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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功”不顯功

  杭州灣大捷,好像與兩浙路的一眾官員並沒有什麽太大幹係,然而卻有不少人眼巴巴的盯著這份功勞,猶如後世一般,有誇自己後勤搞的好的,有誇自己支援得力的……


  這些官員心中也清楚,朝廷上未必會給什麽實質上的獎勵,但年終時給個不錯的考語或是口頭表揚,也足夠欣慰了。


  做為首要立功人,樂大人對朝廷的獎勵卻是沒有抱在太大的期望值,大宋西北邊軍哪年不與西夏打上幾仗,動輒便是幾萬人的大仗,場麵小的也是幾千人的互毆,所謂的杭州灣大捷在西軍的眼裏就是個鼻屎般的仗,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場小規模的衝突,若是獎了你兩浙路報上來的所謂杭州灣大捷,讓西軍的將士們怎麽看。


  然而就經濟意義上來講,西北的軍隊打的那些仗比起杭州灣大捷又缺乏含金量。


  這是什麽意思?有看官會問。原因很簡單,西夏那地方實在是太窮了,窮到什麽地步?窮到遼國人都不想去打那地方,而且西夏那個地方民風彪悍,便是將那裏打下,收入與支出不成正比,可謂得不償失。在大宋的眼中看來,打下西夏隻有一個好處,西夏產馬。


  但宋朝就不一樣,西夏是從宋朝獨|立出去的,這與太宗皇帝各種短視、各種戰略眼光差有著直接的關係,所以宋朝與西夏因為這樣與那樣的曆史原因,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打著,以致於兩邊都打得人困馬乏的,都沒占到什麽便宜,都在損耗著國力。


  杭州灣則不同,杭州灣是大宋出名的黃金水道,每年進出的財物價值多少,收取的稅賦足以撐得起西北每年養兵的費用了。


  西北邊軍每年都在打仗,樂大人的這點戰功真的不顯眼啊!但依樂大人的性格又豈會讓自己的軍功白白湮滅,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很快樂大人寫了一封奏疏遞到朝廷,在奏疏中將杭州灣的重要性、每年為大宋上繳了多少稅賦大書特書了一番,最後又言杭州水軍有保護杭州灣水道的責任與必要。


  眾位看官想來看明白了,樂大人的意思顯然是要學後世天朝海軍去亞丁灣護航的那一套。天朝為何要去亞丁灣護航?名義上是為了保護商船不受索馬裏海盜襲擾搶劫,實際上是要擴大國際生存空間與影響力。


  樂大人要去杭州灣護航,自然是看中了黃金水道有利可圖,要知道錢塘江上隻要有碼頭就可以出海走私,而杭州灣為杭州、秀州、越州三府所管,杭州市舶司所收取的稅賦才占多少,那些出海走私的買路錢還不都落入到三州的巡檢水軍中。


  與其落入越、秀二州那裏,不如落入樂大人手裏,說的明白一點,樂大人就是在搶地盤。話說回來越、秀二州水軍觸匪即潰,也是樂大人的重要理由。


  這封奏疏遞上去後,朝中一眾大臣心中都明白,樂大人這是在為自己表功,但後麵的內容卻令人深省了,樂大人除了為自己表功以外,還要將手伸到別人的地盤上。


  一地為官,將手伸到別人管轄的地麵上,顯然是官場的忌諱。朝中大臣己經不是再為樂天的功勞而爭論了,而是在評論樂大人是不是在向朝廷要權了。


  除了奏疏之外,樂大人又寫了封書信給自己在朝中的最大靠山嘉王趙楷,將由杭州水軍巡航杭州灣的必要性說了一遍,歸根結底隻有一個意思,嚴厲打擊出海走私,令杭州市舶司的稅賦收入最大化,而稅賦是國之根本。


  當然,樂大人知道僅憑一封奏疏還有給靠山的一封信,是無法討要到杭州水軍在整個杭州灣執法權的,自己還要做出些成績才好,一如之前自己抄了王員外的家,意外的拿到了節製杭州水軍的權力一般。


  將手伸過界曆來是官場忌諱,樂大人深知這一點,一時間按兵不動,要動就要動個大的,做出點成績給朝廷看看。


  話說經曆過杭州灣外那一仗之後,原本鬧騰很厲害的匪患隨之減少了許多,許久未曾出海的商船再次出海遠航。


  除了謀求杭州水軍對杭州灣的控製外,樂大人心中還在想著另外一件事,據從那海匪口中得來的消息,這夥在杭州灣肆虐海匪的老巢安在嵊泗群島中的小金雞島、小黃龍島、蝴蝶島一帶。


  這夥海匪接連折騰了幾個月,搶劫了不少進出杭州灣的船隻,積累的財富絕不是小數目,眼下這夥海匪被樂大人一戰剿去大半,實力大減。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依樂大人的性格,又豈會錯過這個時機,待休整過後,樂大人還要去抄那夥海匪的老巢。


  “鎮撫大人!”廖指揮使進入到山寨版的白虎節堂內拱手一禮。


  “何事?”樂大人現下駐紮在杭州水軍營寨,衙中事務己經托負洪主簿與方縣尉二人打理。


  走到樂大人身邊,廖指揮使低聲說道:“餘杭的胡岩山胡員外走了兵馬都監蔡大人的路子,蔡大人著人來問鎮撫大人何時將征用胡家的三艘大船還回去!”


  聞言,樂大人冷哼了一聲:“這胡員外莫非是食古不化,本官以前未曾開罪與他,他卻處處與本官做對,之前借著王知府來打壓於本官,眼下莫不是要借著兵馬都監蔡大人來壓製於我,真是豈有此理!”


  “鎮撫大人息怒!”廖指揮使忙道,又說:“兵馬都監蔡老大人著人傳話時,特意吩咐過了,若大人還用得上那船隻,也不急於一時!”


  “你與那來人傳話,杭州水軍暫無大船可用,且讓那胡員外等上些時日!”樂天說道,想了想又說:“你與那傳話之人再說,就說是樂某托他轉告與都監蔡老大人,日後樂某剿滅了海匪,自然會將船隻奉還,但在朝廷的眼裏,剿匪之功也是有都監大人一份的。”


  錢塘縣與杭州府上下不和,在兩浙路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整個兩浙路官場都知道樂大人令王知府在杭州城裏幾乎是顏麵無存,兩浙路兵馬都監衙門也是駐紮在杭州城的,蔡大人更是知曉。雖說胡員外送了自己禮物,但蔡大人也知道沒必要為了點小利去得罪樂天這個刺頭。像王漢之那等堂堂的從三品文官大員在樂天那裏都沒討得什麽好,自己一個四品武官又何必去尋那個不痛快,況且這位樂大人身後還有嘉王殿下撐腰。


  樂天心中朝白,既然蔡都監說話都留了餘地,自己這個做下屬的自然也要示好,況且蔡都監掌管一路兵馬,自己借杭州水軍謀求控製杭州灣一事上還需要這位蔡都監幫助。


  “大人,屬下聽探卒來報,有兩艘一千多料的貨船沿錢塘江順流而下,在越州水域一線行駛,而且還有後麵還有越州水軍在遠處護送,行跡十分可疑!”廖指揮使剛剛出去,黃堪檢進來稟報道。


  錢塘江杭州段以中心線被杭州、越州一分為二,北半邊河道為杭州所管轄,南半邊河道為越州所管轄。古代國人走路靠左行駛,行船也是靠左行駛,而這兩艘船順流而下靠右行駛便是比較可疑了。為何大宋市舶司被設在錢塘江北的杭州而不是設在錢塘江南的越州,一則是杭州是富庶繁華之地,二人與古人行船習慣也是有著莫大的關係。


  聞言,樂大人眯起了眼睛,接著問道:“船上運的什麽?可曾打探清楚了?”


  “據探事卒探聽的消息說,這兩艘船是從景德鎮方向駛來,船上載的都是瓷器。”黃堪檢回道。


  樂大人又問道:“此刻那兩艘船距離水軍營寨還有多遠?”


  “那船靠右行駛,常要躲避,故而速度要慢上許多,距離營寨還有十裏左右的水程。”黃堪檢回疲乏。


  順流而下而且不按正常航行規則靠左行船,樂天覺得這船上有問題,說道:“到江上看看再說!”


  不多時,樂大人帶著水軍士卒上了幾艘兵船之上,停在江心處觀望。等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果然見兩艘足有一千料的大船在右側行駛順江而下,後邊還跟著幾艘越州水軍軍船。


  “有古怪!”隨樂天一同而來的廖指揮使眯著眼睛說道。


  聽廖指揮使的話間,樂大人問道:“廖指揮使,你是緝私的行家,可看出這兩艘有什麽蹊蹺?”


  “卑職隻是覺得他們行船靠右行船,後麵有水軍護衛尾隨而感到奇怪!”廖指揮使回道。


  眯起眼睛盯著那兩艘大船觀望,半響後樂天說道:“這船上裝的怕不是什麽景德鎮瓷器,而是比瓷器更重的東西!”


  “鎮撫大人,何以見得?”一旁的黃堪檢不解的問道。


  樂大人盯著那兩艘沿江而下的商船,緩緩說道:“出海的船上都是能帶多少貨物便能帶多少貨物,這船上雖是滿載,但貨物卻重的離譜,使得船舷距離水麵很近,你們往日何時曾見過有吃水這麽多的運載瓷器商船?”


  聽樂大人一說,廖指揮使醒悟過來:“鎮撫大人說的極是,往日那些運載瓷器的貨船從未有過這般低的吃水線!”


  依照樂大人前世初中物理學知識,瓷器的比重與岩石比重差不多,都為二點七左右,而眼前這兩艘船上所載的貨物肯定要大於這個比重,便俱體裝載的是什麽,樂大人也猜不清。


  不是陶瓷想到就是鐵器等特,鐵器兵刃是大宋嚴禁出口的物資,依樂大人所想,這船上想來便是這些東西了。隨即將手一揮:“且隨本官上去攔住這兩艘船!”


  聞言,廖指揮使連忙阻止,勸說道:“鎮撫大人,錢塘江被杭、越二州一分為二,南邊是越州水軍管轄地界,過界不大好罷?”


  輕笑了一聲,樂大人說道:“不過界,你廖指揮使永遠隻是杭州水軍的副指揮使,過了界以後,你廖指揮使怕是要官升一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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