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頂撞童貫
縱觀華夏史,童貫並不是曆史上唯一一個被封為王的宦官,在童貫之前,分別有南北朝時期的北魏宦官的宗愛被封為馮翊王,唐朝的李輔國被封為博陸王。
曆史上這三個被封為王的宦官無一不是奸佞,無一不是下場淒慘,宗愛被具五刑、夷三族;李輔國的腦袋被割了下來,被扔到了茅坑裏。
有個問題是這樣問的:騎兵最重要的是什麽?回答的答案五花八門,但做為騎兵來感覺最正確的回答是屁|股。
從汴都到西北樂天是一路騎馬行來的,先是大腿內側的汗毛被磨個精光,再後來連屁|股帶大腿內側竟然磨破了皮,讓樂天不得不在馬鞍上鋪了一層薄被子,這才舒服了些,隨後這些肉皮長好後,慢慢摩擦出了一層繭。
大約騎兵的屁|股和大腿內側都是這般模樣,不過在這十幾天裏,樂天倒把騎術練的好了許多,縱馬狂奔也擔心掉下來。樂天隨在熙河大帥劉法身邊,雖說大退裏還有點痛,但為了不被一眾武人嗤笑,樂天咬牙忍住,用了一日的時間便從震武軍趕到了定邊軍。
一路上沒有出醜,倒讓劉法與其的親兵對樂天刮目相看。
還是定邊軍的帥府,總領六路邊事的童貫此刻臉上帶著怒意:“前番,咱家命你出征攻取興州、靈州,你劉大人為何裹足不前,百般推諉?”
“童帥,卑職認為眼下攻夏時機尚不成熟,夏軍主力尚存,且我軍勞師遠行,後勤輜重補給甚是艱難,故而不宜冒進!”熙河帥劉法忙回道。
聞言童貫麵色越發不悅,目光卻是落在隨在劉法身後的樂天身上,神色間倒有幾分詫異,目光逼視著劉法,說道:“劉大人在汴都時,在宮殿上領了陛下的命令,自己曾親口說過必將成功,今日又難為推諉,又是什麽道理?”
宋史載,童貫逼迫劉法時的原話是:君在京師時,親受命於王所,自言必成功,今難之,何也?
被問到這個程度,劉法隻好回道:“下官不敢不從!”
聞言,童貫方才滿意的笑了笑,得意之際不忘伸手捋了捋自己有別於其他宦官所沒有的,頷下所生的十幾根胡須。
這時,劉法又問道:“童帥,卑職曾聽聞我朝有聯金伐遼之意?”
做為聯金伐遼的積極提倡與擁護者,童貫自然承認,“我朝自熙雍北伐後,遼國由守轉攻屢屢進攻我朝,直到真宗皇帝時與我朝訂下澶淵之盟,兩國才止戈罷戰,然占據我幽雲故土又屢屢怠慢我天朝,更是不斷勒索我朝財帛,似此狼子野心之國,不伐何以告慰天下百姓?幽雲故土何時歸還我國?”
劉法說道:“卑職認為伐遼之事是否可以暫緩!”
“何意?”童貫不解。
劉法回道:“遼與西夏乃是姻親之國,遼更以西夏來牽製我朝,每每我大宋與西夏取得優勢之時,遼國便從旁調解甚至以武力威嚇,所以卑職認為應趁女真人攻遼之際,我朝應先取西夏,後圖幽雲!”
“荒謬!”童貫恨恨的冷哼了一聲,問道:“若是幽雲故土為女真所得,我朝當如何處置,莫非要與其開戰不成?”
童貫動了怒氣,做為下屬的劉法自然不敢多言。
“童帥!”隨在劉法身後的樂天向前拱手道:“河套乃是產馬之地,昔年秦將蒙恬也是拿下河套才擊敗匈奴,漢武也是以河套之地養馬,才建立騎兵北擊匈奴使之遁往西去,而我大宋缺少馬匹……”
“一稚子小兒也妄談兵事!”未待樂天將話說完,童貫便重重的冷哼了一聲,說道:“咱家去歲回汴都時也曾聽人提直過你樂大人的名事情,說你樂大人在東南剿寇平逆甚是有些做為。”
頓了頓,童貫卻是嗤笑起來:“樂大人,東南之地久無戰事,東南之軍更無戰力,至於那些所謂的盜匪不過隻是蟊賊而己,樂大人殺了幾個蟊賊便自以為是兵家了?”
哈哈……
童貫話音落下後,帥府大堂上立時笑聲一片。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下官不敢不拚盡全力!”對於大堂上的取笑聲,樂天倒未在意,隻是自顧自的說道:“數日前,下官得了童帥的吩咐前往震武軍,在路過大同堡時曾險些被駐守指揮使陷害,幸虧隨行皇城司士卒拚力相助,才令下官將那大同堡的正副指揮使拿下。
下官自知無權過問此事,隻得由皇城司將這二人押往汴都交由大理寺審問,至於憑證則有大同堡一眾西軍士卒的手印簽名。”
聞言,堂中一眾將領立時麵露驚色,童貫更是立時黑下了臉皮。堂中將領麵露驚色的是不解,一個大同堡的營指揮使是如何要拿下樂天這個特殊人物,又驚訝大同堡的官軍都是久經陣仗之人,是怎麽能讓樂天輕輕鬆鬆的將兩個指揮使拿了下來。
童貫怎麽不知道大同堡之事的原由,隻是沒想到樂天會安然無恙,而且還將兩個指揮使擒了住押送到汴都。對於童貫來說,勢態嚴重的多,樂天被將領攔劫放在朝中絕對是樁大事,而且那兩個不爭氣的將領竟然還被對方拿了住,又送到了皇城司,如此一來事情幹係更加重大,自己絕對要為此事擦屁股。
二來,這是樂天在打自己的臉,可以說是響亮亮的一記耳光,自己方才還說樂天是稚子小兒、妄談兵事,剿的都是些蟊賊,沒想到自己在駐在大同堡的一千守軍竟然被其奪了將,這才是最為諷刺的地方。
聞言,立於樂天前麵的劉法也是吃驚的轉過頭來看樂天。樂天到了震武軍並未提起過此事,劉法也隻以為除了皇城司士卒以外的那些士卒,都是童貫派來護衛樂天安全的,沒想到還有這般說詞。
在童貫手下任職,時間久了劉法自然知道童貫的稟性,輕咳了兩聲示意樂天不要多言。
黑著臉半響,童貫的神色才放緩回來,陰不陰陽不陽的笑道:“樂大人果然是允文允武的少年才俊!”
“多謝童帥抬愛!”樂天回禮道。
起身後,樂天又笑著說道:“稟童帥,下官己經將金攻遼、我大宋伐夏之事寫成奏疏遞與汴都!”
“樂大人憂國憂民!”童貫答非所問,嗬嗬冷笑道:“恢複燕雲,也是陛下生平之誌,樂大人的奏疏怕是白寫了!”
樂天回道:“文死諫、武死戰,上諫隻是下官的本分,一切皆在聖裁!”
輕笑了一聲,童貫便不再理會樂天,將目光投向熙河帥劉法,命令道:“劉大人還不快些回去召集人馬,不日向統安城進發!”
“末將得令!”劉法無奈,隻得回道。
言畢,帶著樂天向帥府外行去。
“慢著!”就在劉法轉身離去之際,童貫喚道。
劉法轉過身,施禮:“童貫喚住末將不知所為何事?”
童貫笑著問道:“前日看劉帥來信,信上字跡頗有聖上八、九分功力,不知那字是出於誰人之手?”
看了眼樂天,劉法回道:“那信箋是出於樂大人之手!”
麵容上似笑非笑,然童貫眼中更多的是不可言明的意味:“樂大人不愧是我大宋才子,不止詩詞冠絕我大宋,連聖上的字跡也模仿的有八、九成功力!”
樂天施禮回道:“下官以往進出大內時,在書法上曾得陛下親自指點,故而頗得陛下瘦金體之真傳!”
點了點頭,童貫不再多言,隻是注視著隨在劉法身後離去的樂天,麵容上沒有一絲顏色。
……
“童帥……”待樂天與劉法出了帥府,那日前來請示童貫的將領麵容變色,湊到了童貫的麵前。
將手一擺,童貫並不多言。
是夜,這名將領死於住所,次日親兵對外宣稱該將領死於暴病。
……
出了帥府,隨在劉法身邊的親衛隊都頭看著候在外邊的親兵少了一大半,扯著嗓子大罵道:“人呢,人都他|娘的哪去了?”
“回劉都頭的話!”有個未曾亂跑的親兵忙回道:“兄弟們聽說城裏有家中華票號,可以將兄弟們的軍餉寄往家裏,許多兄弟都去看看想要將餉錢寄回到家裏去!”
做為劉法的心腹親衛,更擔當都頭一職,其手中的餉錢也是愁無法寄回到家裏,聽了這話眼神為之一亮,又遲疑道:“那家票號不會是騙子罷?”
那親兵忙又回道:“小的心裏也有這般疑問,但聽定邊軍的兄弟們說那家中華票號最大的東家是當今聖上,店鋪前的告示上更有陛下的禦印,假不得半分。”
出了帥府的劉法麵色不豫,得了童貫進攻西夏的命令又不能不執行,大軍出征之前又不能責罰屬下,隻是命令道:“本帥也要去那家票號看看,順便將那些親衛召集回來。”
對於親衛的說法,劉法也是有些好奇。
中華票號定邊軍分號距離帥府不遠,行走了沒多遠,劉法等人便見中華票號前有士卒手裏提著大包小包,排著長長的隊伍。
“東家,您回來了!”就在樂天走到票號前的時候,有眼尖的跑堂夥計便見到與身卒穿著完全不同的樂天,出門喚道。
在定邊軍裏,最多的是士卒,似樂天這樣不著官服身著一襲富家便裝之人可謂寥寥,故而引人注目非常。
“東家?”走在前頭的劉法驚訝的回過頭看著樂天。
“這票號是下官出的主意,糾集江南、汴都數十富戶參與,陛下又占了絕大部分股份合股開辦的,在汴都、海州、揚州、蘇州、杭州都開有分號,近期不日將要在西安、洛陽開辦分號,以圖天下匯通!”樂天忙回道。
隨即樂天又笑道:“陛下為九五之尊又日理萬機,又豈能打理這些俗務,故而交由下官代為打理罷了!”
好大的一個攤子!
聞言,劉法驚訝的望著樂天,怪不得方才樂天敢在帥府裏頂撞童貫,而童貫竟出人意料的沒有大發雷霆,原來樂天竟然有這樣的依仗,更沒想到樂天是這般受徽宗寵信。
“何謂天下匯通?”驚訝講驚訝,劉法對樂天口中的天下匯通還是不大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