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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動了奶酪?

  樂大人本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奈何正室的名份對於婦人的誘|惑力太大了,樂大人原本平靜的後院因為王員外的小心思,開始變得暗湧動起來。


  當晚,隱隱間樂大人便感覺家中後院情況有些不對。屈、盈、姚三位小妾限於出身,倒沒有扶正的心思,隻有秦姨娘與王小妾二人在暗暗的較著勁。


  突然間內院有要起火的跡像,本朝官家所推崇的守內虛外、攘外必先安內的思想,樂大人也是非常的讚同,隻是眼下暫且是顧及不得了。因為明日被敕命節製杭州水軍的樂大人,要從錢塘縣衙出發前往杭州水軍駐所,與那餘指揮使交接印信。


  況且今晚還要喂飽幹旱己久的屈小妾,掐指算上一算,屈小妾、秦姨娘因為懷了身孕,俱有一年的時間未有過親近了。


  所謂的杭州水軍不過是杭州治下諸縣水上巡檢的總稱,所以都駐紮水邊,運河、錢塘江沿岸均有駐紮,杭州水軍營寨駐紮地就在錢塘縣南錢塘江岸邊。


  第二日一早,樂大人帶著差伇還有隨從出了縣衙,到杭州水軍營寨時,餘指揮使帶著屬下官佐:九個都頭、營指揮使、營副指揮使、都虞侯各兩個,外加餘指揮使身邊的兩個佐官,共計一十八人出水寨轅門前來迎接,人人俱是內著官袍外罩甲胄,一副大宋武官的標準備扮相。


  “諸位皆甲胄在身,勿需多禮了!”樂大人揮手淡淡的說道,模樣拿捏的十分至位,態度既不顯的親事也不免的冷漠。


  一眾武官便齊齊的抱拳為禮道:“卑職見過鎮撫大人!”


  兩浙路自大宋開國來就沒打過仗,除了兩浙置製使這等封疆大吏有著名義上既撫軍民又鎮守地方的職權外,何曾見過小小的知縣有這兩文武雙治的權力,所以一時間這些武官們對樂大人稱呼也是覺得頗為的頭痛,尋來了數個老夫子尋經據典、廣征博引,才為對樂大人的稱呼定了義。


  說的再明白一點,樂大人就是兩浙置製史陳建的縮小袖珍版,但陳大人隻是有著名義上的按撫軍民鎮守一方,卻沒有樂大人這般可以直接調動兵將的權力,若陳大人想要用兵的話,必須要向朝廷遞上奏章的,所以說樂大人還是很有實權的。


  甚至在杭州城裏,私底下有人以小太守來稱呼樂大人,樂大人有著杭州府衙同知通判的頭銜,直接節製杭州府水上巡檢司的所謂水軍,這就等於分了知府王漢之的權,二人一水一陸形成鼎立之勢。


  一眾武官簇擁著樂大人穿過北轅門,登上築在水寨岸邊的將台,居高麵視,此時杭州城治下九縣水上巡檢官兵正操舟在江麵上列隊。


  樂大人穩穩的在交椅上坐定,目光掃過江麵,眉頭不由的輕挑了起來,所謂的杭州水師這些水上巡檢兵船皆不過是長數丈的小船,據黃堪檢帶回的消息說,杭州灣還有嵊泗島上的那些海匪,所用的船隻動輒十幾、二十幾丈大小,似杭州水軍這般小的船隻如何與海匪相抗衡,連吃敗仗也便不足為怪了。


  “鎮換大人,可以開始了麽?”見樂大人坐定,那指揮使餘發前來問道。


  “開始罷!”樂大人麵無表情。


  杭州府九個水軍巡檢都頭,外帶兩營的指揮共十五個哨官抱拳施禮後,各自己上船,隻有軍指揮史餘發、副指揮使、軍都虞侯三人侍立於將台上,陪著樂大人觀看。在樂大人的身後,武鬆與黃堪檢也是立於身邊,在將台之下還立著隨行來的差伇。


  隨即鼓聲響起,一艘艘船隻開始列隊,船上有敲鼓的、有吹號的、還有揮旗的,兵船之上有軍士各持兵刃,有軍士劃船。其間這些船隻依據旗子為號令,有分有合的列陣進退。對於水軍演武,樂大人可以說是一竅不通,隻聽旁邊黃堪檢與自己一一說明,同時注意力放在研究杭州水軍的裝備與人頭之上。


  令樂大人吃驚的是,在大宋軍中普通存在兵卒人員不足、軍官吃空餉的狀況,似乎在這杭州府水軍裏不存在,這九縣水上巡檢兵卒加在一起,去了在各自巡檢司看家的一部分外,約麽也有千把號人。


  操演水軍陣列小半個時辰的光景後,又見一眾水軍在水上開始表演射箭、跳幫上船與“敵”爭鬥的操演,樂大人雖看不大明確,但身邊有黃堪檢與武鬆二人解讀,基本上也明白個七七八八。


  九月秋高氣爽,特別是江麵上徐徐涼風襲來好不愜意,待操演完成後,樂大人很體貼的下令道:“今日操演,諸位甚是辛勞,兵丁們怕也是乏了,都散去罷!”


  一千多士卒立時高聲回道:“謝過鎮撫!”


  隨後,樂大人在一眾水軍兵將們的簇擁下下了將台,步入到杭州水軍軍指揮署衙,樂大人目光掃過這杭州水軍府衙,隻見周遭盡是綠色欄杆,又擺放著十分般兵刃,卻是笑了起來,心中暗道莫非天下兵衙都是一般模樣,記得自己當初去了高俅的白虎堂也是這般擺設,更有意思的是在杭州水軍官衙匾額上也是書寫著“白虎節堂”四個大字,正堂中位的牆上,更掛著繪有一頭下山猛虎的巨畫。看上去還是丹青高手的作品,栩栩如生、煞是凜凜威風。


  看到樂大人一笑,那指揮使餘發上前施禮問道:“鎮撫大人何故發笑?”


  樂大人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於正座,身後正是那猛虎下山圖,輕輕笑道:“吾今歲尚未為官時,在汴梁曾去過太尉高老大人的白虎節堂,今來杭州水軍署衙,又見這匾額上‘白虎節堂’四字,恍惚間有去了太尉衙門的感覺。”


  聽樂大人說話,令餘指揮使等人心中一滯,眼皮不由的狂跳了幾下,自己這個所謂的“白虎節堂”用後世的話來說不過是山寨版的,而東京汴梁的太尉府才是真真正正的原版,而且是總理大宋軍政之地,要知道太尉雖隻是正二品的大員,卻是武官之頂之極品,也就是說大宋品階最高的武官也隻是正二品,高太尉與樞密院的樞密使一同管製大宋軍政。


  怪不得這樂大人敢在杭州府與王府尊對著幹,人家朝中是有背景的,有幾個武官心中這般想道,但樂大人很快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似乎身邊的餘指揮使麵色間似乎有些猶豫,額頭上更是微微有汗珠浮現。


  按照正常上任署理的程序,樂大人坐於正座,有軍中書吏將花名冊呈上前來樂大人拿起花名冊點名,方才那些操演水軍的都頭、都指揮、都虞侯等人也是卸下鎧甲,立於堂前偈見。


  杭州這個水軍的“軍”編製有些小,按理來說五營為一軍,但這“軍”隻有兩營,但以廂軍的操性還屬於地方軍隊,倒也無謂了。


  樂大人拿起花名冊,將這十八名軍官一一點過,當樂大人每點過一次人名時,卻發現每位軍官的麵色不盡相同,錢塘等沿江幾縣的水軍都頭、正副營指揮等人的麵色皆是有些異常,隻有另幾個不在錢塘沿江幾縣的水軍都頭麵色才無異常。


  隱隱間,樂大人心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似乎有什麽事將要發生。


  表麵上樂大人不動聲色,目光投向餘指揮使笑道:“餘大人可謂禦下有方,樂某雖對兵事生疏,但也知道我大宋軍中向來吃空餉之事素來嚴重,為何杭州水軍兵額卻是滿員,實是心中費解!”


  “鎮撫大人謬讚了!”餘指揮使連忙回道,又細細解釋:“水軍與陸上宮中不同,水上巡檢司公事繁忙,又要緝私又要捕盜,便是以現有的人手都還忙不過來,治下各巡檢司又豈敢做出吃空餉之事。”


  聽餘指揮使這般說話,樂大人心中才明白過來。但聽話聽音,巡檢官兵主要的一項工作便是緝私,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個油水很大的差事,說的明白一點,這些水上巡檢都頭們吃得都是那些走私商賈的上供,可以說是肥的流油,又怎麽看得上喝兵血的那點錢。


  地方巡檢水軍與陸地軍中禁卒有著本質上的職能不同,陸上軍士是養兵千日用兵之時,而地方巡檢水軍卻是養兵千日,用兵千日。


  行商的商人越多,搶劫的水匪就越猖獗;所以手下越多,實力也就愈強,更何況那些刀尖上舔血混飯吃的水匪都是些亡命之徒,又有哪個巡檢都頭肯為了貪小便宜喝些兵血,將自己的命搭進去。


  話說這是有過血淋淋教訓的,所以水上巡檢絕對不會蠢到去打喝兵血的歪念頭,這也是為何水上巡檢司兵卒一直滿員的原因了。


  樂大人心中更明白一個道理,這些巡檢都頭們吃的滿嘴流油,都指揮使與軍指近使等人更是吃的腦滿腸肥,自己幾乎可以說是憑空掉下來的,插手到了杭州水軍的軍政中,用後世的話來說,那就等於動了這些人的奶酪,分了這些人的蛋糕,這事撂到誰身上,誰又高興得起來。


  就在樂大人心中將這些事情捋了一遍時,忽聽得有腳步聲傳來,隻見一個身著押官袍服的軍官走進這山寨版的白虎節堂。


  各巡檢司的主官都頭都是正九品的武官,餘下副都頭、押官皆是不入流的從九品。按規矩,這不入流從九品武官是沒資格不堂上議事的,不如不得入官署之內。


  看到這闖入署衙的押官,軍指揮使餘發叫道:“朱九,你來這做甚?”


  “見過指揮使大人!”那被喚做朱九的押官向著餘發拜道,卻沒有拜見樂大人,隻是拿目光打量著樂大人,嗬嗬冷笑道:“我等在杭州灣與海匪交戰,有不少兄弟們殞命,卻不見朝廷有任何安撫,卻見派了一個年輕的娃子來督署我等……”


  “不得放肆!”見這名喚朱九的押官對樂大人出言不遜,那餘指揮使開品斥道。


  武官與文官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係,從那些六、七品的禦使言官們可以彈駭朝堂大佬來看,低級文官可以抓住朝堂大佬的小辮子大做文章,可以拿來刷名望;然而武官體係卻是最講究上下尊卑的地方,可謂等級森嚴到了極點,若不然哪個小兵蛋子都可的起頭挑刺,這統帥如何領兵打仗。


  不向樂大人施禮,又對樂大人出言不恭,這與挑釁有什麽兩樣。樂取麵色一沉,心中更是知道此事其中必有蹊蹺,將目光投向餘指揮使,問道:“按軍法,此人當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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