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朝堂之上浪打浪
在從天香樓回家的路上,樂大人對陳禦使的那句話有些不屑一顧,暗道今日在朝堂之上自己將那劉楨虐成了狗,不信還有哪個禦使還敢冒著被罵成渣的危險來參劾攻擊自己。
第二日樂大人上差熬時間,看到來往的官員對自己皆是客客氣氣,言語間甚是恭謹,心中明白過來,顯然是挾昨日自己打壓的劉楨無還手之力的餘威,這些官員對自己態度好了許多。
還沒到下差的時間,樂天便收到了帖子有幾位禦使請自己去天香樓吃茶,在打聽到這幾個禦使是王黼黨羽後樂天欣然應允前往,在朝堂之上有盟友總比沒朋友強,這幾個禦使尋自己吃茶顯然是得了王黼的授意,將自己當做盟友與小弟以示親近。
其實這幾個禦使與樂天還真沒什麽共同語言,不過大樹底下好乘涼,這些禦使是為了共同的利益、樂大人是為了個人安危而站到一起罷了,所謂的交往也就是吃吃喝喝談天說地。
天香樓的茶點足以飽腹,到了家的樂大人突然感覺家中有一種異樣感來,似乎家中的六位妾氏瞅著自己的目光裏有點異樣,不過又都沒說些什麽。
稍做洗漱樂大人便來秦姨娘的房裏。按輪流製,今日當秦姨娘侍寢。
見樂天前來,秦姨娘行了禮又一臉溺愛的瞅著自家七個月大的男娃,笑道:“妾身來了月事不甚方便,官人還是去墨嫣妹妹那裏罷!”
“來了月事也好,官人我也好歇息歇息!”樂大人很是寬心的說道。
秦姨娘很是暖心的說道:“老爺莫要吵了二郎睡覺,妾身己經與墨嫣妹子說好了,今日她來侍候老爺,過幾日還與妾身便是!”
說話間,不由分說的便將樂大人推了出來。
自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樂大人秦姨娘推出了屋子,盈姨娘與王小妾有孕在身,姚小妾又臨產在即,隻好向墨嫣房裏行去,剛剛開門卻見梅紅也守在墨小妾的房裏。立時間樂大人有一種頭大如鬥的感覺,這分明是自家小妾今日看到蘭姐兒一眾女伎來訪,感覺到壓力加大,防止自己在外麵偷吃而加大了壓榨的力度。
不對啊,這梅紅素來是忠心護主的,一向與秦姨娘寸步不離,今日怎與墨小妾站在一起了?
看到自己到來,墨小妾輕輕一笑:“老爺來的正好,今日家裏收到了送與許多老爺的請帖書信,妾身給老爺留著呢!”
“何止是請帖書信,還有好多事物呢!”梅紅依舊是那副敢與自己強嘴的模樣,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這是幾個意思?
說話間,墨小妾手裏手裏拿著一摞各色的請帖出來,那邊梅紅也是拿出了幾個鼓鼓的信封。墨小妾隻是在笑,而梅紅卻是將印封折開,隨即抖了抖手隻見一團花花綠綠的物件出現在手裏……
汗巾、肚兜兒、褻|褲……
俱是酒過香粉的,這些事物一經晾出來,整間屋子裏立時香噴噴的。
“看這繡工、質地,俱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墨小妾盯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物件輕笑道。
“老爺是越發的長進了……”梅紅半是冷笑半是譏諷的說道。
……
話說昨日樂大人在朝堂之上,樂大人為了自辯大談保安軍順安寨伎女李氏一口能退十萬軍之事,自午時後就從好事的官員口中流傳了出來,在汴梁城中的勾欄、青|樓、花街柳巷裏廣為擴散,以至於樂大人被視為天下女伎的代言人與知音,被女伎們視為知音。
自今日早間樂大人上差後,便有各色女伎寫信送帖來表達對樂大人的滔滔景仰之情,當然不乏有女伎揣著小心思,想更進一步與樂大人“溝通交流”,以達到為自己揚名的目的。
是樂大人眠花宿|柳還是花|柳眠宿樂大人,現在都成了一個讓人逆向思考的問題。
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樂大人陪笑著說道:“聽聞近日汴梁城內薪炭漲價,這些東西正好可以取暖,也省下了許多薪炭錢。”
有詩作:野火吹不盡,東風吹又生。連日來送到樂大人府上的書信還有一幹女子貼身物事,可以用“取暖燒不盡,日日送不停。”來形容了。
陳禦使所說的麻煩事很快便尋上樂大人了。
這日早朝,在奏事完畢後忽有禦使出班,向上奏道:“臣參劾集英殿修撰樂天,臣聞去歲仲夏,樂大人赴任錢塘,錢塘前任張知縣因八千貫虧空投繯自盡,後查明是為縣中錢庫小吏所裹攜而走,那小吏尚未被緝拿歸案,這八千貫錢也未追回,此案未曾了結,樂大人豈不有失職之嫌?”
說完,那禦使將目光投向樂天,眼中閃出幾分挑釁的味道。
聽聞有人彈劾自己,樂天目光掃過此人,立時知道了此人是蔡京的嘍囉,竟然揪住自己在錢塘任上這唯一的一處紕漏不放。不過……這算個屁啊,大宋天下府衙眾多,曆年來的破案率最多不過是一兩成,沒破的案子多了去了,若是拿這些說事,怕是自大宋開國以來,上到公卿宰輔下到七、八品的知縣,沒有人能將官做下來。
做為被參劾人,樂天出班向上一拜,又說道:“張知縣一案,樂某在錢塘任上時己經吩咐差伇查辦,更是發下廣捕文書,奈何直到樂某任上結束也無音信……”
高座在丹墀上的趙佶也是點了點頭,顯然認可了樂天的說法,也認為此事不堪一提。
“臣在彈劾集英殿修撰樂天!”那禦使咬著樂天不放,又奏道:“幾日前,劉禦使曾參劾樂大人行止失當,多與伎家有染,然樂大人不思悔改,臣等聞就在當日樂大人下朝之後,便有數十女伎登樂府拜訪,近些時日更有城中女伎投書投帖,可見樂大人實無悔改之意,置禮儀廉恥於不顧,如今卻竊居朝中清流之位,實為讀書人所不恥!”
靠!樂大人險些爆了粗口,這事也可以當做彈劾麽?貌似你們這些人都沒少去窯|子裏逛罷,如今卻拿來當個由頭三番兩次的彈劾自己。
就在樂天欲開口說話之際,陳淩元出班奏道:“陛下,臣認為此事為小事爾,最多不過為不拘小節,以此事參劾於社稷有功之臣未免有小題大做爾!”
“臣也如此認為!”在陳淩元話音落下時,李綱出班附議道:“望我朝前有蘇子瞻,近有周邦彥周大人,皆多與女伎有所往來,皆未曾遭過禦使參劾,樂大人實不應被參!”
至此,朝堂上哪個不知道,蔡京餘黨與王黼一黨又要開撕,參劾樂天不過是個表像而己,於是朝中一眾大臣不由自主開啟看戲模式,看朝堂之上浪打浪罷。
那出班參劾樂天的禦使反辱相譏:“陳禦使,朝中誰不知道樂大人是你陳大人在平輿時的下屬,陳大人如此急於表態未免有庇護之嫌!”
“範禦使,陳某所奏一心為朝廷著想,豈在謀私!”陳禦使反擊道,又言:“倒是你範禦使三番兩次以微末之事參劾有功社稷之臣,究竟是存何居心?”
被陳淩元質問的範禦使卻沒回應,隻是向上奏道:“陛下,臣隻參劾樂天一人,卻未想有人勾連串連,結黨營私,實乃當世之奸也!”
這範禦使言外之意是,樂天與陳淩元、李綱三人互為依仗拉幫結夥,在朝中構建自己的小圈子。
樂天被誣陷的蓋不住臉麵,斥責道:“範大人你吹毛求疵,實則是道貌岸然,大忠似奸、大偽似真,隻顧刷個人名望,置功臣與朝廷於不顧也!”
這時,隻見有一紫袍官員出班奏道:“陛下,臣以為樂天小節不使而德行有失,實不應為清流之職!”
“這位大人是?”樂天不識的胡師文,隻好請教。
見樂天不識得此人,陳淩元在一旁低聲道:“這位是胡師文胡大人!”
雖說不識的胡師文,但樂天從皇城司中得來的消息知道胡師文是蔡京姻親兒女親家。向前拱手致禮道:“原來是胡老大人,下官聽聞胡老大人是為蔡相公姻親……”
說到這裏樂天便不往下說了,樂天與蔡京之間的恩怨滿朝皆知,徽宗趙佶也是知曉的,餘下的就留著所有人去思考罷。
“無恥小兒!”樂天的一句話就讓胡師文閉了口,做為蔡京的兒女親家又是三品大員,若在此事上糾纏更顯的被動。
連吵都不要吵,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胡師文閉了口,立時間有不少朝臣們對樂天心生欽佩。其實,樂天巴不得胡師文與自己開撕,若開撕的話,樂天能根據從皇城司裏掌握的消息,狠狠的參他胡師文些罪名。
就在這時,又有一紫袍大員出列,向著樂天冷笑道:“有言道:‘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樂大人好是刁鑽,若非與人有蔡相公有親,就容不得人說話了麽?”
剛剛進了汴梁,對朝中一眾大佬兩眼一摸黑的樂天又是一怔,此人又是誰?自己何德何能,能一連弄出兩位紫袍大員攻擊自己,也太瞧得起他樂天了。
“這位是尚書右丞,白時中白大人!”不遠處的陳淩元,又低聲與樂天說道。
嚇!是那被自己從錢塘知縣任上弄的自劾去職白倫的父親,這是要給自家兒子報仇的麽?
輕歎了一聲,樂天搖頭苦笑,同時緩緩摘下自己的烏紗,對趙佶叩首道:“臣德行有失,不想引兩位朝之重臣攻擊,臣深感自己仕途無望,特奏請乞還骸骨,放歸田園!”
怎麽?這麽快就投降了!
就在所有人以為樂天又要怎樣應以之際,樂天卻玩了這麽一手,殿內瞬間沒了聲音。所有人都在望著樂天,突然間明白過來,樂天這是話裏有話、以退為進,明明白白的說自己得罪了兩位朝中重臣,日後會有人給他樂大人穿小鞋。
這招以退為進用的很量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