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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朝堂震動

  刑部侍郎、差遣大理寺卿李伯宗忽接到杭州傳來的“急腳遞”,心知案情必然同一般,忙拆開觀閱,立時間麵表的表情變的精彩非常。


  蔡鋆被刺一案本己經結過的案,如今竟然又起波瀾,呈報上說幕後另有元凶,而且事關朝廷官員。這是自大宋開國以來,從未曾遇到過的案子,而且事情還幹係到當朝權相,難怪大理寺卿李伯宗麵部的表情會異常精采,而且還驚出一身冷汗。


  因樂天一案,前任大理寺卿樊景被外放為官,刑部侍郎李伯宗接任大理寺卿一案。


  (據宋史載,北宋政和四年到宣和元年大理寺卿為李伯宗,其前任名喚侍其傅,於政三年到四年任大理寺卿【宋輯要中有載】,鑒於李伯宗為大理寺卿時為官周正,實不好將髒水潑到其的身上,所以才杜撰出一個名喚樊景的昏官。)

  “這名字喚做樂天的家夥簡直是盞不省油的燈,與蔡鋆結怨,前任大理寺卿樊景就是因為這廝被去職外放的,如今的牽扯更大,居然涉嫌買凶刺殺蔡鋆!”手拿從兩浙路提刑司傳來的卷宗,大理寺卿李伯宗一雙手不由的顫抖起來,眉頭皺的越發緊了起來。


  雖說宋徽宗無心朝政,朝中奸臣當道,但也不乏忠正明臣,這李伯宗能坐在大理寺卿這個位置,在刑名上也是頗有建樹的,更與兩浙提刑司曹洮民有舊,反複審閱了這樁案子數遍,又看了樂天親筆所寫的“辯狀供詞”,不由的苦笑起來:“洮民兄啊洮民兄,你倒是躲得清閑,卻扔與李某人一個燙手山藥!”


  李伯宗心中怎麽能不清楚,兩浙提刑司曹大人將樂天所謂的“辯狀供詞”一並送與自己的意思。事實上李伯宗早己從呈來的卷宗上看出些端倪,在時間、動機上這樁案子就存在諸多疑點。


  案子倒是好說,隻是那蔡京權傾朝野,更是睚眥必報性子,而樂天是受其打壓被外放到錢塘任職的,正因為其中關係複雜,這樁案子才愈發的棘手起來。


  李伯宗眉頭皺的越發緊了。


  不過當前並不急於審案,而是上報朝廷。這其中就有玄機了,此案涉及到蔡京,若不將此案事先知會與他,這蔡京必與自己接下齷齪,若事先知會與其,這樁案子怕是會受幹擾,自己為官的清名也要被其所汙,但若不知會,恐怕自己要被其所憎,自己日後少不得受其打壓。


  這讓大理寺卿李大人舉棋不定了。


  “有事出班,無事退朝!”當職小黃門扯著割掉了“雞蛋”後,宦官們所特有的腔調喊叫著,聲音回蕩在大慶殿西側的垂拱殿。


  “臣李伯宗有事上奏!”就在那小黃門聲音落下時,李伯宗邁步出班。


  “李愛卿有何事上奏!”徽宗趙佶尚有幾分倦意,顯然有些床氣,臉色不是太好。


  李伯宗斂了斂心神,開口說道:“臣昨日收到杭州府傳來‘急腳遞’……”


  “急腳遞”三字出口時,朝廷們哄然聲一片,“急腳遞”三字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有大事發生,難怪朝臣們一陣驚訝之聲。


  “莫非杭州發生了什麽大事?”一時間,徽宗趙佶睡意全無,驚道。但又一想情況不對,若是發生重大軍情或是大事,這“急腳遞”應送於中樞,又怎會送到大理寺。


  李伯宗再次回道:“是關於蔡相公之子蔡鋆遇刺一案的,此案案情又有進展!”


  聽到事關自己愛子,喪子之痛還未散去的蔡京忽的睜開混濁雙眼,眼中有精光閃現。


  大學士蔡攸心中也是一驚,驚訝的望著李伯宗。


  聽意思不是東南發生了大事,徽宗趙佶一顆心放了下來,也不追究動用“急腳遞”的過錯,畢竟要給蔡京幾分麵子的,才不解的問道:“此案不是己經破了麽?”


  “還請陛下一觀!”李伯宗知道多費口舌無益,雙手將案宗奉上。


  那邊小黃門忙小跑過來,將李伯宗手中案宗接過奉與徽宗皇帝。徽宗趙佶翻開查閱半響,一雙眉頭挑了起來,將目光投向蔡京,卻見蔡京一雙混濁老眼正望著自己,才吩咐道:“拿與蔡相觀閱!”


  不知案宗上寫的是什麽,一眾朝臣鴉雀無聲,驚訝而好奇的望著這一幕。


  “哎呀,樂天小賊,老夫與你誓不兩立!”將卷宗看了一遍,蔡京身體搖搖晃晃幾欲昏厥,一雙混濁老眼淚水長流,幸好有一旁的小黃門上前扶住,才沒有跌倒。


  “父親!”父子同殿為官,長子蔡攸、三子蔡翛、四子蔡絛忙上前扶住。同時三人接過父親手中的案宗,看了一遍,立時間麵上顏色如同出一轍,憤恨之意溢於言表。


  看到這一幕,朝中不少大臣心中的第一反應不是好奇,而是嫉妒,蔡氏一門在朝為官,不論是聖眷之隆還是權勢都是他人所無法比擬的,所以除了羨慕之外,便是嫉妒恨了。


  蔡京老淚縱橫,身體顫巍著向著徽宗趙佶拜道:“陛下,請為老臣做主啊!”


  蔡鋆遇刺身亡給蔡京的打擊不小,兩月的時間身子便開始佝僂起來,目光中不見往日瞿鑠,風燭殘年之像己現。眼下舊事重提,更是備受打擊,愈發顯的老邁。


  看著老臣蔡京這副模樣,徽宗皇帝心中惻動讓其免禮,向李伯宗說道:“大理寺卿李伯宗!”


  “臣在!”李伯宗忙回道。


  徽宗皇帝麵色冰冷,命道:“李愛卿,傳朕的旨意,火速將那樂天押解到東京汴梁,匯同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中丞三司共同審判,務必與蔡愛卿一個交待!”


  “陛下,臣認為此舉不妥!”李伯宗上前回道,又說:“依本朝製,地方上未決、不便解決的重大案件,則派監察禦史、刑部員外郎、大理評事充任‘三司使’,前往當地審理。此案事發之地位於千裏之外的杭州,杭州知府王漢之言稱拿到嫌犯樂天買凶武鬆刺殺蔡鋆蔡大人的書信證據,按製,實不宜押入到汴梁審問!”


  話音一出,滿朝文武震動,所有官員都聽得明白了,心中也是驚訝,蔡鋆遇刺一事早己鬧的沸沸洋洋,這一次兩浙路提刑司報上來的消息更是將人驚掉下巴,錢塘知縣樂天竟然是刺殺蔡鋆的幕後主使,買凶刺殺蔡鋆。


  嘩然聲一片,樂天與蔡鋆有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蔡京將樂天貶放出京有意放在蔡鋆手下,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過其間事情蹊蹺,多半朝臣也是半信半疑。


  杭州知府王漢之是誰,菜鳥官員們或許不知道,但資曆老的朝臣有幾人不知道,這王漢之是典型的蔡京黨羽,雖說外放為官,實是蔡京在外的援手。


  什麽人都可以相信樂天買凶殺人,唯獨禦使陳淩元不能相信,依陳禦史對樂天行事風格的了解,樂天可以有一百種方法將蔡鋆架空或是將其從杭州趕走,但絕不會用這種愚蠢的手段,而且還會讓把柄落在對方的手裏。


  雖說不相信樂天能做出這等勾當,但陳禦史心中清楚,將樂天押解京城審理,將會對樂天十分的不利,蔡京黨羽遍布朝野,汴梁幾乎在其的掌控之中,樂天來到京城恐怕會十死無生。


  想到這裏,陳禦史出前一步,奏道:“臣認為李大人所言甚是有理,此案發生於杭州,人證、物證俱於當地,況且汴梁距離杭州足有千裏之遙,一往一返證物不易保存,證人若是不適應汴梁水土染疾,更是不利於案怕審理,朝廷應派監察禦史、刑部員外郎、大理評事充任‘三司使’,前往當地審理。如此才能明斷事非,才能將案情大白於天下!”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在陳禦史話音落下後,一眾禦史與台諫官們紛紛上前刷存在感,按朝廷問案的流程便是這般,陳禦史並無站隊之意,一眾禦史台諫官們也沒有這個意思。


  這時蔡京的表現不像是權傾朝野的宰相,便像是一個喪失愛子的老邁父親,涕淚橫流道:“老夫拜請李侍郎,還與老夫愛子一個公道!”


  他真的老了!看著自己的父親,蔡攸在心中想道,又歎息自家的聖眷還會有多少時日,但又是皺起了眉頭,樂天可是嘉王殿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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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當朝堂震蕩之時,遠在千裏之外的樂大人依舊在掰著手指頭算子。


  “第七天了,朝廷那邊差不多也開了鍋!”身陷囹圄的樂大人依舊是一臉的笑意,隨即起身活動了下身體:“該是大戲上演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樂天心中興起,高聲吟念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提刑司大牢當差的牢子忽聽得牢房裏有人吟詩,剛想開口斥責,卻聽出了這是樂大人又在雅興大發,這些日子牢子們拿杭州城名伎的見麵例錢拿到手發軟,樂大人在其的眼裏如同財神爺一般,就差給樂大人畫個相,擺在家裏,天天當財神爺供著。


  當差的牢子小時候念過私塾識些字的,立時聽出這詞的出處:“這詞好熟,好像是蘇子瞻的念奴嬌·赤壁懷古!”


  “你知道什麽!”另一牢子雖說沒讀過書,看著樂大財神哪裏都順眼,替樂大人吹噓道:“樂大人詩詞為我大宋之一絕,依我看啊,樂大爺這詞念的好,念出了當年蘇子瞻被貶時的心境,以昔年比今日,更是道出了一聲妙,恰如其人,恰如其境,恰如其景啊!”


  終於有人發現樂大人抄襲了!


  不過樂大人不知道的是,這幾日有人看出了商機,將樂大人從提刑司大獄流出詩詞匯集成冊,並且叫囂是樂大人最後的絕筆,大賣特賣了一番,著實賺了不少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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