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張彪挨打
“啊呀不好,來個摘桃子的!”
就在樂天感歎自己在錢塘為官時日不多之際,忽的失聲叫了出來。
樂天尤記得當初陳知縣因功升任禦使,離任平輿之時,主持修築平輿城南清河堤壩之事尚未完工,那新來平輿上任的田知縣與袁主薄、郭縣尉三人便存了摘桃子的心,莫非這一幕將要再次上演不成?
距離錢塘堤壩全麵完工還需一個月的時間,樂天借口稱病就是打算將這一月拖延下去,沒想到果然是計劃不如變化,早知如此當初就不將舟山的海匪剿的那麽幹淨了。
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樂大人陷入了沉思,琢磨著是不是要黃堪檢等人在海上鬧出點動靜,隨後又否定了這個想法,這些小伎倆縱是鬧出些事來也是不痛不癢的,根本於事無補,更不影響那白倫分毫。
一時間樂天也沒有辦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那白倫真的存了摘桃子的心思,樂大人再想辦法對待也不遲。
自徽宗登基以來大宋朝堂昏暗,況且現下梁師成、王黼正、鄭居中一黨與蔡京等人為了宰輔之位鬥的不亦樂乎,樂大人怕自己卷入這淌混水裏麵,實在是不想去汴梁。其實縱是樂天不想卷入到朝爭之中,但與蔡京早己經結下梁子,隻要入了朝中,不可避免的被蔡京視做眼中釘肉中刺。
但聖命不可違,回汴梁任職己經是板上釘釘之事。
每日任官員,來的時候敲鑼打鼓靜街開道弄的好生轟轟烈烈,那麽離去的時候,自然不能悄無聲息,不然會讓治下百姓覺的這位父母官是灰溜溜的走人,大損顏麵形像。
事實上經曆兩漢、魏晉南北朝以及前唐,官場機製己經完全成熟起來,為官的常見程序都有規矩可循的,己經在官場上形成一條人所共知的潛規則。
樂大人估摸著將錢塘沿江堤壩修好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修建錢塘堤壩是樂大人的一個政績,為了讓這個政績更有影響力,樂天決定十一月下旬也就是堤壩剛剛修建成功之時動身啟程,如此一來自己的官聲想必會令兩浙路為之一震。
此為其一;其二,樂大人不寧囑咐洪主簿、縣學的孫學長、王員外等人,委托他們組織一下各種送別儀式,這便喚做錦上添花。什麽萬民傘、青天匾,樂大人本就己經有幾塊了,但這東西卻是多多益善。
按官場上的規矩,上任主官離任前要清理檢查治下的庫房賬目,做到賬目清楚,當然樂大人稱病不出,洪主簿與方縣尉二人將此事全部包攬了。
此時的樂大人悠哉遊哉,甚至還有幾分苦不堪言,為了防止樂大人偷吃,家中小妾除了有孕在身的姚小妾外,連帶丫頭梅紅六人,將樂天每日的產能都計算的清清楚楚,生了娃的想要固寵,沒生娃的想要求子,既不讓樂大人累到也不讓樂大人有多餘的精力出去偷吃。但長久下來就是個鐵人也熬不住呐,所以各種補品端到了樂大人的飯桌上。
捏著鼻子喝著帶有藥味的補酒,吃著各種加了補藥燉治的菜肴,樂大人沒有一絲享受美食的感覺,更是斷言這分明就是在變相吃藥。
剛開始不需要處理公事,樂大人還有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想法,現下卻是完全閑了下來,心頭卻有著一種空落落的感覺,自從自己靈魂穿越來到大宋後與民鬥、與吏鬥、與老丈人鬥、與官鬥還有與匪鬥,鬥的那是叫一個不亦樂乎,突然間清閑下來,心中怎麽都覺的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為了讓人知道自己的病不是裝的,樂大人將武鬆守在外邊,以防有人突然闖入,揭穿了自己的裝病把戲。
打了個盹兒,樂大人便聽到張彪在外麵與氣急敗壞的與武鬆爭吵,甚至還動起了手,似乎張彪還吃了點小虧,武鬆畢竟曾是闖江湖賣藝的練家子,張彪除了身子粗壯結實些,在拳腳功夫上還真是一般。聽到二人在外邊交手,樂天之所以不出聲阻攔,也是有意讓張彪與武鬆打打看,算是讓武鬆替自己調|教下張彪。
“讓張彪進來罷!”張彪似乎為進不來越發的惱怒,聲音都急的變了調,樂大人這才開口說了話。
聞言,張彪踉蹌進了門。一看張彪這副模樣,樂天眼中布滿了驚意,隻見張彪一身衣裳被扯著稀爛,不止臉上有幾分紅腫,一隻眼睛還被打成了烏眼青,唇角間更是帶著一絲未幹的血漬,狼狽非常。
“武鬆,你下這麽重的手做什麽……”樂大人的語氣中有幾分責怪之事。
“不幹武提轄的事……”未待樂大人將話說完,張彪忙替武鬆撇清幹係。
武鬆聞言也走了進來,沒有說話向張彪點了點頭表示謝意,剛才雖然出手攔了張彪,手卻下的很有分寸。
“臉被打了?”端詳著張彪,樂大人眯了眯眼睛說道:“常言道,打人不打臉,莫不是你將哪戶人家的娘子小妾給睡了,人家才打了你的臉?”
一句話讓張彪原本紅腫的臉更紅了幾分,樂大人打趣張彪也是有曆史原因的,當初在平輿時張彪便受過這樣的冤枉。
“小的一向規矩!”張彪很是委屈的為自己辯白,又說道:“是餘杭的胡員外……”
聞言,樂天哈哈一笑,讚賞道:“甚好,睡了那胡員外的小妾,倒是讓本官神清氣爽……”
受不了樂天的戲謔,張彪叫道:“不是啊,官人。是小的被胡員外的手下給打了……”
“怎麽回事?”聞言,樂天的眼中冒出幾分凶芒,冷聲道:“將事情的經過,與本官說個清楚……”
彈壓淮康軍嘩變,兩次剿匪平逆,在見過了血腥之後,不知不覺間,樂天的氣質己經發生了改變,多出了幾分武將的凶戾。
仁和與錢塘將杭州城一分為二,但與餘杭也是有接壤的地方,就因為餘杭不在樂大人的治下,當初那胡員外才敢在樂天的麵前囂張跋扈,隻是後來吃了樂天的悶虧之後才老實了起來,如今胡員外聽說樂大人要被調回汴梁聽用,那些之前還對樂天所有的懼意立時煙消雲散。
話說胡員外做為巨商大賈,暗中也是有些勢力的,最主要的是胡員外手下還經營著海貿生意,在海上打拚那些水手、打手都是過刀尖上舔血營生的。在知道被朝廷下旨調回汴梁聽用的樂大人在沒了權力之後,胡員外不知怎的,心中不僅是沒了懼意,甚至還生出一股一雪前恥的豪氣。
就在一個時辰前,張彪帶著兩個手下外出辦事,恰好遇到胡員外的管家與一群家丁,胡員外手下的管家知道自家老爺以前被樂天整治的幾乎抬不起頭,故意找張彪個碴,在隨後的口角聲中一湧而上,仗著人多將張彪與兩個手下痛毆了一頓。
張彪一邊說話一邊連連咧著嘴吸著冷氣,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臉上盡是忿忿之意。
“就這樣挨了頓打?”樂大人斜眼瞧著張彪,又冷冷一笑:“打不過,也罵不過,最後像個受人欺負的孩子回家找娘似的來尋老爺我訴苦,求些安慰?”
被樂天諷刺的有些掛不住臉,但張彪還是繼續說下去:“待小的三人挨過打之後,那胡員外家的管家才像似認出了小的一般,向小的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賠禮道歉的話,然後又讓個家丁扔給小的十多貫錢,說是賠罪和湯藥錢,最後便走了……”
“所以,你就拿著這湯藥錢來尋本官告狀來了?”樂天冷哼道。
“官人,以屬下在衙門裏做事的經驗來看,這事不像是偶然,那胡員外家的掌櫃明著是衝著張彪來的,暗地裏是在掃官人您的麵子……”守在一旁的武鬆說道。
“是掃樂某的麵子麽?”樂天麵色愈發的陰冷,“這分明在打樂某的臉,欺負樂某將要離任,在錢塘沒了權勢!”
看到樂天生了氣,張彪帶著恨然說道:“官人,難道就這樣算了麽?”
沒有理會張彪,樂天在思慮胡員外這麽做到底有什麽意圖,常言道官字兩個口,民不與官鬥,這胡員外與自己鬥了幾次吃虧吃到他驚,難道自己即將離任,他真的就有了這麽大的膽子敢與自己明目倀膽的做過麽?可不要忘了自己雖然卸任在即,但在新知縣上任之前,自己手中還是有權柄的,更不要說自己還有個同知杭州府事的虛銜。
胡員外打了自己的手下,以正常事情的發展軌跡,自己的手下一定要打將回去,定然會生出些事非,這幕後難道有高人指點不成?樂大人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中。
見樂天不語,告狀的張彪想要再說些什麽,卻還是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帥司那邊有什麽動靜,反賊孟二柱何時被押解到京城?”樂天突然問了一樁與此事毫不相幹的事情。
這思緒發展的太過跳躍,武鬆不明白樂大人為何突然問及到此事,忙回道:“官人稱病暫時不能出行,這押解逆賊之事帥司陳大人也不敢擅做主張,隻好向朝廷上疏詢問。”
“這麽說,一來一回,沒個十天半個月是解決不了了?”樂天自言自語道。
怎麽事越說越走題呢,挨了打的張彪忍不住將事情扯入到正題,“官人,今天這事,您看當如何處置?”
“瞧你的那點出息!”樂天左右瞧了張彪幾眼,歎氣道:“本官小時候經常看到兩家小孩打架,打不過的吃了虧的就回家裏拉大人去別人家評理去,沒想到張彪你二十幾歲了,想法還和小孩子差不多,這就是傳說中的逆生長麽?”
後世的語言,這個時候的人當然聽不明白,但話音好壞還是聽的出來的,張彪哭喪著臉說道:“屬下不知道逆生長是什麽意思,但知道官人您一定是在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