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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統安城之戰(上)

  一隊隊士卒在營盤外巡邏,經過一日的急行軍,士卒俱己疲憊不堪,不當值的士卒更是早早的進入夢鄉。


  然而帥帳內卻是燈火通明,熙河大帥劉法與一眾將領坐於帳中,麵對著巨大的地圖商議著作戰事宜。


  “報……”有軍中小校來報:“大帥,據探馬來報,西夏大將察哥率三萬人馬己抵統安城!”


  聞言,劉法點了點頭似不以為意:“夏人早知我朝有攻取朔方之意,偽帝乾員命察哥領兵迎戰也在意料之中!”


  西夏國中,論最能打仗的將領,非親王察哥莫屬。這察哥是夏崇宗乾順的兄弟,被封為晉王,長期掌控西夏兵權,為西夏一代名將。


  從中華票號一事上,劉法知道樂天深得徽宗聖眷,對樂天自是高看一眼,軍營議事與無樂天本來就沒什麽事,卻也將樂天引到近前。


  聞言,樂天更感覺此次出征的凶險,作禮問道:“夏人早知我朝有攻取朔方之意,此番又是以逸待勞,實與我軍甚為不利,劉帥還要繼續用兵麽?”


  “樂大人此言差矣!”前軍先鋒楊惟忠將手一擺,笑道:“建中靖國元年,那察哥率軍援青海吐蕃部抗我大宋,被劉帥阻於徨水,力戰方才得以脫身;政和六年,劉帥率兵攻仁多泉城,察哥更是避而不戰,令仁多泉城守軍孤力無援而舉城納降,為劉帥手下敗將,實不足為慮爾!”


  楊惟忠話音落下後,劉法卻是擺手:“察哥此人乃帥才,不可輕敵!”


  “既然劉帥也知夏人以逸待勞,又為何非要進攻?”樂天知曉劉法絕非魯莽之人。


  聽得樂天所言,劉法苦笑了兩聲:“我大宋在東線己經戰領了大部分橫山,勢力漸向夏腹地興慶、靈州逼進;西線也己經將夏人勢力完全逐出河湟。


  童帥見我軍數度進軍夏人邊界,察哥均避不敢戰,認為西夏軍心己喪,有意一舉平定西夏,由劉某出河湟,種師道種帥出橫山,分另從西、東兩麵合圍夏人興慶、靈武。”


  樂天回道:“下官曾記得劉帥以西夏實力尚存,婉拒過童帥的!”


  “夏人精兵盡數集中於其腹地,所以深入西夏腹地時機尚未到來,不止是老夫,便是種師道種帥也是持這般看法!”聞言劉法說道,然麵上苦笑之色愈重:“種帥也曾因此事勸童帥謹慎行事,然卻被童帥調去西北後方,算是變相貶了官!”


  在朝中樂天隻是個芝麻小官,又怎麽知曉西邊之事的複雜,更是知曉童貫之奸詐,心中也隻能一聲歎息。


  劉法又搖頭道:“種帥為人過直,又不善迎逢,常與童貫意見不合,童帥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次的事情,不過是壓斷駱駝的最後一根草而已。”


  曆史上,種師道有謀,劉法有勇。如果北宋的統治者能善加運用兩人,使兩人相互配合,說不定真能一舉攻克西夏,甚至於後來金人也未必能在北宋這裏討到什麽便宜。。


  樂天歎道:“大帥心中之苦,下官心中明白了!”


  劉法也是一聲歎息:“你知道就好!”


  連同種師道都被童貫晾到一邊,劉法若是不聽童貫之言,又能好到好裏去。樂天清楚的記得,劉法那日尋找借口拒絕發兵時童貫發怒,更認為劉法怯戰,拿徽宗來強迫劉法。


  童貫的那句“君在京師時,親受命於王所,自言必成功,今難之,何也?”依然記在樂天心中,樂天更是知曉其中隱語。


  翻譯過來,童貫是在說:劉法,你離京受命統軍之時,你在陛下麵前誇下海口,說對於西夏必能取得勝利,陛下也深受鼓舞盼你早日功成,如今你左推右阻,百般找借口不發兵,這事往小了說是辜負皇恩,往大了說就是欺君之罪,你自己掂量著辦罷!


  這頂欺君之罪的大帽子,是劉法扣不起的,況且童貫在朝中有媼相之名,朝中根本沒有幾個人可以與之抗衡,再說劉法是武將而非文臣,文臣犯了錯大不小一個流放,而武將迎接的結果隻有一個身首異處,劉法與其被童貫羅織罪名誣陷而死,不如戰死沙城更得其所。


  回到自己的營帳內,樂天胸中湧出一股抑鬱與悲慽,此行統安城怕是有些凶多吉少之感。


  第二日依舊是卯時埋鍋造飯,辰時大軍開撥。


  傍晚,大軍抵達統安城外五裏之地,經過兩日急行軍,士卒己經疲憊非常。當下大軍尋了一處平坦的穀地安營紮寨,埋鍋造飯。


  咚!咚!咚……


  清晨,一陣急促的戰鼓聲響起,驚醒了正在沉睡中的宋軍士卒。


  居於帥帳的劉法也被那急促的戰鼓聲驚醒,忙命人出去查看。


  這邊劉法剛剛披掛齊整,一眾將領也剛剛來到帥賬,隻聽那打探消息的小校進帳來報:“大帥,夏軍己經集結完畢正向我軍開撥而來!”


  “來的好快!”劉法眉頭一皺,隨即命令道:“命手下士卒以最快的速度用些飯食,與本帥迎敵!”


  劉法治軍有方,西軍久經殺陣的臨陣不亂的軍事素殺立時體現出來,隻見剛剛從帳|篷裏出來的士兵很快組成五個戰陣,前軍以楊惟忠為首,左軍朱定國押住陣角,右軍瞿進率領四千兵馬更是巋然不動,劉法帶樂天居於中軍,後方由焦靈節殿為後軍。


  馬蹄聲、鎧甲的撞擊聲、腳步聲連成一片,樂天坐於馬上遠遠的望去隻見對麵塵土衝天,隨著距離近了些,方才看到西夏人正麵分軍三陣以待宋軍。


  居於中軍大帳的劉法,望著遠處步步逼進的西夏軍隊,撫須冷笑道:“沒想到除了步跋子,連西夏的精銳騎兵鐵鷂子居然也出動了,這察哥對付老夫倒真是用了苦心!”


  步跋子,是西夏的山地精銳重步兵;而鐵鷂子更是值的大書特書一番了,鐵鷂子是李元昊所創立的重裝騎兵,最早是做為李元昊儀仗護衛,後來發展為做為衝鋒陷陣、突擊敵陣的前軍。最開始鐵鷂子隻有三千人,後經過擴充達到了數萬。


  說的明白一點,鐵鷂子就是馬匹披上重裝甲,再用鉤索絞聯,尋常刀槍不能刺入,相當於後世的裝甲部隊。在戰術的應用上,西夏人進攻敵方先以鐵鷂子衝擊,將敵人衝散之後,然後以步兵挾騎兵再進攻。


  其實鐵鷂子重騎並非西夏所獨有,在西夏之前契丹人早己有了鐵鷂子重騎兵,而且還分為左、右兩軍。


  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受遼國影響甚大,所謂的重騎兵正是仿遼國的鐵鷂子軍而設立的。甚至西夏的建立也是契丹人一手扶持起來的,遼國不僅在軍事上支持西夏反宋,而且經常以宗主國的身份來調遣西夏的軍隊,從梁後被遼國毒死便可見一斑。


  宋夏兩國世代為仇,永樂城之戰,西夏人攻入永樂城宋軍連同百姓被屠十餘萬人;仁多泉城,夏人見解圍無望而降,被劉法屠三千人;隨後靖夏城被西夏攻破,西夏人再次屠城。


  累世的仇恨,使的宋軍與夏軍見麵分外眼紅,便是宋軍一大早未曾用過早飯,此刻竟也是精神抖擻的嚴陣以待。


  兩軍相隔二裏有餘,彼此對峙著,一股肅殺之氣立時彌漫開來。


  戰鼓聲響起,隻見西夏陣營中帥旗一揮,立時間馬蹄聲轟鳴如雷,西夏軍中的鐵鷂子首當其衝,輕騎與重步兵隨後,聲勢如同雷鳴,似海浪一般向著宋軍前軍衝擊而來。


  見夏軍發起進攻,宋軍前軍士卒也是拾上前。


  樂天居於中軍觀望,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這次是兩軍數萬人的大兵團做戰,遠不是自己在杭州灣與舟山剿匪平逆可以相比的。


  兩裏……一裏……半裏……


  重騎兵鐵鷂子的速度可想而知,就在雙方相距數十丈之際,此時隻見宋兵步卒將手中拒馬槍斜豎於地,槍頭直直指向那向隊伍衝來的鐵鷂子騎兵,同時宋軍陣中有無數士卒湧出,手中持著鉤連槍、長柄巨斧……


  嘭……


  碰撞,立時在兩軍陣前響起,隨即戰馬的嘶鳴聲、士卒的慘叫聲也響起在這片戰場上……


  長長的拒馬槍刺在西夏鐵鷂子騎兵的身上,立時那騎兵被重重的彈了起來,隨即又在鐵鏈絞鎖的拉扯下落在下來,口中“噗”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甚至身體裏有骨骼的碎裂聲響起,顯然此人離死也不遠了。


  被拒馬槍止住,前麵的一排鐵鷂子重騎的進度明顯一滯,隨即隻見那些手持鉤鏈槍與長柄巨斧的宋軍士卒舉起手中的兵刃向鐵鷂子的馬蹄斬去。


  在“哢嚓”的聲響中,當場有衝在最前麵一排的鐵鷂子馬腿被斬了下來。


  前麵的鐵鷂子重騎陣陣稍滯,後麵一排的鐵鷂子重騎便壓了上來。


  先是鐵鷂子重騎出現了傷亡,隨之大宋的前軍也開始出現傷亡,那鐵鷂子重騎並不是徒負虛名的,雖然宋軍屢次大破鐵鷂子,但也是有不少傷亡的。前麵的鐵鷂子重騎雖然被止住,但擋不住後麵的衝擊,立時間在前排豎起拒馬槍的宋軍士卒被衝上來的鐵鷂子撞飛了出去。


  冷兵器時代的戰場就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殘肢血肉立時紛飛而起……


  樂天不是每一次看到這種血腥的場麵,然而看到眼前如此宏大的血腥場麵,心中還是震撼非常。


  立於中軍大帳中的劉法在觀看前麵戰局的時候,不忘看一眼立於身邊的樂天,微微的點了點頭,原以為樂天會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傻,看到樂天麵色如常,眼中倒有幾分讚許之色。


  就在這時,樂天忽聞聽後麵有轟隆隆的響聲,而且那響聲越來越近,引得中軍中的不少將士回頭觀望,隻見身後煙塵衝天,明顯是有一支騎兵從身後直插而來。


  劉法聞聲也是回頭望去,麵色瞬間黑了下來,略有些驚訝道:“是老夫失算了,沒想到夏人會從後麵包抄!”


  原來,察哥自領萬餘人列陣衝擊劉法的前軍驍勇善戰的楊惟忠,另派遣騎兵隊萬餘人登山居高出其不意從宋軍後方攻擊。


  劉法有名將之風,手下軍隊更非尋常。


  若是換成一般的軍隊,見敵軍前後夾擊,立時會慌亂不堪,甚至會有不少士卒扔掉手中兵刃掉頭就跑。


  但西軍不同,特別是劉法治下的西軍更是與尋常的軍隊不同,聽聞後軍有敵軍發起衝鋒,齊齊的後陣變前陣,迅速擺出迎敵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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