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林靈素治水
“可惡!”
硊響聲伴隨著憤怒的不男不女的腔調,一隻瓷杯濺起一地瓷花,童貫的麵孔黑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童府宅內正堂,剛剛下了朝回到宅中的童貫怒氣衝天,一眾小宦官與侍女嚇的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被童貫殃及池魚。
聽到杯盞的碎裂聲,童貫心腹幕僚進得堂內言道:“童帥,因何事生這般大的火氣?”
鼻間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童貫倒也不隱瞞,將今日在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董耘想了想,說道:“童帥,那樂小兒雖深得陛下寵信,但眼下不過官居四品,還沒有與童帥叫板的資格,依屬下想,倒是那林靈素才是童帥最大的威脅!”
“那樂大兒實在可惡,依仗聖眷處處於本帥做對,卻又讓本帥無可奈何!”童貫恨然道。
董耘仍勸道:“童帥還是聽屬下一勸,與一幼齒小兒計較,豈不壞了童帥聲名,還望童帥以大局為重!”
自知暫時拿樂天沒什麽辦法,童帥隻好將樂天放在一邊,又說道:“依你所言,我己將那林靈素昨日與太子殿下爭道之事呈與陛下,又向陛下進言讓那林靈素退去京師大水,若那林靈素退不去大水,他這個什麽金羽門客也便做到了頭。”
董耘眯起了眼睛:“那林靈素道術神鬼難測,說不定還真能將汴都的大水退去!”
“你的意思是說,本帥拿那林靈素沒有半分辦法麽?”童貫聞言著急起來。
林靈素素與童貫、蔡京不和,更曾在徽宗趙佶麵前言稱童貫、蔡京二人是“飛天大鬼母”、“北都六洞魔王第二洞大鬼頭”轉世禍國,勸請徽宗斬決,若不是童貫、蔡京二人深得徽宗趙佶寵信,怕是真的就被貶謫了,如今蔡京致仕,自己就成了林靈素最大的對手,常言道先下手為強,將林靈素除去是童貫當前最主要的事情。
董耘微微一笑:“林靈素奉命做法退水,童帥幹涉不得,但林靈素若是在做法之前出點什麽狀況,聖上會怎麽想?”
“狀況?”蔡京不解起來。
董耘慢慢說道:“當今陛下信奉道教,那林靈素在京中弟子足有兩萬之眾,個個錦衣玉食,行事更是囂張跋扈多有擾民之舉,對此汴都百姓多有怨言,不止他林靈素當做溫州應道軍節度,便是侍候在他旁邊的那個所謂大弟子張如晦也因為林靈素之故,而被封於皇城使……”
“我大宋的官員何時這等不值錢了,想我大宋將士血灑疆場,不知搏了多少軍功才獲個官職,這些隻知燒香裝神弄鬼的道士便輕而易舉的居官七品,豈不讓軍中將士寒了心。”童貫恨然。
董耘笑道:“既然汴都百姓對他林靈素心中生恨,軍中將士對其生怒,童帥何不利用之!”
……
汴都大水不退,樂天這個臨時委任的救災大使自然是不敢有半分麻痹大意,不過心中對於林靈素退水一事倒不上心,若是做法能將大水退去,那自己當初在錢塘還修什麽堤築什麽壩,刷什麽清譽名聲啊,隻需要尋幾個道士和尚就將事辦齊了。
“老爺,出事了……”
就在樂天查看難民營情況時,尺七喘著氣跑了過來,稟道。
“何事?”樂天驚訝。
喘了幾口粗氣,尺七回道:“老爺,小的方才聽人說,今日金羽門客林靈素林道長奉當今陛下之命,在南薰門設下香案祭壇做法退水,尚未登上城樓,便遭到數百名民役丁壯手持棍棒襲擊,使那法沒有做成。
若不是那林道長手下一眾徒子徒孫拚命相護,那林道長定然走脫不了,不過聽圍觀的百姓說,那林道長今日當是狼狽的緊,連頭頂道冠都險些掉了下來……”
“此事當真?”樂天驚訝,沒想到還有這般情況發生。
尺七回道:“此事在汴都城裏傳遍了,據說此事還被當值的欽天監監正稟報到了大內,現在陛下正派人召見林道長呢。”
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裝神弄鬼總有露餡的那一天,一個神棍落得這種下場,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樂天自然不再關心,隻當聽個笑話而己,聽完後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老爺,林道長今日登城做法,險些被百姓打了……”沒過片刻,屠四也來稟報。
“此事我己與老爺講過了!”尺七笑道。
對尺七的得意,屠四麵容上顯出極端的不屑,話音裏更是帶著幾分興|奮的神秘感,稟報:“老爺,小的上街聽聞此事後,又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麽有趣的事?”樂天一邊忙著自己的事,一邊問道。
屠四忙回道:“今日南薰門襲擊林道長的百姓伇夫,有不少被官兵拿下的,然而這些被拿下的百姓伇夫卻很快被放了出來,小的還親眼看到這些伇夫與那看押的士卒稱兄道弟,最後換過衣服都進了大內西邊的軍營……”
“此事當真?”樂天停住了手中的事務,一臉正色的將目光投向屠四,問道。
屠四忙道:“自然是真的,去歲春日後小的奉老爺之命來在汴都,也是托老爺您的福在皇城司掛過名號,這些事皇城司那些探卒也是知曉的,小的今日更是遇到了去歲一個與小的相熟的兄弟,據那人言,這些化成尋常伇夫的都是大內禁軍士卒,是受了上邊某位人物的命令,才去扮做民夫襲擊林道長的,而且事成之後每人得三吊賞錢。”
眯起了眼睛,樂天自言自語道:“這牛鼻子倒底是得罪誰了?對手怎麽使出了這麽大的手筆?”
思慮了半響,樂天吩咐道:“屠四,從票號裏支取一百貫錢,尋你那些在皇城司熟識的暗探,從他們口中打探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造與我知曉。”
應了聲是,屠四忙領命前往。
去歲屠四在皇城司隻掛過些時日,但屠四這做幫伇出身的自然熟知拉攏人的方法,再者說樂天也是在皇城司掛過皇城使一職的,又與鄆王趙楷關係密切,這些皇城司探卒自然對屠四熱情的很。
前後不過個把時辰的光景,屠四便回轉回來。
聽到屠四的稟報,樂天訝然:“你是說,這些禁軍士卒是受了童貫府中人的指示,才扮做伇人去襲擊林靈素的?”
屠四忙回道:“千真萬確,皇城司的消息一向準確的很。”
“難怪了!”樂天點了點頭,卻不多言。
雖然嘴上不說,但樂天心中清楚的很,童貫這是要將林靈素置於死地,林靈素先是與太子爭道,後再遭民夫襲擊,定然會在徽宗趙佶眼中形像大跌以致於失了聖眷,如此一來,林靈素是方是遍,還不是任由童貫拿捏。
心中思慮了半響,樂天忽的喚侍在一旁的武鬆,“武鬆,隨我去尋林靈素!”
……
“林道長可在道府之中?”
到了林靈素所居的道府,樂天命武鬆前去喚門。
聽到武鬆叫門,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童子將道府開了半邊門,探出腦袋問道:“你是何人?尋我家師父又有何事?”
武鬆說話倒也客氣:“我家官人尋林道長有重要之事,還請小童子行個方便!”
那小童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家師父此刻正在卜算汴都水患運勢,不見任何人,我家師父還說了,今日便是詔命降至也不能身邊半分!”
“你……”見拍門不入,武鬆心中發怒,便要將那童子揪出來暴打。
“武鬆,且勿動手!”樂天止住武鬆,笑盈盈上前與那小童子道:“樂某這裏有你家師父最想知道的事情,更關乎了你家師父的運事,若是你師父不肯相見,那便小心貽誤了時運與機會!”
“你騙人!”那小童子上下打量著樂天,不屑道:“我家師父上知天宮,中識人間,下知地府,你一尋常俗世人又豈敢在這裏大言不慚!”
樂天笑道:“修道之人可知天、地與人間之事,卻是不知自己之事,樂某精於卜算之事,而且素無遺漏,今日是特意來給林道長算命的!”
說完,樂天在那小道童手中比劃了兩個字,笑道:“你師父林道長看到這二字,必將著你來喚我進去的。”
那小道童半信半疑,將門關上去稟報,不一刻奔了回道,道:“這位官人,我家師父有請!”
……
林靈素望著樂天訝然道:“樂大人說今日貧道遇襲一事,是那童貫策劃的?”
“千真萬確!”樂天點頭,又道:“道長幾日前與太子爭道,己然觸怒陛下,今日又遇此事,道長之聖眷還能固寵麽?”
兩件事情之後,林靈素自知自己己經窮途末路,隻得歎道:“我本方外之人,在京中錦衣玉食怎就違了清規,也是時候歸隱山林了!”
“怎麽?被那奸宦算計,道長就打算退縮了?”雖然話說的雲淡風輕,但樂天還是捕捉出林靈素眼中那一閃而逝的不甘。
雖說心有不甘,但林靈素似乎還是有些認命的感覺:“太子喜佛不喜道,貧道己是太子殿下的眼中刺,如今貧道又不小心受那奸宦童貫暗算,在朝堂之中也無法呆的甚久,倒不如激流勇退的好!”
瞬間捕捉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樂天略做思慮後嗬嗬一笑:“道長若依樂某之言行事,定可有回旋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