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遼、夏使入京
讀書人是種很可怕的動物!
原本在王勾當官的心底,隻是將樂天當做合作夥伴,二人合力將史勾當從位置上拉下來,隻是沒想到樂天要做到趕盡殺絕,雖然這樣很符合他王勾當的利益,但心中不得不對樂天生出懼意。
“怎麽?王勾當下不了這個手?”看王勾當眼中有幾分猶豫,樂天又笑道:“王勾當下不了這個手,樂某倒是願意代勞!”
王勾當不由打了個哆嗦,忙道:“樂中書是讀書人,怎能做的了這等髒活,此事交給咱家去做便可以了!”
頓了頓又言:“樂中書可以放心,是凡史勾當的那些嫡係人馬,若是肯依附我們最好,若是不肯依附,咱家一定會讓他們去陪史勾當的。”
此時的王勾當心中明白的緊,樂天可以將史勾當拉下馬,自己若是對樂天有什麽小舉動,這位樂中書也一定就能將他王勾當拖下水。之前還將自己擺在與樂天對等合作的位置,但現下終於明白了,自己與樂天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說的再明白一點,自己隻能屬於仆從地位。
點了點頭,樂天對王勾當的言辭表示十分欣賞。
將身份擺正的“中書大人,不日遼國使節與夏國使節便要進京,我等要如何去做?”
樂天想了想說道:“加派人手時時監視遼、夏使節駐地,駐地中雜伇等人盡換上我們的人手,將其每日與什麽人來往,做過些什麽盡數詳細記錄下來,報與樂某知曉。”
……
自從鄆王趙楷提舉皇城司後,皇城司一直就處在擴張的狀態,做為大宋的情報機關,有許多秘密的樂天不得不對皇城司的探查能力有所忌憚,特別是西北許將之事的暴露,樂天知曉史勾當開始有針對性的針對自己,令樂天心中愈發忌憚。
既然如此,樂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使些手段將皇城司直接掌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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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水患方過,城中許多低窪之地還有積水未曾幹涸,但遼、夏兩國使節將要入朝參見,徽宗趙佶不得不令駐汴都數十萬禁軍打掃清理汴都,免得失了天朝大國的風儀。
遼、夏兩國使者似約好了一般,在同一日各自從汴都北方的新酸棗門與西北的衛州門進京。
自從遼、夏兩國開始派出使節起,大宋禮部的官員就開始忙碌起來。按照禮儀流程,大宋禮部派出官員,分別引領兩國使節進駐朝廷早己為其準備好的駐地。
當然遼、夏兩國使節不會立即上朝覲見,至少要讓人家歇一歇,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皇城司駐汴都暗探開始全麵運轉起來。
又是一天開始了,這一日與往日上朝的自是不同,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由垂拱殿轉到了大慶殿之北的紫宸殿,是皇帝視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會、郊廟典禮完成時的受賀及接見契丹使臣都在紫宸殿舉行。
顯然此次是為了接見遼、夏兩國使者而準備的。至於大慶殿,是每遇大禮,車駕齋宿及正朔朝會於此殿。也就是說帝王在參加祭祀或者重大典禮活動之前,先一日在大慶殿齋戒獨宿,以表示虔誠。當然有特別重大的朝會也是在大慶殿舉行,隻是極少罷了。
“皇上駕到……”
小黃門拉著長長的腔調喊道。
“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喝唱道,陰陽頓挫,頗有節奏感。
兩名執扇宮女來到龍椅後墀欄上,斜扇交錯,就此凝立不住。薰香嫋嫋之中,徽宗趙佶自側殿一步一步走到龍椅前,感受著莊嚴肅穆的氣氛感染,神色肅容端止,施施然坐在龍椅上,緩緩道出:“眾卿平身。”
“謝皇上!”群臣齊聲道,這才將躬著的身體直了起來。
樂天立時朝臣中自己當立的地方,靜觀著事情的發展。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小黃門在那裏繼續程式化的叫喊著,都知曉今日是遼、夏兩國使臣覲見的日子,但按照禮儀上的程序,不得不這樣進行。
“拜見陛下,大遼、夏國使者覲見,請求我大宋止兵議和!”
“宣其上殿一敘!”徽宗趙佶說道。
不多時,兩個契丹使節與兩個夏人使節被帶上了紫宸殿,隻見這四個使節俱是左衽異族服飾,頭頂不是留著梳子背便是小孩百歲頭般的發形,與大宋朝臣相比,倒是顯的可笑許多。
“契丹使者,見過大宋皇帝陛下!”
“夏國使者,見過大宋皇帝陛下!”
契丹使與與西夏使節,俱都是施得本族的禮節,以右手拂胸,遙遙祝的向徽宗趙佶施了一禮,隨後才是撩起前襟硊拜。
訂下澶淵之盟百年,雖說宋遼時有齷齪卻也算是百年好合,而且在這等大禮儀後自然是要硊拜施禮的。至於西夏,在名義上還是大宋的從屬國,自然也要大禮參拜。
示意兩國使者平身,趙佶才開口差距道:“可有國書!”
那契丹使節忙將國書奉上:“這是我大遼國皇帝陛下托臣轉交與大宋國皇帝陛下的國書!”
隨後,夏國使者也將國書奉上,跟著說道:“這是我夏國國主托臣轉交與大宋國皇帝陛下的國書!”
小黃門上前將國書接過,隨即呈到徽宗趙佶手中。
徽宗趙佶翻開國書,將兩份國書看了一遍,上麵一大串文縐縐的話語,前麵基本都是廢話連篇走形勢的場麵詞,至於後麵,無非就是遼國聽聞宋夏兩國發生戰事,在其中斡旋以化解兩國兵戈,使兩國百姓不再生靈塗炭。
至於夏國的國書更是簡單,願意為從屬之國,希望兩國止戈,開放邊市,賜以歲幣,並且歸還被俘兵士等雲雲。
說起來也挺有意思,西夏的皇帝大約都是關起門來做皇帝,在國內自稱皇帝,但放在與宋、遼兩國邦交時,都是以國主自居,以彰顯與這兩國在國格上的不同。
國書上的這些東西,月餘前徽宗趙佶心中便己知曉,隻是看到這份國書,麵色依舊陰沉下來。
那遼國使者似乎沒有看到徽宗己經變的陰沉的麵色,遙遙施禮道:“大宋皇帝陛下,我大遼皇帝陛下聽聞大宋與夏又生邊事,願從中斡旋,不知大宋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我大夏國主願奉大宋為宗主國,請大宋皇帝陛下開放邊事,賜以歲賜,歸還我大夏戰俘,兩國以修萬世之好!”那夏國使者也是跟著說道。
話說到這裏,這兩個使節顯然有逼迫之意。
將國書放到一邊,徽宗趙佶對那夏國使者笑道:“之前統安一伇,我大宋喪師甚眾,然而之是震武、蓋朱危數伇,則是俘殺你夏國軍卒甚眾,更將你夏國晉王察哥打的不敢出戰,今看你夏國國主的國書,莫非我大宋在西北的戰績都是謊報的不成?”
那夏國使者聞言麵帶赧色,顯然明白大宋在數場戰伇裏大獲全勝,然夏國國主的國書名義上是為求和,實際上並無多少退讓,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是對大宋的索取,大宋皇帝施以挖苦之言也在情理之中。
“大宋皇帝陛下!”那契丹使者施了一禮,說道:“宋夏兩國距離上次交戰承平不過數載再出邊釁,然卻是大宋首先開啟戰端侵入夏境,我大遼皇帝陛下認為此舉是為大宋國之不當,請大宋皇帝陛下以兩國交好盟約為念,罷兵休戰,各自歸還戰俘,共享太平。”
王黼洞察徽宗趙佶顏色,出班與那遼國使節說道:“夏是為我大宋藩屬之國,雙方即是為父子之國,大宋出兵夏國,有如父教子一般,況父教子乃天經地義,大遼皇帝陛下似乎有多此一舉之說!”
“王大人此言有理!”
……
在王黼話音落下後,立時有不少大臣附和道。
蔡京致仕,朝中雖沒有正相,但王黼此時己官居少宰,己有副相之實,此時不出麵與徽宗解圍,更待何時。
被問的啞口無言,那遼國使臣心中不免生怒,言道:“我大遼有雄兵百萬,戰將千員,尚且無有邊釁,而大宋屢次興兵伐夏,此乃興不義之兵,大宋如此窮兵黷武,豈不怕天怒人怨?”
遼國使節這般說話,便有威脅意味了,潛台詞便是遼夏聯兵,對大宋施壓的意思。
身為副相,但到了這種時候也不是王黼能開口做主。
就在這時,殿中忽有人道:“我朝一代大家蘇子瞻於仁宗朝時曾言,宋興七十餘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聖、景祐極矣,然我大宋番屬之臣李元昊興兵謀反,更是自立為帝,侵我大宋河山,戮我大宋邊民,實為大逆不道之貳臣,我天朝發兵伐之又有何不妥?”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節幾乎是無懈可周,立時將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更引得許多朝臣稱讚連連。
說話之人正是樂天,此刻樂天也在盯著殿上的契丹、西夏使節冷笑連連。
聽樂天說話,那夏人使節怒視樂天,道:“你是何人,敢汙蔑我朝武烈皇帝?”
沒有理會那夏國使節,樂天緩緩說道:“那人除了謀逆造反外,內宮也是血跡斑斑,其共有後妃九位,除一位早死外,其餘無一人得有善終,殺母、殺舅、殺妻、殺子、殺大臣,手上何其血腥!
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那一年的上元節,東風夜放花千樹,那人摟著懷中曾算是兒媳的美人,晚酒賞景時,卻突然看到自家兒子提刀衝進來,不知此人當時是何等感想?”
“你……”那夏國使者看著樂天,因為憤怒身體顫抖的說不出話來,最後向徽宗趙佶施禮道:“大宋皇帝陛下,此人目無陛下不懂禮節,請陛下施以重刑!”
聽到樂天提起李元昊因搶了兒媳,引發兒子行刺的舊事,徽宗趙佶心中一吐胸中鬱悶之氣,笑道:“我朝對文官優渥,便是偶有僭越,朕也是寬恕以極,不加斥責!”
“謝陛下不罪之恩!”樂天拜道,又向上奏道:“陛下,臣近日讀史考史,卻有意外發現!”
“卿有何發現?”徽宗趙佶知樂天出言戲謔,使出昏君本性笑問道。
樂天極為認真的奏道:“近日臣曾與禦醫郎中探討,才知曉古代將刑犯鼻子割掉之劓刑不足以令人致命,所以臣覺得史載怕是有誤,臣始終覺得那人應是如宦官般被人割去了不雅之物,才會無法止住流血而喪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