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終於等來了
王漢之自劾去職,杭州府衙留下的權力真空臨時被樂天填補了,然而知府不是那麽好當的,樂大人一人肩挑府、縣兩個衙署,公務之繁忙可想而知。
杭州做為京杭運河的南端,又是天下排名前幾的大府,再者說杭州府治下共有八縣,來往公務何其之多,大事小情的都不敢擅自做主,每日送往縣衙呈閱的差人有如過江之鯽,樂大人一時間窮於應付。
最主要的是樂大人的威名或是說手段,足以令下屬的一幹官吏膽顫心驚,表麵上都裝做不知,實際上杭州城裏哪個官員不知道王漢之、白倫二人是在樂大人的運做下去職的。
有這麽一個令人談之色變、又喜歡刷聲望的人來署理府衙事務,杭州府衙、一幹治下縣署官員,又豈能不事事小心,便是連同本朝以小製大製衡知府權力的通判老爺,此時也隻會搖頭不會點頭,事事也要來請示樂太守,更要不說那握著錢塘縣印把子的洪主簿。
樂大人累啊,累的幾乎每天夜裏與自家小妾歡好時,腦子裏還在想那些處理不了的公務,半夜裏做夢也在處理公務。
沉重工作壓力下的樂大人開始欲哭無淚,但令樂大人更為頭痛的事卻是如何刷政績,在錢塘做老爺時政績刷的滿滿,暫代知府時又如何做出些成績來,才是最先要考慮的。
很快,樂大人心中有了計較,杭州城不是鬧瘟疫麽,幹脆臨時在安濟坊的基礎上臨時成立個防疫局,總的來說就是將患者隔離起來,征發民間郎中為患者治病,派差伇、裏正、甲長設關立卡,勿讓百姓四處流動,再者嚴格控製百姓往河渠中扔排泄物等等。
樂大人不缺銀子,而且還滿腔雄心壯誌的忙活著匯通天下、海外采銀等大事,現在樂大人最渴望的就是朝廷快些派人來到杭州上任。樂大人心中清楚,自己就算官進一級,距離杭州知府最低要求正四品還差了兩品,朝廷不會讓自己在杭州呆的久的。
再者說,樂大人在錢塘刷的功業,名望,聲望己經達到了頂點,想做出新的功績根本不可能。
再者說論天下間,隻有高品官被黜貶任低品職,有幾個低品官任高品職的,自己也算是大宋開國以來的奇葩了。
這日,樂大人處置完公事,門子忽送了一張帖子來,見了這張帖子,樂大人立時換了身便裝,帶著武鬆、尺七和幾個護衛悄悄的從後門出了府衙。
不管真的假的,自己數次遇刺、綁架給樂大人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若是沒了命,縱是有金山銀山也是白搭。
“你回來了?”轉了幾個巷口,進了一處宅子,樂天看著一個年輕女子的背影說道。
“怎麽?官人希望奴家回不來?”那年輕女子轉身,望著樂大人笑靨如花含嗔道,為樂大人斟了杯茶,又笑道:“奴家恭喜大老爺高升……”
“那蔡鞗被你灌了多少媚|藥?聽從汴梁城傳來的消息說,快活的先是射金、後是射血,整個人幾乎都廢了!”對於這年輕女子的道賀,樂大人不以為意,接過遞過來的茶水啜了一口,臉上盡是壞笑。
這宅子裏的年輕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那在杭州消失了兩月再次現身的醉海棠,樂天打著通匪的旗號誅了鹽官縣摩尼教的頭目鄭魔王,替醉海棠報了逼死父母的大仇,做為回報醉海棠去了汴梁,按著樂天的吩咐做一件事做為回報。
“妾身可沒有下藥!”嘻嘻的輕笑了兩聲,醉海棠挨著樂大人坐下,將香噴噴的身子向樂大人懷裏偎了偎:“妾身倒是想下藥的,沒想到那蔡鞗自己身上還帶著藥,口中還抱怨說再些時日成了親,就再也不能出來逍遙快活了,除此外還說啊,成了親之後隻能麵對那個齒幼的丫頭,而且還要當祖宗一般的供著……”
“當附馬還真是個苦差事……”樂天無奈道,卻又很是驚訝:“那蔡京是滿朝皆知的小人心性,蔡鞗廢在了你的身上,蔡家就沒有來尋你的晦氣?”
“尋奴家的晦氣?”醉海棠咯咯的笑了起來,又不屑道:“那晚伺候他蔡衙內的可不止奴家一個人,他蔡衙內留宿的那晚足足召了六個女伎陪宿,還沒輪到奴家呢,那蔡衙內就先挺不住了,勾欄是開門做生意的,他蔡家縱是權勢再大也尋不到奴家的過錯,隻不過奴家的名氣比那幾個浪|蹄|子大了些而己。”
原來其間的事情並不是自己了解的那般,樂天想道要麽是京中皇城司探子查的不夠仔細,要麽是蔡家有意封鎖消息,才將這個細節漏掉的。
隨即樂天想出了些幹係,戲謔道:“怕是你這小婦人有意招來那麽多伎姐兒陪侍,故意讓那蔡鞗廢在別人的身上,好脫清幹係罷?”
“樂大老爺就是樂大老爺,什麽事都瞞不過您……”醉海棠輕笑了一聲,算是認了,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很是顧影自憐的歎道:“奴家年紀輕輕,可不想那麽早就死。”
說完,醉海棠翻身一騎,跨坐在樂大人腰間,調笑道:“奴家為官人做了那麽大的事,官人就不知好好憐愛奴家麽?”
看來今晚這一場歡好是不可避免了,樂大人起身將醉海棠橫抱在懷裏,向床榻走去。
“這輩子奴家是無法進官人的門了,奴家想讓官人給留個念想。”就在被樂大人壓在身下之際,醉海棠先是輕歎了一聲,隨即又白了樂大人一眼:“到了關鍵的時候,官人可不要將那事物撥將出來。”
手裏剝醉海棠身上的衣衫,樂大人驚訝道:“不是說做了這行的,都是吃了藥的麽?”
“奴家沒吃過藥。”醉海棠恨恨的瞪了樂大人一眼,又道:“奴家自從與官人歡好過之後一直守身如玉,便是在汴梁城時也是拿捏出一副清倌人的姿態,若不然如何勾得那蔡鞗入轂?”
說話間,醉海棠輕嗯了一聲,身上的樂大人開始直奔主題,一邊迎|合著樂大人,醉海棠一邊嬌|喘噓噓的罵道:“你個沒良心的,奴家在拚著命的汴梁為你做事,你倒將墨嫣那蹄|子納進了房裏,早知如此,奴家提出做事的條件就是讓官人將奴家納入房裏了……”
一邊享受著樂大人衝擊帶來的感覺,醉海棠一邊碎碎叨叨的數落著樂大人,使的樂大人連連叫屈,為嘛自己如此賣力還是不討好。
……
足足一刻多鍾的光景,樂大人打了個哆嗦,醉海棠見勢死死抵住樂大人,口中連連叫道,“不許撥出來,不許……”
就在樂大人著衣正欲離開之際,榻上的醉海棠拋個媚|眼輕笑道:“官人若是種不上奴家這塊薄地,奴家依舊要死纏爛打的……”
……
一身的脂粉味是掩蓋不住“罪行”的,樂大人回到家裏免不了要受自家妾室們一番白眼與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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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臘月,汴梁己經降過一場雪。
“王卿,東京城裏玩過的地,朕都玩過了,不知還有什麽好去處?”汴梁城的禦街上,徽宗趙佶身著一襲白色貂裘走最在前麵,與旁邊的王黼說道,在身後的不遠處還跟著一群彪形大漢護衛著。
“陛下既是玩的膩煩了,不如去看看戲劇。”趙佶旁邊的王黼回道。
趙佶不耐道:“白蛇傳什麽的,朕早便看的膩煩了……”
王黼笑著獻媚道:“臣聽說那瓦肆裏又拍了兩幕新戲,一幕喚做桃花扇、一幕喚做牡丹亭。”
趙佶聞言一笑,“聽這名字,怕又是那些才子佳人的腔調罷!”
“正是的!”王黼回道,又說:“聽說是那樂天在杭州寫的詞話,著人送來讓戲班排演,好像就在這兩日上演……”
“走,看戲去!”趙佶很有興致,忽又問道:“朕聽奏報,杭州那邊鬧起了瘟疫,如今怎麽樣了?”
王黼忙回道:“現下己經進了冬月,疫情早己得到了控製,消滅的差不多了。”
徽宗趙佶將手一揮,命道:“派個人去杭州接任,讓那樂天來汴梁陪朕過年……”
樂大人寫桃花扇與牡丹亭,又急急的派人送到汴梁城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刷存在感,使官家注意到自己,也好早些將自己遷回到汴梁,以時間來計算,距離方臘造反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樂天可不想留在杭州受罪。
堆積如山的案牘旁,樂大人在奮力的耕耘著。
朝廷的詔書落在樂天的麵前,隻將樂大人喜的險些淚奔,口中連喚終於等來了。
詔令的內容很簡單,叫他提前結束任期,入京朝覲,考察大計後留京任用。這對樂天來說無疑是個天大好的好消息,杭州府衙裏的所有官員迫於樂大人之前表現出的王霸之氣,都變成了搖頭老爺,樂大人一個主理杭州所有事務,實在是辛苦不堪。
諸多公務,樂大人仗著年輕力壯才硬挺了下來,隻是家裏的一眾小妾怕自己偷吃,每日晚上都要蹂|躪自己,實在是有些雪上加霜的味道。
地方官三年一個任期,任滿之後要接受吏部、都察院的考察。有門路的三年考滿,隻要不出紕漏就可以升遷了,沒些門路的基本上是平遷,隻有那些在任上出了紕漏倒楣的才會被黜落。
提前結束任期隻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倒了楣運,被朝廷勒令去職的;第二種就是那些在朝中有門路的,或是撞了大運氣的,在任上不等三年任滿,幹個一年兩年便升遷了的,樂大人就是被分做這一類。
樂大人要走是遲早的事,樂大人要升遷也是板上釘釘的事,這杭州城不是什麽秘密,眼下樂大人真的要走了,一時間滿衙都來慶賀,恭喜樂大人青雲直上雲雲……
其實,杭州府衙、諸縣都巴不得樂大人快些升遷走人,這個人太有氣場了,弄的府衙、縣衙的官員不敢貪墨、差伇不敢營私,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上到官吏下到差伇,長此以往全家老少怕是隻能吃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