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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剛進京就被彈劾了

  運河溝通於南北綿延兩千餘裏,雖說燕雲十六州落於契丹之手,但仍是大宋南北溝通的重要水上交通線。


  樂大人所乘船隊浩浩蕩蕩一路北駛,行至楚州地段,調轉船頭朝西沿通濟渠向汴梁城駛去。一路之上,按原本預定的方案,每至一處開設錢莊的重要府州,都會留下一筆巨款做為維持票號運轉的基本資金。


  與今歲夏日不同,當初樂大人從平輿到錢塘上任是順流而下,可謂是順風順水隻用了半月的時間就到了錢塘,而從錢塘到汴梁是逆流而上,而且時值冬日,順風掛帆、逆風拉纖搖槳,白日行船夜晚靠岸,一有雨雪便裹足不行。汴梁到杭州有兩千餘裏的水程,就這樣走走停停足足用了月餘,以至於連新年都是在船上過的。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從杭州到汴梁這段時日是樂大人休息最好的時候。家中小妾裏除了姚小妾待產外,在這幾月裏,盈姨娘與王小妾也被自己播種成功,話說家中六房妾室為了防止自己在外偷吃,天天壓榨自己的產能與產量,若不播種成功,也太對不起樂大人了。


  在船上閑極無聊的這段時間裏,樂大人每日除了讀讀書外,就是與家中小妾在床榻上廝混打發時間。


  遙望著遠處的東京城牆,樂大人有種舊地重遊的感覺,想起去歲也是在這個時候,自己來到辟雍太學讀書,此次再來己經是正六品的文官了。


  地處中原,雖然是隆冬到初春時節,運河、通濟渠卻是沒有結冰,直到來汴梁城外,樂大人一家在汴梁城外下了船。早就在碼頭上候著的屠四,連忙迎上前來見禮,又張羅著租了十幾輛大車,樂家家眷、婢女、仆伇著實太多眾多。


  王員外等人在汴梁為樂天購置房業時,屠四便先行了一步,為樂大人張羅諸多事項。


  樂大人卻沒有隨同家眷去新宅,做為押解官也做為功臣,樂大人要帶領杭、越、秀三州水軍的幾個將領軍卒將逆匪海大旺等人送往刑部大獄,總之這是一個露臉刷聲望的機會,樂大人又豈肯錯過。


  去刑部交接逆匪,沒有過多糾纏,不過樂天卻得到個消息,徽宗皇帝好大喜功,決定要舉行個告廟獻俘儀式以壯國之聲威。聽到這個消息後,樂天臉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若是原有的曆史軌跡不曾改變的話,十年後徽宗、欽宗皇帝就要與這海大旺互換角色了,而且去的還是條件更為惡劣的極北苦寒之地。


  交接完逆匪,幾位將領的差事沒有完畢,做為功臣在獻俘時還要露下臉。當然,日後幾人隻要不出大錯的話,前程也是光明的很。


  汴梁城土地寸土寸金,就房屋的緊張程度來說比時下之帝都還要緊張數倍,甚至便是有錢也未必能買的到房產。樂大人這處新宅三間五層,占地並不廣闊,然而汴梁城裏租房住的官員無數,相比之下樂大人己是在天堂了,據說這處房產是京中某位官員貶謫外放賣出的。


  己經不是第一次來汴梁城了,新的住處樂大人隻租輛牛車就可以尋的到。樂大人下了車在胡同裏左右觀望,又在路口東南西北的掃了幾眼,隻見左右鄰裏家家以朱漆塗門,顯然自己住的這個地方是經過王員外等人精心挑選的官員雲集之地。


  “東京城什麽都好,就是太過冷了點!”看到自家老爺回來,菱子搓著手來迎,麵上的表情很是新奇欣喜,又帶著幾分抱怨。


  輕笑了一聲,看著己經有自己耳根高的菱子,樂天道:“我大宋地大物博,若老爺我|日後出知河間或是西北,到了冬日那時你才知道什麽是冷!”


  話剛說出口,樂大人很是想抽自己幾耳刮子,河間、西北那都是邊境前沿,可不是什麽好地方,自己怎麽就隨口提到了那裏,簡直是有些晦氣。


  進了屋裏,為樂大人端來泡好的熱茶被祛寒,菱子說道:“奴家想哥哥了!”


  “大丈夫當在建功立業,你家兄長被老爺我派去做事了,也好多賺些錢娶個媳婦為你張家傳宗接代!”小丫頭離了家鄉,哥哥又不在身旁,難免不會有些想法,樂天安慰道,又問道:“家裏的幾個姨娘呢?”


  菱子回道:“姚姨娘再有半月就要臨產了,自然不能多加走動,盈姨娘、王姨娘也忙著安胎,其餘三位姨娘路上舟車勞頓,在後宅歇息了。”


  “你這丫頭怎麽不去休息?”樂天調笑道。


  “奴家等著侍候老爺的,尺七、屠四他們粗手大腳,又怎麽能伺候好老爺!”菱子很是認真的說道,說話的時候卻是故意的挺了挺胸脯,向樂大人拋了個媚|眼。


  這時樂大人才注意到,菱子的小胸脯發育的成了形,很有幾分飽滿的樣子,而且還描了眉塗了唇,兩腮也抹了胭脂,隻是看來手法很是生疏。


  “是啊!”樂大人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菱子表情很是欣慰:“尺七、屠四是粗手大腳照顧不好老爺……”


  連媚拋了幾個媚眼,看到老爺投向自己的目光越發的專注,菱子眼中閃爍著某種期盼。


  歎了口氣,樂大人很是無奈道:“但他二人不會把臉畫的像個鬼似的來嚇老爺啊……”


  正一臉期盼的菱子聞言霎時間敗退,回到屋裏對著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這妝畫的還真是美感不足,嚇人有餘。


  看著菱子的背影,樂大人也是輕笑,雖說年幼這丫頭越來越有女人味……


  舟車勞頓,樂大人在家裏休息了一夜,留家中下人繼續在新宅中安頓收拾,自己則是帶著尺七向位於禁宮前麵的吏部行去。


  被升做六品集英殿修撰,樂大人自然要去拿了敕牒才算是正式上任。


  吏部大堂依舊是門庭若市,進進出出身著緋紅、草綠袍子的官員比比皆是,有欣喜非常的,有愁眉苦臉的。吏部的官員、胥吏們冷眼望著這些待選的官員,麵上更是不苟言笑,甚至在這些官員的麵前有著一種近乎於天生般的優越感,

  樂大人依舊是大馬長槍直闖吏部大堂,順手將手中的敕牒扔在辦事小吏的案上。


  “姓名……”那小吏見慣了官員們討好的笑臉,見有人將敕牒扔在自己的書案上,抬眼怒目圓睜,正看著樂大人一襲緋紅官袍正在居高臨下的盯著自己,很是有官威的模樣。


  看到樂大人,瞬間這辦事小吏卡了殼,進進出出吏部大堂的官員自己見的多了,卻從沒見過如此年輕的緋袍官員。


  在大宋就算是那些公卿之後得了蔭庇,也不過封個七品以下的官職,憑借著熬資曆熬到緋袍最少也在三十多年,眼前這個緋袍官員看年紀不到二十,本朝便是有借緋一說,不到二十歲的正七品也是罕見到了極點。


  事實上,不止是這吏部小吏,便是堂內等著安置的一眾官員們注意到了樂大人以後,也是大眼瞪小眼的麵麵相覷,不到二十歲的緋袍官員,除了蔭庇賜下的虛職以外,在大宋朝堂用鳳毛麟角四字來形容也不為過,隻不過看此人手拿敕牒絕不是那等虛職。


  二十歲的緋袍讓一眾三、四十歲還在身著綠袍,為了安置分配而苦苦掙紮官員們情以何堪,瞬間無數官員不禁麵皮發燙,將頭低下時又見身上的草綠官袍更是無地自容。便是那些緋袍官員,也有想尋塊豆腐撞死的想法。


  官職是官家早就封過的,吏部後堂樂大人一進一出,拿到了敕牒。


  待樂大人走後,那吏部負責選官的官員卻是苦笑,尤記得樂大人去歲初夏出京來吏部選官時,不過官居從八品,現下回京己經是正六品,這等升遷速度可謂是開了大宋朝的先例。


  道是這吏部官員為何為記的樂天,隻因為吏部官員主管就是天下官員履曆,更主要的是去歲樂天在汴梁城弄出了不少動靜,在錢塘任上也是不安份的很,朝堂上屢屢提到他的大名,想讓人忘記他都難。


  在朝中為官,還是要尋條大腿來抱的。梁師成、王黼這些權臣的府上,樂大人還是有必要一去的,雖然樂大人對這二人是極端的不喜,但卻不能不去,二人都是極度愛財之人,去的時候自然不能兩手空空,當然為了避嫌,樂大人還是選在晚上登門拜訪。


  鄆王趙楷府上,樂天也必須去上一趟,雖然鄆王不問政事,卻掌管著皇城司,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自己抱著的最粗最大的大腿。


  親王不得與朝臣結交,為了避嫌,夜間樂天來鄆王府上拜會。一年未見,鄆王比去歲顯的成熟許多。瞧見樂天,鄆王臉上露出喜意:“本王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人,在錢塘任上不過半載,卻聽說你卻是做的有聲有色,剿匪、平逆樣樣得力,區區知縣果然是委屈你了!”


  樂天忙回道:“王爺太過抬舉臣了,臣也想做個太平官,隻不過是際會如此,為了上報皇恩下撫黎民,臣唯有以盡綿薄之力了!”


  “你做的很好!”鄆王趙楷很是難得的拍了拍樂大人的肩膀,“父皇提起你的功勞,誇讚本王薦人得力,慧眼識才……”


  “多謝王爺誇獎!”樂天禮道,又言:“臣敢放手去做,還不是有王爺在朝中幫襯,有功不敢獨享!”


  能讓鄆王得到陛下誇獎,就說明鄆王越發器重自己,這對樂天來說可是大好事一樁。


  誇獎完樂天過後,鄆王趙楷卻是歎道:“雖說你屢立功勳得父皇讚許,但在錢塘任上也開罪了朝中重臣,入京任職並不算是什麽好事。”


  “臣一心為了是大宋的江山社稷,縱有無恥小人搬弄事非,邪又豈能勝正!”樂大人很是大義的說道,隨即又是放低了聲音,“再者說,臣還不是仰仗著王爺您的威風,才能放手去做麽。”


  嘴裏雖然這麽說,樂天心中卻是咯噔一下,鄆王的話音裏說的很是明白,在朝中像白時中這些人有打算對付自己的意思。


  大家都不拿對方當外人,樂天也更喜歡扯著虎皮做大旗。


  聞言,鄆王趙楷失笑:“早就聽說你在錢塘任職時刁鑽的很……”


  ……


  陳禦使也就是前任平輿知縣陳淩元那裏,樂大人還是要去拜會的。


  帶著禮品,樂大人到了陳淩元的府上,熱情的高呼了一聲“老師”,然而就是裝模作樣的上前行禮。


  就某種程度上來說,陳淩元還真算的上是樂天的老師,為了不讓自己這位老師尷尬,樂天特意穿了便裝前來拜訪。想想自己因鎮|壓淮康軍嘩變之功才升到七品禦使,自己手下曾經的小吏樂天卻己經跑到了自己的前麵官居六品了,每當想到這些,陳淩元不由的一臉苦笑。


  不過陳淩元心中清楚,自己能官居七品,很大一部分是樂天的功勞。每當想起淮康軍嘩變一事,陳淩元甚至有啞然失笑之感,那是嘩變麽最多隻不過算是士卒鬧事,骨子裏根本就沒存造反的心思,隻要稍做些思想工作就可以收拾的了。所以說,這也是運氣,也是樂天送給自己的運氣與機會。


  雖然陳淩元沒有收樂天這個學生,但認陳淩元做老師,樂大人也是有著自己的打算的,誰不知道陳淩元的伯父陳瓘是本朝有名的清臣、直臣,拉著陳淩元順帶攀上陳瓘,才是樂大人真正的目的。


  一聲老師叫的陳禦使有些不好意思,但陳禦使卻沒顧的上這些虛禮,口中直接說道:“你來的正好,昨日有禦使劉楨彈劾與你……”


  什麽?剛回汴梁就被人彈劾了!


  樂大人有迎麵被人敲了一棍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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