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種師道
此次樂天出行與前次大為不同,前次出行樂天可以自行安排,而此次的行程是事先經過禮部官員嚴密安排的,每天前進多少,在哪個驛站休息,也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甚至連陰雨天氣道路泥濘的情況也是計算在內的,畢竟此次出行事關重大。
大紅的車隊,車上更有貴重物品與大筆錢財,惹眼非常,但看到禁軍護衛還有殺氣騰騰的西北邊軍,沿途之上還存有小心思的人立時斷了念頭,雖然這些人未必怕那些步兵,但卻怕騎兵啊,兩條腿的怎麽能跑的過四條腿的,騎兵對侍手中隻有刀槍的尋常步兵,真如砍瓜切菜一般。
這一次,樂天所行的路線不是向熙河路,而是走近路向緊臨西夏東部邊境的涇原路行來。
童貫的總管六路邊事帥府便設於涇原路,涇原路經略安撫使種師道的帥府也都俱設於涇州,再者由涇原路出蕭關北上,是去西夏興慶府最近的路線。
與前一次行赴西北不同,這一次路上輜重甚多,再加上大部分都是步卒,路上行起來也便慢了許多,前後用了二十幾日的時間才到了涇原路涇州城。
當樂天帶著一行隊伍到了涇州,當地的大部分官員全都出來迎接。為何是說大部分,當然是有說法的,童貫己經官居一品大員了,自然不會自降身份來迎樂天,種師道為一路之長,也是從二品的封疆大員,又是領兵多年的將領,來迎樂天豈不是自降身份。
涇州處於宋夏邊境前沿,常與夏人征戰,百年來多受戰火侵擾,民間百姓自是對夏人痛恨到極點,涇州自知州以下一眾官員來迎樂天與禮部官員,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眼前這個四品官要娶一個夏人公主,這是大宋百姓特別是西北百姓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宋夏積怨多年,雙方士卒隻要碰到央立時會紅著眼廝殺個你死我活,突然間兩國和親,怎麽都覺的心裏都怪異。
進了涇州,在驛站內安頓好了一切,樂天略做休息之後,心中時明白的很當前首要之事自然要去拜見童貫,雖然樂天心裏萬分厭惡童貫,同樣童貫也是不喜樂天,這個官場上的程式還是要走一走的。
然而樂天剛剛進了童貫的總管六路邊事帥府,便有人出來說童帥染疾不便見客,沒想到這閹貨這麽不給自己麵子,樂天麵容上露出些許怒意,隻點了點頭便出了六路邊事帥府。
來到大街上,樂天駐足猶豫了一會兒。
出了帥府大門,待行的遠了,尺七看到樂天麵色不豫,回頭向著六路邊事帥府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口中罵道:“一個少了卵|子的閹貨,不過是皇家的養的奴才罷了,狗一樣的人,我家官人來見你己經給足麵子了,若不是我家官人於震武城、卓囉城連打的幾場勝仗,這個老閹貨怕是早讓陛下罵的狗血淋頭了,如今竟還拿捏起了架子,真當自己是個人呐。”
聽到尺七開口罵了,屠四也在一旁為樂天打抱不平,也狠狠的唾了一口,罵道:“這老閹貨不見我家官人,我家官人還不想見他這成天腿|襠裏塞著尿布,身上成天帶著尿騷的老閹|貨呢!”
“你二人小心些,莫要給官人惹上麻煩!”武鬆橫了尺七、屠四二人一眼,與樂天問道:“官人打算去哪?”
思慮了片刻,樂天言道:“去見種師道,看看此人是不是如傳說中的一般!”
話音落下,樂天徑直向涇原路經略安撫使帥府行去。
雖然沒有見過種師道,但樂天卻對種師道的大名如雷貫耳,單不說正史,便是水滸傳中的老種經略,指得便是種師道,不論正史還是戲說傳奇,都給種師道以極高的評價,既然來了涇州,樂天又怎麽能不來拜訪種師道。
涇原路經略按撫使帥府,樂天閑坐於後堂花廳之中,早有小廝奉上茶水。
“成材不必問庚齒,自古英雄出少年!便是老夫也想不到,能在劉帥身邊出謀劃策之人,不過是個年紀未滿雙十的少年,實是我大宋之幸,日後我大宋滅夏賊,怕是要不了多久了!”
就在樂天閑極無聊之際,隻聽聞有爽朗有笑聲從門外傳來,隨即人未到聲自來,當樂天將目光投向花廳門口時,隻見一位須發花白年過六旬的老者出現在門前,雖然己到花甲之年,然精神矍鑠,嗓間有若洪鍾,步履間不見絲毫老邁之相。
“晚輩見過種帥!”樂天忙起身施長揖。
不用猜,樂天也知道來人是誰。自然是名震西北幾與劉法齊名的被後世人稱為老種經略、老種相公的種師道了。
聽樂天自稱晚輩,種師道微驚瞬間明白樂天用意,隨即笑意更濃了,顯然樂天這說話是在拉近二人間的距離,種師道雖處西北,但在汴都也是有人脈的,朝中之事更多有耳聞,知道樂天娶夏人公主之事是童貫等人促成的,還知道樂天與童貫、蔡京等人素來不和,甚至更清楚為何童貫要促成樂天與夏人公主親事的原因。
在汴都人脈豐富,種師道自然知曉樂天在汴都是深得天子寵信的,更交好與鄆王殿下,前程定然不可限量。
種師道哈哈一笑,示意樂天不要多禮,言道:“樂賢侄莫要客氣,此前賢侄來到西北,卻是去了熙河路劉帥軍中,今次一定要在種某的帥府裏多住上幾日。”
種家一族自也非尋常人,雖然忠君愛國,但西北這一塊被種家經營成了如同自家地盤,便是汴都再有權勢的人物,觸手也不能伸到這裏來,所以後世《水滸》的作者施耐庵才會寫到禁軍教頭王進因為得罪高俅,而投到老種相公種師道的情節。
樂天笑道:“既然種師如此說,晚輩便要賴在府上白吃白喝幾日了!”
看著樂天,種師道饒有興趣的說道:“聽說賢侄在童帥那裏吃了閉門羹?”
樂天無奈道:“晚輩曆來不為朝中權貴所喜,蔡相討厭晚輩,沒想到這童帥也如蔡相一般!”
種師道言道:“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我等做官憑的是本事,可不是拍馬溜須!”
“種帥所言甚是,晚輩當牢記心中!”樂天忙回道。
坐下來之後,種師道說道:“賢侄雖然年紀不大,卻是用兵如神,於震武、卓囉城、蓋朱城那幾伇打的甚至漂亮,天子委任老夫為東路主帥出蕭關攻克西夏永利,割遝,鳴沙三城斬首五千餘級,雖然戰績不錯,與賢侄相比,卻微不足道,有如螢蟲與皓月爭輝了。”
“種帥謬言了!”樂天忙擺手,說道:“晚輩怎敢占貪天之功,那幾仗均是劉帥之功,晚輩不過是在旁出了些主意罷了!”
隨即樂天又言:“晚輩曾聽聞種帥當年受命統率帥諸道宋軍修築席葦城,尚未竣工,夏人便己趕到,並於葫蘆河築壘;當時種師於河邊布陣,看似要與夏人決戰,暗中卻派偏將曲將軍出橫嶺,言稱是援軍趕來增援。
夏人正震驚注視,楊可世將軍己經率軍悄悄繞至夏軍後方,姚平仲將軍以精兵攻擊,砟賊大潰。我軍俘獲駱駝、牛馬數以萬計,夏賊大部覆滅,隻餘酋長隻身逃脫,種師也最終完成築城任務。”
“過去之事休要再提!”種師道聽聞樂天提及自己昔日大功,欣喜之餘又謙虛道。
樂天又言:“數年前,朝廷命種帥統帥陝西、河東七路兵攻打臧底城,曾下令命種師十天務必攻克。大帥隻用了八天就攻下了臧底城。當今天得到捷報後欣喜不已,升種師道為侍衛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應道軍承宣使。”
來拜訪種師道之前,樂天自然要做足功課的,故而對種師道以往的諸多勝績了若指掌。
聽到樂天提及自己以往戰績,種師道笑道:“你這娃娃今日來,莫不是拍老夫馬屁來的?”
“種師功績,晚輩傾慕,自然是爛熟於胸!”樂天忙道。
將手一揮,種師道壓低了聲音道:“說這些好聽的沒用,老夫可是聽說了,無論是震武之勝,還是卓囉城外之勝,再到後來的智取蓋朱危,都離不開樂賢侄給的火藥配方,使我大宋火器威力大增,今日不妨將這配方透露與老夫?總比你在此拍老夫的馬屁,更受老夫喜歡!”
說完之事,種師道不忘說道:“你放心,老夫絕不會將這配方泄露與他人,更會嚴防死守,不會讓夏人知曉!”
樂天自然信得過種師道,言道:“晚輩這便將火藥配方寫與種帥!”
種師道還以為樂天要提出些什麽要求,沒想到這麽快便同意了,不由的一怔。
說話的時候,己經有下人拿來紙,待那下人離去後,樂天提筆便寫了上去。
看到樂天寫出的黑火藥配方,種師道下意識說道:“就這麽簡單,你不是在騙老夫罷?”
樂天一笑,知道宋人是很難相信火藥的配方就這麽簡單,言道:“熙河路劉帥那裏也是用的這個配方,種帥若不信,依照這個配方配製些火藥一試便知,晚輩有沒有騙種帥您!”
這時,樂天又說道:“火藥的配方給劉帥您了,不過晚輩也有求於劉帥,希望劉帥能答應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