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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平息後宅波動

  錢塘縣縣衙後宅再不是以往那般冷清模樣,隨著樂大人一眾家眷的到來,立時熱鬧了許多。


  經過一天政治鬥爭的樂大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縣衙,立時間有一群妾氏上來噓寒問暖,再看著自己那兩個不知是哪個大哪個小的男娃,心中更是有暖流淌過,令樂大人好是感到欣慰。


  唯一令樂大人感到不大欣慰的是,自家的阿姊也在家裏等著自己。話說自從樂大人要了自家姐丈的板子後,對自家阿姊越發的感到懼怕,每當看到自家阿姊時心裏總是有著強烈的內疚感,比以往任何時間都強烈。


  依樂大人的想法,阿姊此時應該去照顧自家姐丈,怎麽會在家裏。吃晚飯前,趁阿姊出去,樂大人小聲的問菱子:“阿姊今日怎來了?”


  “姑奶奶下午來的,好像尋老爺你有事!”菱子小聲的回道。


  晚飯時,樂家大小圍坐一桌,氣氛卻有些異樣起來,似乎每人心中都有所想,曲、盈、姚三房神情倒也平淡,唯有秦姨娘與王小妾二人似乎刻躲避在對方目光,用飯時對阿姊樂氏越發顯得殷勤。


  “二郎,俗話說三歲看老,阿姊見你幼時頑劣不堪,本以為你這一生也就庸庸碌碌,你有今日之成就,為一地父母,牧民一方,父母大人的在天之靈若是有知,定會感到安慰,阿姊心中也甚是欣慰!”用過飯後,阿姊樂氏單獨將樂大人喚到一邊說道。


  聽阿姊這般說話,樂大人越是心虛,硬著頭皮回道:“父母早逝,二郎全憑阿姊帶大,阿姊之恩實難報達!”


  打了姐丈的板子,心就是虛啊。


  樂氏一笑:“阿姊原以為你在縣衙裏當個小吏,能討得一房媳婦就不錯了,沒想到家中現下己經有了五房妾氏,樂家人丁稀薄,現下添了兩個男娃,樂家光大門楣家運興旺、子嗣綿長指日可待。”


  還好,不是提姐丈打板子的事。樂大人不由的擦拭了下額頭的冷汗,等著阿姊說下去。


  “二郎啊,雖說你官運亨通,但你納了五房妾氏,這名聲終是不好的,朝中未必有哪位有權勢的老爺肯將女兒許你為妻,依阿姊來看,不妨你從妾氏中尋一房出來扶正。”樂氏終於說到了正題上。


  頓了頓,樂氏接著說道:“阿姊己經與你思量過了,屈淩兒、盈盈二人俱是出身風塵,雖說是未出過閣的清倌人,出身終是不好的,若立為正室難免被人笑話;至於姚真兒麽,小門小戶出身,沒什麽見識,也不在考慮之內;惟剩下秦家妹妹與王家的,這二人都是大戶人家出身,又飽讀詩書,做個賢內助是不錯的,這正妻的位置,你不妨從二人中挑一個……”


  怪不得昨日開始家中氣氛就有些異樣,原因出在這裏,樂大人原本以為是妾氏之間爭寵,現在己經到了奪嫡的地步。


  做為一個穿越者,擁有著後世的思想,樂大人對於妻妾看法沒有什麽的分別,總之進了他樂家的門都是他樂大人的老婆,真還沒那麽多的想法。但樂大人卻低估了古人對妻妾份量的想法,名份對於古代的女子來說重要的緊,而且份量也重得很,正妻就是除了丈夫之外的一家之主,妾氏們除了家主之外,俱都要聽正妻的吩咐。


  “這扶正的事你慢慢考慮,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定下來的事。”看樂大人不語,樂氏隻是一笑,隨即起身道:“今天來你這,就是因為此事,眼下天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伺候你姐丈了……”


  說到這裏,阿姊樂氏又恨恨的看了眼樂大人,嗔怪道:“就算你姐丈一不小心出了錯,你責罰幾句也便罷了,竟然還打了板子!”


  樂大人再次一頭冷汗,忙吩咐下人尋頂小轎,著尺七、屠四二人將阿姊護送回去。


  送走阿姊後,樂大人開始用這個時代的人的思維來看妻妾的地位關係。說的再明白一些,樂大人開始用儒家世界觀來看待這件事情。在儒家思想中比較重視元配的地位,元配死後再娶被稱為續弦,雖然也是正室,但地位比元配要低,當然也有少數將妾室扶正的,但扶正的妾室,似乎不比續弦高。


  偏偏樂大人是個異類,沒妻正室而納妾,而且一納就是五個,簡直就是大宋的奇聞。話說古代皇子在沒有開府前,是可以納妾而不娶正妻的,但納兩個己經是極限,若納的多了肯定要被言官們參上一本的,所以說樂大人的生活要比皇子們還要性福的多。


  西晉曾為納妾頒布過法令:王公一級的可以置妾八人,郡一級的公侯可以置妾六人,一品、二品官員置妾四人,三品、四品官員置妾三人,五品、六品兩個人,七品、八品隻能納一個妾;後世唐代在《六典》也規定,親王的妾的數目是十二個,郡王以及一品官十個,二品官八個,三品官六個,四品官四個,五品三個……以樂大人納妾的數量,己經壞了法令,好在沒人來捉樂大人這個小辮子。


  按宋人的家法,正妻隻能有一個而且必須有,至於妾,剛是可有可無。而且妾的地位是低下的,甚至可以買賣,而且妾的宗族與夫也不為秦晉之好,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像是商人與顧客的關係;再從字眼上來看這個“娶”字要比“納”字尊貴許多,甚至某些家族中的族譜中便有規定:“若年四十無子,許置一人。”意思是說丈夫年過四十而無子才可以納妾。從這裏就能看出,所謂的妾氏隻是家裏的一個生育工具而已。


  在宋代人的眼光裏,妾隻是一個生育工具,所以妾就缺少很多權利,嚴重連對子女的擁有權都沒有。在宋人的家法中規定,正妻無子時,妾即使生了兒子也不能自己擁有,這些兒子必須算作正妻的親生兒子,妾隻能算作“姨媽”。而且,除非妾生了兒子,否則家譜裏麵絕對不會把妾寫入的。


  令樂大人頭痛的事情終於來了,自己無論是立秦姨娘還是王小妾為正妻,按宋人的規矩與家法,都要讓自己的兩個兒子都要認那個正妻為母,管自己的母親叫做姨娘,這是擁有後世靈魂的樂大人所不能接受的,在樂大人看來這明顯就是人間悲劇!

  想到這裏,樂大人的思維開始無限發散起來,按古人尊卑的理念,若是正妻看不上待妾,隨便往妾氏上扣一個不守婦道的帽子,不管真假,都得死,因為如果是假的,妾氏就得趕緊以死明誌,然後大家才會信你是被冤枉的。甚至在古時,隻要有婆婆不待見媳婦,隻管說媳婦不守婦道,說一個就能逼死一個,屢試不爽啊……


  想到這裏,樂大人不由自主的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好在自己這具身子前主人是父母雙亡,就憑自己納了一堆妾,天知道會發生什麽問題。


  樂大人的思維再次發散,在古代當小三的風險要遠大於後世,後世的小三玩的是“情”,古代的小三玩的可是“命”啊,前者搞不好最多不過是身敗名裂,後者搞不好是要死人的滴……


  “老爺,天不早了,該休息了!”


  就在樂大人的思維無限發散之際,忽聽得有人來喚自己,將目光投過去的時候,卻見是自家三房秦姨娘的丫頭梅紅立在門口,正望著自己。樂大人一想昨日是曲小妾侍寢,今日該秦姨娘陪床了。


  等等……不對!

  秦姨娘陪床是不假,怎麽連梅紅這丫頭也是一反常態,往日這丫頭看到自己有如見到冤家一般,今日怎麽一臉微笑,那一雙俏目中明顯的閃著光芒……不對,依樂大人在歡場中的見識,那哪裏是什麽光芒,明明顯蕩漾著的春|意嘛……


  瞬間,樂大人明白過來了,自己好幾個月沒喂過這丫頭了,想來現下這丫頭也是饑餓得緊。


  好在早前接了信,這些日子一直在修心養性,若不然自己這身子骨還真受不了,自家名上是五房小妾,加上這梅紅,實際上卻是有六台榨汁機。


  隨即樂大人的思維再次發散開來,若這梅紅再生了娃,怎麽也要給個名份,怕是就有六個偏房了,還有一個菱子隻是年紀尚小,但生得越發俊俏了,納入房中也是早晚的事,被當做預備小妾來養了。


  想到這裏,樂大人又想起了立妻之爭,忽的心中下定主意,這個正妻不能立,維持現狀最好,自己便是不娶妻,也不能壞了這個生態平衡。


  但總要想個對策啊……樂大人一籌莫展!

  “老爺的身子怕是不行了罷?何苦來納那麽多房的妾!”就在樂大人思維無限發散之際,在門口立著的梅紅嗤笑道。


  聞言,樂大人立時大怒:“小浪|蹄|子,看老爺今晚怎麽收拾你……”


  秦姨娘是知書答禮的,以前身子不利落的時候,都是梅紅代行|房|事的,而且在行這種以婢代主行|房|事時,明顯躲得遠遠的,是不願近觀的,今日卻不知犯了什麽邪,將梅紅也拉了過來。


  雲雨幾番,梅紅倒也識趣,將自己做通房丫頭的本份做到了極致,服侍好老爺與自家姑娘休息,自己一個人睡在外麵的床上。


  秦姨娘將手攬在樂大人的臂膀上,柔和的臉輕輕的摩挲著,說道:“妾身還是想念在平輿祖宅居住的時候,雖說老爺隻是衙中小吏,但時時有老爺相伴,又與曲妹妹住於一處,每晚擠在一起寫些詞話,下邊又有梅紅、菱子兩丫頭伺候著,雖然家裏小了點,卻也安逸溫馨,如今老爺官越做越大,而且四處漂泊為官,卻沒有以前那般安逸灑脫了。”


  樂大人正不知如何回答,隻聽到秦姨娘又說道:“妾身還是懷念老爺為吏時的模樣。”


  若不是秦家嶽父三番兩次的悔親折騰,這秦姨娘真就成了樂大人的正室,奈何攤上了一個不省事的父親,才做了妾氏。若樂大人一直在平輿為吏,秦姨娘扶正隻是早晚的事,畢竟曲淩兒受出身限製,這也是樂大人承認的事實。


  “據老爺我觀察,最近家裏似乎不大安寧啊……”樂大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姐妹們的出身,老爺你也清楚,若有家勢強大的被老爺立為正室,姐妹們處境堪憂!”秦姨娘終於說到了正題上。


  “你放心,老爺我自有分寸!”為了體諒自家秦小妾,樂大人翻了個身,將懷裏美人兒攬得緊了些,給了一個巨大的心理安慰。


  第二日,樂大人上衙,最近要出海剿匪,將衙中事務全權交與洪主簿與方縣尉處置,隨後出了衙去杭州府衙。


  見樂大人到了府衙,一眾差伇俱不敢有半分言語,生怕得罪了樂大人這尊凶神,畢竟一月前,樂大人將快伇班頭的一條腿打斷,到現在還躺在家裏,幾個月不能上差。


  王府尊自然是不會見樂大人。樂大人此來所為公事,王府尊不見自己也無所謂,徑直去尋府衙推官。


  推官署理一府刑名,這府衙推官自知樂大人一向的稟性還有身後的靠山,連府尊的麵子絲毫都不給,現下更是同知了通判一職,雖說是同為七品,但聞到通報忙出來迎接。


  分賓主落座,樂大人也不多做客氣,直接說明來意:其一,將杭州府治下各縣秋後待斬死囚俱都帶到杭州來,一齊押赴杭州水軍營寨處決;其二,將杭州府治下各縣的劊子手一並招集到杭州水軍營寨。


  不知道樂大人意欲何為,但猶豫再三之後,這府尊推官還是同意了。知府與樂大人水火不容,自己這些搖頭老爺們沒必要跟著摻和,雖說二人都是有後台的,但樂大人明顯有著年齡上的優勢。


  況且這府衙推官也會審時度勢的,知道不管是王府尊還是王府尊背後的靠山蔡相公俱己經年才不堪,還能在官場上打混幾年,再看樂大人身後有著好的靠山,明顯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若是能抱住此人的大腿,雖說日後未必能夠高升,但結一個善緣也是不錯的,說不定能得其相助。


  所以,對於樂大人指出的請求,這位府衙推官大開綠燈。


  忙完了刑名這這的事,樂大人又逛到了杭州通判老爺這裏,雖說這位杭州通判署理的是實差,樂大人不過是掛個同知的虛銜,但二人級別還是一樣的。


  見禮過後,二人落座,樂大人直接說明來意,要借調杭州府衙的快伇到杭州灣剿匪。


  這位樂大人睚眥必報,果然不是大氣的人!杭州通判心中想道。但做為沒有太大實權的搖頭老爺,既不想得罪王府尊又不想得罪樂大人,心中當是難辦的緊,但最後還是咬牙同意了,不過是十幾個快伇而己,總比與樂大人撕破了臉麵要強。


  聽到這個消息,府衙的一眾快伇人人俱都哭喪著臉,誰讓自己一時逞能,幫那仇和與樂大人屬下毆鬥,報複來了罷!這一去杭州灣剿匪,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但又不敢不從命,人人忙各自告了假,回到家裏與自家婆娘抵死般的纏|綿,在自己身死之前,隻盼給自家多留個種。


  事情辦得妥當,樂大人出了府衙,在尺七耳邊吩咐了幾句便回縣衙,卻見尺七將身形轉向城南,那幾處煙花之地行去。


  卻道在第二日,有一條傳言在杭州府中流傳開來,樂大人最近有意寫杭州十美詞,所謂有山美、水美、市井之美、白日之美、星月夜美、田園之美等等,最主要其間還有一個人美。人美謂之何意,美人也。寫景寫物寫人皆需采風,這人美必然少不到去青|樓楚館……


  自從這條消息傳揚開來,於是連日來各種曖|昧請帖如同雪片般的被送到了錢塘縣衙,經過尺七與屠四的手,落到了樂大人的案頭。


  送來的隻有請帖?看官們太小看大宋女伎們的開放度了,除了請帖、撒了粉的汗巾兒、三寸金蓮的繡鞋兒、甚至還有各色的肚兜兒也都被雜在信封裏送了來。


  尺七與屠四進進出出老爺的書房,早引起了樂家內宅一眾女眷們的注意,菱子與梅紅仗著是最為得寵的婢女,一齊潛入到樂大人的書房查看,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傳到了樂家後宅。


  得到這個消息,樂家還在為誰扶為正室的家眷們開始不淡定了,便是被彼此視作最大對手的秦姨娘與王小妾也捐棄前嫌,五房聚在一起商議禦敵大計,甚至將阿姊樂氏也搬來了,大有“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的氣勢。


  樂家的妾氏太多了,千萬要守好門戶,不能再讓老爺納妾了。


  樂大人聽聞消息,哈哈一笑,看樣子這個法子可行,之前後宅還有明爭暗鬥,現下正應了後世那句話,外敵當前,團結一致,一致對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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