒藏兀回道,隨即又稟報道:“陛下,近日接到下麵的稟報,進入我大夏的遼國人比以往多了許多!”
李乾順問道:“這些人想來是打探我大夏與大宋議和消息的?”
“臣正在追求這些遼人來我大夏的目的!”沒藏兀回道,接著稟道:“陛下,據臣所知宋人於去歲便派使臣前往遼東女真,顯然有意聯同女真攻遼之意,大宋與我朝議和將注意力完全放在大遼的身上,才是令大遼頭痛之事!”
聽到稟報,李乾順眯起了眼睛思慮了片刻,才開口問道:“沒藏兀,你說是遼國亡了,於我大夏有什麽影響?”
沒藏兀回道:“陛下,大遼國盛兵強,雖然暫居劣勢,卻未必會輸!”
“朕是說假使!”李乾順說道。
心中稍做思慮,沒藏兀回道:“臣以為,金將會是下一個大遼!”
“卿何有此說?”李乾順好奇的問道。
沒藏兀細細分析道:“縱觀漢史,周時漢人麵對的威脅是犬戎,甚至犬戎攻破鎬京殺了周幽王;秦漢時漢人麵對的是匈奴,隋唐時麵對的是突厥,而眼下大宋麵對的是契丹人,如果契丹人被金人擊敗,大宋直接麵對的便是金人!”
說到這裏,沒藏兀不由的輕笑起來,眼中露出蔑視的眼神:“依臣來看,這南朝君臣皆是鼠目寸光,絲毫看不見遼人於宋、金之間的緩衝作用,日後大遼若滅,南朝的日子怕也是不會好過。”
李乾順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我大夏當如何自處?”
沒藏兀回道:“我大夏偏居西北,本是民貧地瘠之地,相比之下大宋對金人更有吸引力,我大夏隻需於東部重兵設防,靜觀其變便可!”
“所議甚善!”李乾順點了點頭,對沒藏兀的分析表示讚許,接著開口問道:“二皇子李仁忠近日在鳴沙城駐護防禦南朝,表現如何?”
沒藏兀忙回道:“陛下,據臣屬下從鳴沙城傳來的消息,二殿下近日在鳴沙城駐守未曾尋釁宋軍,兩國倒也相安無事,隻是二殿下最近的生活變得奢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