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西行己成定局
捧殺!
如道天雷轟在樂天的頭上,刹那間樂天隻覺的耳朵裏嗡嗡作響。
蔡黨對樂天的設計與捧殺,禦使陳淩元又如何不知曉,心中想好說詞,立即出班奏道:“陛下,樂天曾在臣手下任職,事情曆來辦的利索漂亮,然此時樂天正為陛下操勞票號事情,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樂天所費心神甚大,若是西行必將分心誤了陛下匯通天下的大事,所以臣認為樂天不宜前去西邊。”
怎麽能讓算計落空,胡師文奏道:“陛下,我大宋立國之後,曆來便是文官兼管武事,何況樂大人剿匪平逆也是曾親自披掛上陣的,此行隻是觀摩並無性命之憂,況且今一戰之後,十數年之內不會有大戰,可謂機會難得!
至於開辦票號任便而道遠,不是樂大人三年兩載就可以辦完的,稍稍放在後麵亦是無礙。”
又有蔡京黨羽奏道:“陛下,以臣觀樂大人治理錢塘、開辦票號諸事,其才可經天緯地,數十年後想我大宋宰輔必有其位,陛下當多讓樂大人曆練才是!”
對樂天投到鄆王麾下,李綱是有些不滿,但心中也知道胡師文等人的用意,出班奏道:“陛下,樂大人眼下正主理票號事宜,實不宜有此行!”
這時又有白時中黨羽出班使出誅心之法,指責道:“李大人、陳大人莫非嫉妒樂大人之才耶,見樂大人年紀輕於汝等二人,卻位居於二位之上,心有不平故有此說?”
李綱、陳淩元二人麵上露出幾許怒意。
白時中說道:“李禦使、陳禦使二位多慮了,此去西邊並不隻有樂修撰一人前往,至少要派數十年輕官員前往,二位大可不必為樂修撰的安危耽憂!”
說完,白時中將目光投向樂天,說道:“樂修撰,若本官沒有記錯的話,樂大人你是去歲在戊戌科瓊林宴上,被陛下欽點的特奏名進士,以從九品進大晟府充任撰字,後因破案大內盜案有功,被官家進開封府充從八品司理參軍,同年五月被外放錢塘知縣事,後以杭州灣剿匪之功與莫名受冤而被陛下特獎掖升做正七品,直至去歲十月又以平逆之功進正六品?”
“是!”樂天硬著頭皮答道。
白時中又問道:“樂修撰在一年之內從連升八級,實乃前所未用,我大宋立國至今獨你樂修撰一人也,今陛下有意派去你西邊曆練,你心中當如何想?可否有上報君恩之念?”
這赤祼祼的是在拉仇恨呐!
一年之內連升八級,白時中這話落在樂天耳中,立時能感覺到周遭投射過來的羨慕而又嫉妒的目光。
在同樣的年紀,同樣仕齡的樂大人麵前,幾乎整個垂拱殿內的官員都可以算的上是撲街貨。
樂天心中明白,在朝中自己還真沒什麽有利的靠山和倚仗,可以算做靠山的鄆王趙楷中然掌管皇城司,然大宋卻有親王不可幹涉朝政的規製,至於梁師成與王黼,那都是靠不住的奸佞,這二人取利舍義的事還真能做的出來。
可以算做能引以為援手的,隻有份量不足的李綱與陳淩元幾個。歸根結底,自己在朝中能做為真正依仗的,隻是因為自己立了幾次功,又做的一手好詩詞,引的對自己欣賞有加的天子趙佶。
看今日的情形,去西北己成了不可更改的定局,自己若是拒絕定會讓徽宗趙佶失望,會令自己在天子眼中的那欣賞寵幸變淡。隻要徽宗皇帝對自己的這點寵幸變淡,自己的下場恐怕會好不到哪裏去,蔡京雖然致仕,但其在朝中的黨羽會立即毫無忌憚的打擊報複。
“陛下,臣願去西邊!”想通了一切,樂天出班道。
話音落下後,樂天忽將目光投到胡師文的身上,奏道:“臣聞西北邊軍有數十萬,皆是驍勇善戰,但強兵悍將難免會養成驕縱習氣,臣想請奏胡師文胡老大人充做監軍,一同前往西北邊境,約束邊軍行為。”
自在為計謀得逞的胡師文正暗自欣喜之際,忽聞聽樂天這般說麵色立時變的慘白,如果官家聽了樂天的建議,派自己去西北邊軍監軍麻煩可就大了。一來,童貫必定會視自己為眼中釘;二來,在邊軍裏監軍不止要防敵人,而且還要防自己手下兵卒。
胡師文有這般耽心並不是多餘的,手下兵卒趁亂誅殺上官是有史可查的。神宗朝元豐四年發生了著名的靈武之戰,負責這場戰爭轉運糧草的李稷,驅迫民俠運糧,民苦折運,多散走,不能禁。最終導致戰敗,這李稷險些被革職查辦。
而且那些親身參加這場戰爭並從靈州前線潰退下來的士兵,在亂軍之中活埋了軍中將校官員,更敢攘奪公私之物,至剝取軍官衣服,取掉頭上巾櫛辮發扮裝做蕃兵模樣,追奪官府百姓財物,軍器什物更是棄毀到遍野俱是。
所以說官員在軍中是相當危險的,這也是為何胡師文幾人要將樂天送去西軍的原因。樂天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狠狠的反咬蔡黨人一口。
白時中又怎不知曉樂天用意,忙上前奏道:“陛下,童太尉深受陛下信任恩寵,若如樂修撰所進之言派胡大人擔任監軍,必會引起軍中上下猜忌而影響士氣,故臣認為此法不可行也!”
“白卿所言甚是有理!”徽宗趙佶否決了樂天的建議,也認為此事不妥。
自己去西北是無可避免,樂天奏道:“陛下,臣還有一事上奏!”
“講!”徽宗示意。
得到示意,樂天接著奏道:“為臣為陛下所辦的中華票號意在匯通天下,然此時僅有東南五地開辦匯兌,距離匯通天下遙遙無期,臣想在票號中增加股東、追加股份,以期早日實現匯通天下之謀劃!”
就在樂天話音落下後,有蔡黨人出班說道:“樂修撰,這中華票號乃是陛下的產業,豈可隨意增持股份、股人,如此一來將置陛下於何地?”
“陛下!”樂天再次奏道:“中華票號遍布我大宋各地,所需的無論是人手還是資金都是一筆天文數字,便是陛下富有天下,恐怕在短時間也拿不出如此多的銀錢,更是招募不到如此多的熟悉錢鋪業務之人,唯今之計隻有廣募民間財資與人手,才能快速達到匯通天下之目的,還請陛下三思!”
樂天話說的有根有據,文武百官們也認為這不失為一行可行之策。
縱是樂天說的有根有據,蔡黨們依舊有不屈不撓的阻擋精神,當下便有人便欲出班阻止。
就在一眾反對人士打算出麵反對之際,令所有人吃驚的一幕出現了,做為蔡黨臣頭之一的白時中出班奏道:“臣認為樂修撰所言甚是有理!”
這是什麽個情況?凡事都與樂天做對的白時中,怎麽突然讚同起樂天的建議來。
聞言,一眾朝臣們有些吃驚,隨即明白過來,樂天此去西北有沒有的命回來都是未知之事。人亡政息這種觀點在曆朝曆代都有的,樂天回不來這所謂的建議也便飛灰煙滅了。
……
退了朝,樂天回到家沒過多久,聖旨便跟著來了。
宮裏的辦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若換成尋常聖旨不拖上幾日才怪,樂天在心中苦笑道。
宣旨的宦官念完,樂家一眾姨娘們驚的險些癱軟下來,半響沒有出聲,樂家上下彌漫著一股悲哀氣氛。
待樂天將那傳旨的宦官送走後,秦姨娘最先走了過來,抹著眼淚說:“夫君,你一文官為何要以身犯險,去那兵荒馬亂之地,西北常年打仗,那裏太過危險,夫君千萬不能去!”
曲小妾在色慘白,眼淚早己成串的落下,“老爺,在錢塘時你領兵平逆,己經讓我等提心掉膽的,這次可否不去!”
家境最為富裕的王小妾上前抹著眼淚說:“夫君,咱家不缺錢用,也不稀罕做甚勞什子的官,夫君還是辭官不做了罷!”
墨姨娘、姚小妾、盈姨娘三人也是圍著樂天不住的哭,聲聞於牆外,引的過往路人不信順著門縫向樂家院子裏瞧,以為樂家出了事死了人正在辦喪呢。
家裏一眾妾氏的反應很是劇烈,令樂天也抑鬱的很,這是自己做的了主的麽,但也知道自家小妾們心中所想。
在這個年代,男人是家裏的支柱,失去了男人的依靠就等於天塌了下來。
樂天歎了口氣,“此事,為夫也是身不由己,不去的下場怕是比去也好不到哪裏去。”
……
聖旨己下,樂天前往西北邊境己成定局。而且據宮裏傳來的意思,樂天就在這幾日動身,而且還給樂天在沿途驛戰備下了快馬,幾日內要樂天做出離京的一切準備。
西軍是什麽地方,那可是童貫的地盤,童貫可又是蔡京的同盟同黨,對於樂天來說與龍潭虎穴差不多了,若是這童貫真有意賣蔡京個人情,怕是樂天還沒到邊境上,那邊便會有扮做盜匪的西軍士卒對樂天發起劫殺。
樂天知道,自己在啟程之前要有很多準備去做,否則的話怕是一西北,脖子上的這顆人頭便不翼而飛了。
這邊剛剛接了聖旨,樂天那邊便向鄆王府行去,樂天此行的目的很是簡單,求鄆王趙楷將皇城司探卒向西北一路撒將下去,必須要做好防止一切可能發生意外的準備。
“白時中幾人當真是可惡!”進了鄆王府,還未待樂天行禮,鄆王趙楷麵上盡是怒色,顯然己經知道了朝堂上的事情。
施了禮,樂天一臉的苦笑。
不待樂天說明來意,鄆王趙楷接著說道:“本王己經替你準備好了,著一百名本王的親隨好手跟在樂卿的身邊,同時本王還會在你所行的路途之上撒下探卒偵察一切可疑之人,以有備無患!
至於西軍那邊,本王也先行下過命令,著軍中潛伏的皇城司暗察嚴密注意任何官軍異動,免的有人對卿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