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童貫的奸詐
活著的感覺真好!
脫險回到宋境,樂天飽飽的吃上一頓,又補上一覺,醒來後望著藍天白雲在那裏感概著。
雖活得一命,劉法卻是心中抑鬱,隨自己出征的麾下兩萬將士如今生還十者僅存一二,活著逃回宋境的不到三千人,廂軍與民夫更是折損了大半,這是劉法從軍數十年來從未曾遇到過的。
養足精神後,樂天、劉法二人在一眾兵卒的護衛下向湟州城行去。
說來也是樂天、劉法二人命大,當時二人困守的那處山包就在宋夏邊境之上,不遠處就有大宋駐軍,西夏人對山包上的狂攻立時引來大宋邊境駐軍的注意,隨後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樂大人,您救了劉帥,我等在這裏代熙河將士謝過大人了!”
到了湟州城,得知是樂天在西夏士卒手中將劉法救了出來,劉法麾下的西軍將士嘩啦啦的硊了一片。
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樂天連忙攙扶道:“諸位將軍快快請起,實折煞樂某了,劉帥乃西北第一猛將,樂某身為大宋臣子更是熱血男兒,又豈有見死不救之說!”
秦地民風彪悍樸實,軍營中的莽漢的更重情義,見樂天又手攙扶一眾軍漢們也便起來,眼中飽含著對樂天的謝意與敬意。在西北雖然軍人有些瞧不起文官,但這些軍中將領自從那些護衛劉法的士卒們口中得知,在命懸生死一線時,樂天的表現絲毫不弱於軍中士卒,對樂天心中也是生出佩服。
敢親自動手殺人的文官,比武官更讓人佩服。
在樂天心中知道,此時的自己才算正式被這些軍伍們承認接納,同時樂天更驚訝於劉法在西軍中的威望。
“報……”
尚未及多做寒暄,便有一騎快馬進入湟州城,來人下了馬便一路飛奔到帥府內,稟報道:“大帥,震武軍來報,夏將察哥率兩萬人馬正向震武軍行進!”
“來的好!”此時正有郎中為劉法正骨接骨,劉法用力的一拍床榻,冷哼道:“前番老夫敗於他手,此番正是報仇雪恥的時候!”
旁邊立時有軍中將領勸道:“大帥您身上有傷,眼下以養傷為重,馳援震武軍由屬下等人代勞便是!”
劉法恨然道:“統安城一敗,老夫己成待罪之身,若不報此仇將來有何麵目去見陛下!”
所有人都知道,劉法此番除了要報仇之外,更是要將功贖罪,畢竟統安城之敗的責任是不可推卸的。
這時有副將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帥,湟州城加上定邊城所有可用的士卒加起不過一萬幾千人……”
話說的很是委婉,但卻道出一個事實,劉法在統安城之敗後將麾下的老本折了一半進去,眼下剛剛新敗士氣低落,而且己方又在人數上居於劣勢,此次出征實在不利。
聞言,劉法頹然長歎。
“新敗又如何?”這時一直不語的樂天忽然開口,向劉法拱手說道:“劉帥,請恕下官多言幾句,話語中可能會衝撞劉帥,還望大帥能夠見諒!”
知道樂天的份量再加上救命之恩,劉法客氣非常:“樂大人請說!”
樂天慢慢分析道:“大帥固然是新敗,眼下軍中士氣也有些低迷,但大帥不要忘了,此時大帥兵敗的消息想來己經傳到童太尉的那裏,以童太尉的性格定然不會善罷幹休,更要給朝廷一個交待,想來此時正在調兵遣將由東路對西夏發起進攻,想來那察哥定然不敢盡全力進攻震武軍,大帥正好可借此時會出兵震武城……”
說到這裏樂天止住了話語,餘下的留與劉法慢慢品味。
做為戎馬一生的軍中老將,劉法又豈聽不出樂天話音裏的意思,西夏軍不管攻不攻的下震武軍,礙於當前的形勢也絕不會在震武軍駐留,此次馳援震武軍隻要做出些聲勢來,自己便可以算是將功折罪了,與朝廷那裏也有個交待。
打定主意,劉法命道:“傳本帥命令集結城中士卒,同時令定邊軍士卒做好開撥準備!”
見劉法這樣吩咐,一眾將領自是不敢違抗,話說劉法以重傷之軀領兵做戰,頹敗的士氣也會立時高漲起來,忙各自分頭召集手下軍士。
待一眾將領離去後,樂天忽問道:“大帥,湟州城裏可有火藥作坊?”
“要火藥作坊做甚?”劉法不解。
樂天答道:“下官見我軍步卒應對西夏騎兵甚是有些堅難,故而想到了使用火器!”
“火器?”劉法驚訝,隨後笑道:“軍中有火藥箭與霹靂炮,隻不過這些東西最多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根本左右不了戰局的勝負!”
火藥發明於唐代,在北宋初年便發明的火藥箭、火球類火器用於軍隊之中,然而此時火器的威力並不大,主要是用以縱火的火攻器具,可起燒傷敵人和驚嚇敵軍人馬的作用,甚至在許多將領眼中看來是可有可無,並沒起到什麽決定性作用。
樂天笑道:“下官曾見過軍中的火器,威力是有些不足,但下官有信心將火器改良完善,讓威力變的更大一些!”
“此言當真?”劉法有些不可置信。
樂天笑道:“軍中無戲言!”
湟州城中自然有火藥作坊,更有許多煙花爆竹作坊,想要尋些火藥自然不是什麽因難事。
……
就在劉法養傷之際,坐鎮於慶州帥府中的童貫正在唉聲歎氣,劉法兵敗統安城的消息己經傳到慶州府,不止是劉法生死不明,劉法部下的精銳更是幾乎損失怠盡,做為總領六州邊事,這個責任是童貫是不能推卸的。
話說自從童貫領兵西北以來,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大敗,又怎麽能不讓童貫大光其火,又焦慮自己怎麽向朝廷交待。
思慮許久,童貫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向朝廷交待,隻好向身邊侍衛吩咐道:“速去將董耘喚來!”
董耘,元佑年間進士,是跟隨在童貫身邊十數年的僚屬,常年在西軍之中為童貫出謀劃策。
不多久,董耘趕來,拜道:“太尉大人喚屬下前來所為何事?”
示意董耘不要多禮,童貫問道:“劉法於統安城之敗,你可知曉?”
“屬下也隻是剛剛看到軍報!”董耘回道。
童貫開始問計:“如今之計,咱家當如何處理?”
董耘麵容也是凝重了起來,思索間臉上露出些猶豫之色。
人老成精,在童貫眼中看來董耘是自己的智囊,看到董耘麵上神色便己知其有了打算,催促道:“有了主意,但說無妨!”
思慮再三,董耘才開口道:“劉法之敗若坦白上報與朝廷,陛下免不得責怪太尉大人……”
“咱家又如何不知此事,若是這般,咱家又何必來找你商議!”童貫的語氣中盡是不滿。
隨即董耘一笑:“下官曾看了呈來的軍報,倒能為太尉大人尋出開脫的理由!”
眼神一亮,童貫忙道:“說來聽聽!”
董耘慢慢說道:“下官看那軍報,那劉法出兵的時日比太尉大人規定的日期早了一日!”
“劉法不聽咱家節製,孤軍深入,以致陣亡,實屬冒進!”聞言童貫心領神會,撫著頷下那十幾根胡須笑道,又問:“當下咱家當怎樣辦?”
“太尉大人還是要做做樣子的!”董耘回道,又說:“劉法戰敗之事先不宜向朝廷稟報,而且太尉大人應表明個態度,派兵做個樣子去接應劉法與部下潰卒。
其實,依下官所想,那察哥既然在統安成大敗劉法,勢必要興兵進攻震武軍,若震武城失,由西夏軍便可直下蘭州,繼而進攻內地……”
“察哥雖勝,然多年來西夏連敗我朝損失精銳甚眾,以此時國勢斷無此等能力!”沒等董耘將話說完,童貫便擺手道。
“西夏人連番敗於太尉之手,己經集結不出如此多的兵力,最多隻能占據震武軍,絕不敢再行深入!”董耘回道,隨即又是一笑:“但太尉大人這個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言之有理!”童貫隨即將外麵人喚了進來,命道:“傳咱家的命令,著熙河經略使劉仲武命人急赴震武軍馳援,勿要讓震武軍落入西夏人手中!”
待那傳令校尉得了命令離去,董耘又建議道:“太尉大人當委任種師道、劉仲武等人出蕭關,攻占西夏永利、割遝、鳴沙等地,以此勝來掩飾劉法統安城之敗,才能讓陛下不再計較。”
“這……”聞言,童貫聞言不語。
在劉法之前,童貫為了貪功,先是命種師道對西夏發起進攻,種師道號稱西軍第一謀將,知道西夏軍隊實力尚存自然不會冒進,而且種師道為人素來耿直,敢於當麵頂撞童貫,為此童貫將種師道明升暗降,放到了西北的後方,之後童貫才逼迫劉法出兵的。
顯然種師道與童貫不大合頭,但種師道有能征善戰又有軍功而且還是西北的地頭蛇,童貫再看他不順眼也不敢將種師道怎麽樣,隻好采用這種名升暗降的手段來排斥種師道,但如今要上種師道來擔任主帥,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麽,所以童貫放不下這個麵子。
種家在山西是地方豪強大戶,事凡有在京城得罪高|官貴人的,隻要投到山西種家門下,便不會有人敢再去尋釁,所以童貫再對種師道不感冒,也不敢輕舉妄動。
順便再說一句,小說裏《水滸傳》裏的王進,就是與林衝同為東京八十萬禁軍的教頭,也與高俅結仇的王進,也就是九紋龍史進的師父,為了躲避高俅陷害而攜老母逃離東京前往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安身,書中所說的老種經略相公便是指的種師道。
當然老種經略、小種經略隻是《水滸傳》中一家之言,諸位聽聽也便罷了,莫要將小說當曆史,免的較真起來又是一番口水。
看到童貫猶豫不絕,董耘在一旁勸道:“太尉大人,這個時候不可意氣用事!”
童貫無奈,隻好點頭道:“唯今之計,隻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