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蝴蝶島(下)
蝴蝶島的黑夜,將會是死神的道場,殺戮與血腥將會充斥著這座小島,將這裏化成一座地獄。
繁星漫天的夜幕下,樂天指揮著杭州水軍的四艘大船緩緩的跟在前方小船的後麵,隻要前方精銳兵士將島上的暗哨撥去,後麵的大部隊就會悄無聲息的跟上去,直到將匪首孟二柱等人擒下或是殺戮。
茫茫的大海之上,孟二柱會擔心有人來抄人的老窩麽?回答當然是肯定的。孟二柱並不是擔心大宋的水軍來抄他的老巢,說實話在孟二柱的眼裏,大宋水軍的那點戰力還真不夠瞧的,孟二柱真正擔心的是同在嵊泗、舟山群島與自己做同樣做無本生意的同行。
之前嵊泗、舟山群島總共有大小海匪十幾股,這孟二柱正是以黑吃黑兼並了幾股同行,才有了今天這般的規模與本錢,隻是沒想到杭州灣一戰,自己的手下竟然被大宋水軍一口吃掉了七成,令自己實力銳減,隻好暫且休養生息,韜光養晦以圖東山再起。
曾經兼並過幾夥同行的孟二柱知道自己此時正當虛弱之中,生怕同行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同樣的手段來兼並自己,所以絲毫不敢放鬆,特加派了人手防禦,免得同行趁己之危來吞並自己。
孟二柱根本想不到大宋水軍會來攻打自己,認為自己的一眾部下之所以會在杭州灣失利,一定是遇到了大宋水軍的優勢兵力才會戰敗的。
臨近深秋,夜間水麵上的溫度降的厲害,吹拂在海島上的海風己經開始有些刺骨,那些守在蝴蝶島上暗哨中的海匪便是著了厚重的衣物也受不了寒冷,紛紛鑽到暗哨的小屋裏燒火取暖。
遠處的海麵上,樂大人可以清楚的看到蝴蝶島上暗哨裏透過的火光。
時間己經到了醜時。
“一,二,三……十一,從海邊到山腰,一共有十一個哨卡!”身邊的尺七細細的數了一番,說道。
“這隻是蝴蝶島西半邊的哨卡,東半邊想來也還會有這麽多!”樂大人說道。
之前據黃堪檢搜集來的情報,這些卡哨除了有示警之用之外,而且每一道都設在了通往山上老巢的必經之路,可以說這蝴蝶島上的海匪守備森嚴,那孟二柱絕對等閑之輩。其實以前孟二柱便是這般偷襲同行的,如今怕同行偷襲自己,守衛才做得這麽好。
在樂大人的眼中看來,隻要端掉一半的哨卡,主動權就徹底的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孟七柱眼下手裏不過百十號人,放哨的有二十多人,留在老巢裏的最多不過八十多人,這點海匪便是不需大隊人馬強攻,也會在前麵的精銳士卒麵前潰敗,
距離蝴蝶島還有半裏的距離,樂天命令所有大船拋錨,再次放下小船向島上潛行,這一波士卒帶隊的是廖指揮使。而樂大人本人則是端坐在兵船之上,一千人對一百人,此等優勢兵力之下,若是還要主帥親自衝鋒上陣,豈不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黑暗中,武鬆與李梁還有另一個士卒將小船放在一邊,涉水上了岸,偷偷摸到一個閃著亮光的卡哨邊,透過洞開的小門,看到裏邊隻有一個海匪,此時正抱著酒壇子一邊喝酒一邊取暖。
李梁做出點動靜吸引那海匪的注意力,武鬆趁機手持利刃悄悄上前,刀刃寒芒閃過,殷紅的鮮血從那海匪的咽喉出噴湧而出,那被割斷喉嚨的海匪掙紮了幾下再也沒了動靜。
李梁上前,將哨卡內的火爐熄滅。
“滅了一個!”尺七在船上興奮的叫道。
之前,樂天便與武鬆等人相約過,滅掉一個燈火,就代表端掉一個卡哨。
“二個,三個,四個……”看到蝴蝶島上卡哨的火光一個個的被熄滅,意味著進展一切順利。
海風很是冰冷,樂大人裹緊了披在身上的大氅走向船艙取暖,由著尺七在外麵數著熄滅的火光
烤著火,喝了口溫熱的酒水,坐在帥椅上的樂大人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耳邊,有海風吹拂的聲音,波浪拍打在海岸上的聲音,隱隱約約間還有廝殺的聲音……
不多時,尺七跑了進來,興奮的叫道:“官人,我們贏了,島上掛起了六個燈籠!”
掛六個燈籠,是樂大人與廖指揮使約定好的信號,代表著勝利的意思。
點了點頭,樂大人起身將身上的大氅裹的緊實些,“去島上看看罷!”
有兵士放下小船,又放下吊籃,坐在在吊籃裏的樂大人走到小船上,在一眾兵丁的護衛下上了蝴蝶島。
“鎮撫大人!”
樂大人所到之處,官兵們紛紛向樂大人行禮致敬。杭州水軍在這夥海匪麵前吃了數次的虧,甚至在杭州百姓麵前都抬不起頭來,然而自從樂大人擔任鎮撫節製水軍以來,前後隻用了半月的時間,打了兩仗便將這夥海匪完全剿滅,著實讓水軍們揚眉吐氣了一把,更不要說朝廷日後還有獎賞。
話說回來,杭州水軍雖然有在錢塘江麵巡檢、緝私的權力,但那些走私商賈送來的好處全部進了軍官們的手裏,這些大頭兵們隻是當兵吃糧,根本撈不到半點好處,所以誰來當這個水軍頭頭,士卒們還真沒什麽想法,眼下樂大人能帶著自己這些人打勝仗,讓自己這些大頭兵們揚眉吐氣,更是有了血性,著實讓這些人感到風光。
“鎮撫大人!”廖指揮使見到樂大人也是拱手一禮,欣喜道:“西麵十一個卡哨全部殺滅,東麵的卡哨全部投降,島上一共有一百零四名匪徒,殺滅三十四人,殺傷十一人,餘下的全部被俘……”
樂大人點了點頭,目光卻是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意,
廖指揮使忽的想了起來,再次回道:“是屬下記錯了,島上一共是有三百零四名匪徒,殺滅三十四人,殺傷十一人,有二百多人沉到海裏喂了鯊魚,餘下的被俘!”
樂大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投向一邊,遠處自家姐丈與武鬆二人安然無恙,隻是二人的身上己經被鮮血所染透。
廖指揮使一邊有前麵引路,一邊說道:“鎮撫大人,請隨屬下去看被俘的海匪!”
“有多少弟兄傷亡?”樂大人問道。
“死了五個弟兄,傷了二十多個!”廖指揮使回道,說完笑嘻嘻的問道:“大人您知道,兄弟們是怎麽抓住那匪首孟二柱的麽?”
樂大人並沒有言語,隻是看了廖指揮使一眼。
廖指揮使意識到不能與樂大人這般說話,想要一臉正色,卻還是憋不住笑了起來:“據衝進去捉拿那孟二柱的兄弟們說,這家夥吃醉了酒光著腚睡在床上,和他睡在一起的有三個光著身子的婆娘,那孟二柱被兄弟們從被子裏揪出來,五花大綁了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們這些天殺的狗官,竟然敢偷襲老子……”
樂大人還沒走到海匪山寨的老窩,便聽到有人在裏邊叫罵。
“鎮撫大人!”屋裏看押孟二柱的士卒們看到樂大人,連忙施禮。
海匪山寨的老窩裏,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具屍首,血腥氣味衝鼻,幾十個被五花大綁的海匪在士卒的看押下硊在那裏,其中還有十多個小娘子。除此外,還有兩人被捆得嚴嚴實實,更有眾多士卒看守。
廖指揮使指著那兩個大漢叫道:“大人,這個是海匪孟七柱,那個是這夥海匪裏三當家的錢阿狗!”
將目光投向這二人,隻見那孟七柱生的高大魁梧,隻是上下都赤條條的被打個結結實實,身子在寒冷的空氣中,還微微的顫抖著,右邊的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赤祼的身上一道道的刀疤甚是醒目,此人顯然是個亡命之徒,不過在光著身子的情況下,也是狼狽萬分。再看那錢阿狗,身板略有些單薄,但身上也是道道疤痕,想來此人與孟二柱一般,都是從被窩裏被拽出來的,而且還是玩命的主兒。
“怎麽不罵了,剛才不是罵的挺凶麽?”
有士卒將匪窩裏原本孟二柱坐的那張蓋著虎皮的大椅搬了過來,樂大人順勢坐下,淡笑著說道。
望著眼前這年輕的不像樣的官員,孟二柱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他們的頭頭兒?”
“放肆,你也配向鎮撫大人發問!”廖指揮使狐假虎威的說道,順勢踢了那孟二柱一腳。
樂大人示意廖指揮使住手,又向孟二柱輕輕的點了點頭。
孟二柱冷哼了一聲,叫罵道:“你這狗官隻會偷襲,敢不敢和老子真刀真槍的幹上一架?”
“混蛋!”聽到孟二柱叫罵,廖指揮使劈手奪過身邊兵士的長槍,拍在孟二柱的身上,令那孟二柱悶哼了一聲,整個人歪在地上,一道猩紅的血綹出現在祼露的皮膚上。
“本官是文官,不屑於那些動手動槍的事兒!”高高在上的樂大人隻是一笑,目光隨之一凜,“孟當家的,你當初搶掠過往商船,殺戮商賈水手雜伇,可曾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嗬嗬的狂笑了幾聲,孟二柱叫囂道:“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票也票了,玩也玩了,老子吃香的喝辣的享盡了榮華富貴,早就夠本了!”
“好氣魄!”樂大人冷笑了一聲,目光落在黃堪檢的身上,“你手下的那個莊六今日帶來了麽?”
“回大人的話,帶來了!”黃堪檢笑著回道。
聽到樂大人招喚自己,莊六忙現了身,叫道:“鎮撫大人,小的在呢!”
“若本官沒有記錯的話,莊六你現在還是白身罷?”樂大人問道。
莊六忙回道:“小的無品無級,隻望追隨大人身邊,討個前程!”
“本官將這孟二柱交給你,隻要你撬開此人的口,本官便為你請個從九品的官職!”樂大人指著地上的匪首孟二柱,說道。
聽到樂大人許下的承諾,莊六興奮的回道:“鎮撫大人,您就瞧好罷,這事包在小人的身上!”
“撬開老子的嘴,休想!”孟二柱恨然說道。
笑了兩聲後,樂大人忽收起笑容正色道:“莊六,你的前程,還有兄弟們的賞賜,可攥在你的手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