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單生意
上了戰場能活著回來的人除了擁有不錯的運氣之外,頭腦也比尋常人要好使很多的。
對於程柱子、莊二兩個家夥口裏吐出的話,貓九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整個定遠軍哪個不知道這兩個家夥是那吳軍需官的走狗,和吳軍需官二人一起做著層層盤剝將士戰利品的齷齪勾當,當然這兩個人隻是嘍囉,便剝的好處也不少。
貓九和手下的兄弟們都是上過戰場,身上濺過血、手中有過人命的,因為廝殺目光中帶著犀利的殺氣。麵對貓九等人的目光,程柱子、莊二心中除了畏懼,有一種被人識破的愧疚,在貓九和手下一幹兄弟的目光中,訥訥的將手中的包裹放了回去。
反手將門鎖上,貓九招呼手下的兄弟,說:“哥幾個和我我一起去看看那家票號!”
望著貓九與一眾手下兄弟遠去的背景,莊二與程柱子對視了一眼,各自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怒氣,發財橫財的機會就這麽從手中溜去,實在是令人不甘啊。
方才隨貓九來到房間的那一刻,看到屋子裏堆放的財貨戰利品,莊二與程柱子二人的目光都被震驚了,這可是筆橫財呐。
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莊二怒道:“回去與吳大人說說,若任由著那勞什子的票號開下去,兄弟們還不都去喝西北風!”
“斷人財路,如殺父母!”程柱子也是一臉怒意,更惡狠狠的說道:“就是打、砸、搶,拚著命也要將那家什麽狗屁票號趕出定遠軍!”
定遠軍雖然是座城,其實更像是座巨大的軍營堡壘,扼守在西夏進攻大宋西北的必經之路上,整座城極大部分都被軍營所占據,更不似開封那般是座不夜城,更是從不關落城門,每日傍旁時分城門定然會關門落閘,城中更是遍地有偵看西夏探子的便裝士卒。
貓九在手下兄弟的引領下,出了軍營大門向南走了幾百步,便見到原本之前是做麵館的鋪麵,隻見那麵館裏麵忙忙碌碌,有的在修葺,有的人忙著收拾擺設,在門前更是有一幫和他一樣穿著大宋士卒號人的士卒圍店鋪前,一起在低頭看著什麽。
帶貓九來的兄弟指著前麵,說道:“貓九哥,店鋪的門前放的就是告牌,說是明日就打算營業,專門為我們這些士卒寄存物品、銀錢,甚至可以幫我等將物品折算成銀錢寄送到家中。”
屢次從死戰中活著回來,因為命大,貓九這個外號就成了兄弟們的對貓九的稱號,貓九本來的名字早己經為同袍們忘記了,同樣貓九也樂得手下的兄弟們這麽叫他。
“貓九哥!”
“貓九哥……”
……
想要看清那告牌上寫著什麽,貓九向前擠了過去,貓九軍營裏頗有點名氣,看到貓九向前擠了過來,有人剛想罵罵咧咧的說點什麽卻看是貓九,忙閉上了嘴巴又極是客氣的招呼了一聲,隨後又主動為貓九讓開一條路。
宋人的識字率,在華夏曆代裏是最高的,貓九多少也是識字的,上前將那告牌看了一遍,心中也是驚訝的很,這塊告牌上寫的很是清楚,這家票號是名字喚做中華票號公司,在汴都、海州、揚州、蘇州、杭州都開設了分號,近期更要在洛陽、西安、太原也要開設分號,票號可以保證軍中士卒們存入其中的財物絲毫無損。
對告牌上的字,貓九也是半信半疑,誰不知道汴都、海州、揚州、蘇州、杭州都是大宋最為繁華的城市,這些城市隻是自己在夢中去過的地方,一個票號能在這些城市開辦分號是真的還是吹牛,莫不是在哄騙自己這些大頭兵?
但貓九又認為這家票號縱再是有膽子騙,也沒膽子騙到西軍更不要暫時還西軍指揮中樞的定遠軍,真要是敢騙的話,就不怕當今天子在大宋下了海捕文書,這些人就是長了翅膀也逃脫不了。
在心中盤算了一番,也可以說是經過一番心理爭鬥,貓九分開人群向那尚未掛牌的鋪麵裏走去。
貓九是手下這些兄弟們的主心骨,看貓九向前走,手下的兄弟也是跟著向前擁。
剛進了鋪麵的門,便有夥計極為客氣的說道:“這位軍爺,小店尚未開張,不知軍爺您有什麽事?”
“你們掌櫃的呢?”貓九問道。
“在下便是,不知軍爺有什麽事?”安掌櫃正在指揮手下夥計布置店麵,聽到有人尋自己,便上得前來。
指著門外的告牌,貓九問道:“門外告牌上寫的存錢、存物的住息,可是真的?”
“軍爺,那自然是真的!”安掌櫃是做生意的,說話自然客氣非常:“軍爺您可以打聽來往於汴都到西邊的商賈、官人,我們中華票號公司在汴都可是鼎鼎大名,在大宋的錢鋪裏更在大宋是這般的存在!”
說話的時候,安掌櫃翹了一下大拇指,意思是天下第一的意思,神色更是自信滿滿。
雖說往來於汴都到西邊的商賈有不少,但到定遠軍的商賈卻少到了極點,畢竟這裏屬於戰亂之地,想來也隻有那些官員知曉中華票號是不是這安掌櫃說的這般模樣,但貓九沒有時間來驗清安掌櫃話音裏的真假,畢竟明日就要動身。
貓九是老兵油子,自然知道沒有背景,是無法在定遠軍開辦票號的,話音裏也頗為客氣:“安掌櫃,我和手下的一幹兄弟明日便要派出公幹,能不能今日便將銀錢貨物存在貴號,或是由貴號將這些銀錢貨物送與我等在家中的家人?”
“這……”安掌櫃的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不瞞軍爺說,小店尚未開業,但將生意拒之門外,實不是生財之道,待我去內堂問問我們東家,看我們東家如何回話,再回與軍爺如何?”
“好!”貓九點了點頭。
“斤六,快些給這位軍爺奉上茶水,讓軍爺坐著等候片刻!”安掌櫃向旁邊喊了一聲,立時有個小夥計過來將貓九引到桌旁坐下,又奉上碗茶水。
安掌櫃入了後門進了內院,來到最裏麵的一個房間,敲開門恭恭敬敬的問道:“官人,店鋪未開張便有生意上門,不知能不能接?”
這個店鋪是四間前後三進的院子,在樂天動身之前便命人先來到定遠軍購置下來,這裏是戰亂之地房價自然值不了幾個錢,些許花費根本不微不足道。此刻後院正在收拾原本的地窖以用來存放金銀貨物。
經過昨晚一夜休息,樂天一大早也來到店鋪裏觀望查看,不用動手但動動嘴皮子還是可以的。聽到安掌櫃的說話,樂天搖了搖頭:“推到明日開業再說!”
鋪麵雖然置了下來,但時間太倉猝還未全部準備妥當,賺錢雖然重要,但樂天不想忙中出亂。
安掌櫃又說道:“那來店裏的軍爺說,他明日便要被派出公幹……”
“這些軍士出生入死是拿命在護著我大宋的安寧。”樂天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便收下來罷!”
中華票號定遠軍分號還未開業,第一單業務就這樣做成了。
心裏對中華票號定遠軍分號,貓九還是有些不信任的,貓九動了個小心眼隻是讓手下的兄弟,將兩個這次不需隨同去震武軍的兄弟的東西寄放在這裏,權當是試試水。
看著手中的契票,貓九眼中盡是驚訝,這中華票號開出的契票,若秦印製的精美程度是大宋官府發行的交子所不能相比擬的,尋常人便是花了大力氣怕也是仿製不出來,更有一張臘紙信封將契票收納其中,免的被雨水淋濕。
貓九知道從這張契票上來看,這家中華票號絕不是外麵那些尋常的金銀鋪所能相比的,這掌櫃的口中所說的大宋第一,想來不是吹噓的。
一從店鋪出來,貓九便被那些在外麵圍觀的軍中兄弟們圍了起來,這些兄弟們都來看個新鮮,畢竟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聽到這件事,能異地匯兌、能兌換銀錢,能存放物品。
“掌櫃的,出來……”
就在貓九被一眾兄弟圍住之際,卻有一隊人馬五馬長槍的進了定遠軍分號的大堂。
“幾位軍爺……”夥計斤六忙迎了上來。
“去,將你們掌櫃的叫來說話!”不待斤六將話說完,那為首之人從鼻也裏重重的哼了一聲。
見這些個軍卒來者不善,安掌櫃的忙過來說道:“這位軍爺,敝人便是這家店鋪的掌櫃!”
“你是掌櫃的,那你們東家呢?”那為首之人傲然道。
安掌櫃的依舊是笑臉相迎:“我們東家正在忙著處理事情,軍爺若是有什麽吩咐,敝人便可以做的了主!”
那為首的軍官嗬嗬冷笑了數聲,眼中忽凶芒閃現加重了語氣大叫道:“本官懷疑你這票號是家黑店,是來騙取我西軍將士血命錢的黑店,快快讓你們東家過來接受本官盤查!”
這明擺著是來滋事的!
安掌櫃也是見多識廣之人,見對方擺出的架式,心中立時明白過來。
聽到這聲叫嚷聲,正在傳著看中華票號定遠軍分號發出的契票的貓九等人,聞言同時將目光投到了票號之中。當看清那扯著嗓子嚎叫之人的麵容時立時認出此人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負責收收戰利品的吳軍需官,貓九心中也立時明白過來,這家票號的開辦搶了吳軍需官的生意,這吳軍需官沒了油水,自然咽不下這口惡氣,依著自己在軍中的關係,不來尋這家票號的晦氣那才怪。
不過,似貓九這等老兵油子可沒有什麽見義勇為的想法,此刻貓九心中還打著自己的另一個小算盤,能開辦票號的後麵除了擁有巨大的財力外,還有著巨大的實力,若是這票號連個小小的軍需官都擺不平的話,那在這西軍還真沒什麽勁。
所以貓九就是本著看戲的心態,更想知道這家票號的後台有什麽樣的背景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