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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抄家

  天下間能撈取油水的機會很多,參與查抄大戶是所有官軍衙差們最喜聞樂見的事情之一,在一眾官兵的眼中,王家就是一座巨大等著自己去搶劫的錢庫,明晃晃的金銀在向自己招手。


  王家宅院的大門緩緩開啟,王佐一臉死灰的走了出來,緊隨王佐身後的是王佐的兩個成年,再往後是王宅的管家、各房主事、身邊長隨一幹人等。


  “拿下!”樂大人冷冷的哼了一聲,數十個兵西一擁而立,當場將十多口人全部按倒在地,五花大綁了起來。


  要說這王佐能夠白手起家積攢下無數家資,自然也是位人物,隻不過到了眼下這等時候如英雄遲暮一般,整個人瞬間如同衰老了十幾歲一般,忽的硊於地上苦苦求饒道:“樂大人,千錯萬錯都是小民一個人的錯,還望大老爺開恩,放了小民的家人!”


  樂大人充耳不聞,吩咐手下一眾兵丁道:“此刻王家宅院家主己被擒拿,王家己經沒有了話事人,將宅院前後門均封死,逐房拿人,不可走漏了一人,全部集於前院中,如有反抗的暴民,當場立即格殺勿論!除此外隔斷王家與鄉鄰聯係,派士卒警戒巡邏,莫要驚擾到了鄉民!”


  得了樂大人的口令,一眾兵丁進入王家大院四下拿人,立時間王家宅院內雞飛狗跳。


  在兵丁的護衛下樂大人進了王家宅院,再次大聲喝斥道:“經本官查詢,王家涉嫌出海走私貨物,數額巨大,更有謀殺錢塘前任知縣的凶徒匿於王家大宅中,更有消息傳出暗中刺殺本官的賊人也匿於王家,所行天理不容,乃朝廷之重犯,誰敢放走了一人,立斬軍前不赦!”


  這一指揮的兵馬也是稀裏糊塗的被黃堪檢帶來的,說實話對於所行任務知之甚少,聽得樂大人這般說話,更是抖擻起十二分的精神。


  望著在宅院裏橫衝直撞的官兵,王佐心中明白自己辛辛苦苦拚搏了二十餘載,經營下來的基業就此毀於一旦,心中忽的生出想衝著樂大人破口大罵的衝動,但張了張口卻又罵不出聲來。自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派人去刺殺這位新任縣太爺,這位錢塘縣的新任縣太爺看似年輕,卻比自己遇到過的任何對手都更加狡猾,都更有耐心,而且還更有權勢。


  甚至王佐心中在想,這個縣太爺是個讀書人,是不是讀書人將腦子讀的壞掉了,自己每年最少可以帶給這位縣太爺兩萬貫以上的進賬,卻為何還打動不了這位年輕縣太爺的心,難道此人是包拯再世麽。說實話,王佐自從經商,還真沒見過不愛財的官,那怕再官清如水,也會想辦法在不枉法的前提下弄些進賬,畢竟大宋的薪俸是不大穩定。


  自家日後會落得什麽樣的結果?想起身後事,王員外陷入到無盡的惶恐中……


  前後不過小半個時辰,王家大院裏所有的人都被拘於前麵院子裏,王家家主、管家、各房主事與同兩個兒子,這些王家的主心骨都被拿了起來,餘下的進行也就是十分的順利,倒是有幾個家中豢養的護院類的人物手拿刀槍棍棒反抗,被一眾官兵一擁而上格斃,對於平常人來說這些護院是條人命,但對這些兵丁來說卻是軍功,占據優勢兵力,這些兵丁下手自然狠辣。


  王家上下男女老幼距離二百口也不遠了,都被趕到了前院,早有兵丁為了照亮,在前院燃起了兩堆熊熊烈火,這些男女老幼在惶惶不安中,等待著將要隨之而來的命運。


  熊熊烈火前,樂大人身形欣長,一襲文士裝扮,優雅的如遺世獨|立。白日裏,王家上下都知道家裏來了貴客,而且不少人還在暗中觀察過眼前這位貴客,皆是讚歎這位貴客的容貌、風度,怎到了晚上這位貴客卻變了煞星,將偌大的一個王家毀了去。


  樂大人麵容上帶著微笑,然而落在王家這些人的眼中,那笑容卻是令人膽寒心悸。


  指揮使許三強上前拜道:“大人,屬下派手下士卒四下尋找過了,王家一家大小都被聚於此處,等候大人發落了!”


  樂大人點了點頭,被一眾官軍簇擁立於大堂台階上,威風凜凜的對著王家一眾大小老少開口道:“經本官查實,你們王家多年來為害鄉鄰,出海走私貨物,家中更是窩藏賊人、朝廷限製的兵刃,本該查抄滿門,男人發做勞伇充軍,女人發與官伎。但本官以為定有被脅從者,無論妾婢奴仆,還是賬房打手,有願意檢舉告發的,可站立出來,本官會讓其將功補過!”


  男人發做勞伇充軍倒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女人發與官伎,不是尋常的伎館而且是官伎館,那才是令良家生不如死的地方。


  不過……待樂大人將話說完,卻是冷了場。足足盞茶的光景,王家上下沒有一個人出來立功,又等了一刻鍾,依舊還是如此。


  “好……好……”樂大人怒了,厲聲道:“既然你王家如此硬氣,那便休怪本官沒給過你等機會!”


  王佐是做什麽的,是幹走私起家的,幹這一行最重視的便是保密,還有手下人對自己的忠誠,王家大院上下,大部分人都是姓王的,管家、主官、賬房,王佐都是用得自己家人,而且還是非常靠的住的人,護院打手一類的人物更不用提,都是在船上與自己行事的,從這些打手護院可以與官軍對戰,便能看出其中一斑。


  當然也有軟骨頭動心的,但一來攝於王佐被押在一旁還有些威勢;二來有人又覺得王老爺在官府裏也是有人的,說不定花些銀錢又無事了;三來,王家的勢力不止是表麵上的這點,在外麵還豢養了些打手殺手,若是這些人知道自己出賣了王老爺,終究逃不了個死字;著於以上三點,別說一時間沒有人敢告發,就是耗將下去也沒有人敢告發。


  樂大人冷了場,雖說心中懊惱,但心中也讚歎這王佐王老爺是治家有方,府裏大小老少將近二百多口人,愣是沒有一人出來告密。但樂大人相信,以自己的手段,不怕沒有人站出來告密。


  不可否認,這世界上有真正寧死不屈的人,但那樣的人少之又少,但絕對都是可以成大事的人。世界上還是貪生怕死的人更多些,樂大人清楚記得前世有一句話說得好,忠誠,隻是被叛的籌碼加的不足,好處給的不夠!

  見狀,樂大人麵色漸漸難看起來,一雙眼睛開始泛出殺氣,“爾等以為世間真有法不責眾之事?隻要默聲不語就可以了?實話與爾等講清楚,本官在蔡州為官時,曾鎮|壓過淮康軍嘩變,州衙儀門前,殺得二十二個人頭落地,帶領廂軍平叛禁軍,更是殺的人頭滾滾,你王家最多不過二百口人,在本官的眼中,二百個人頭算得了什麽,甚至本官認為殺二百個人關的影響,還不如張知縣的一條人命能引得朝廷重視!”


  樂大人的話音裏多少有些水分,廂軍鎮|壓禁軍根本就沒有幾個人頭落地,但此等大事是報上朝廷的,既然是兵變加些水分以顯得功勞巨大也是可以的,反正樂大人按著水分吹是沒有錯的。但樂大人的話音落在王家這些人的耳中,卻又是一種模樣,不少人隻覺的背後發寒,兩腿不停的顫栗。


  “還是不肯說話?”樂大人目光又是四下掃視了一番,嗬嗬的笑了起來,“你家王佐王老爺犯下罪案無數,其中少不得有你們這些家奴為虎做倀,本官生性嫉惡如仇,最見不得強人欺壓鄉鄰,爾等現下還心存僥幸,有不見棺材不落淚之嫌,那本官就如了你們的願,抄了王家錢庫後,一人送你一副上好的棺材!”


  前後兩段講話,令王家上下漸漸噤若寒蟬。也聽得那被征來的一指揮兵士,連同正、副指揮使、五個都頭齊齊愕然,原來這位樂大人是曾鎮|壓過淮康軍兵辦的人物,怪不得話音裏盡是衝天的血腥氣息,甚至有些兵士相信樂大人真的會做出屠門血案,因為在王家少出不少兵器,可以上報舉家抵抗,自己這些人也可撈取些軍功。


  王家老幼上下,再次令樂大人失望了,到現在還沒有人站出來。


  “既然如此,本官便親自點人了!”樂大人再次一笑,將手一指,最後鎖定了王家的一個人,喝道:“拿出來,與本官狠狠的打,不怕他不招供!”


  聽了樂大人的話,幾個兵丁如狼似虎一般衝入王家人群裏,將樂大人所指之前抓了出來,又拉到了正堂台階下,按在地上便是一頓板子,隻打得皮開肉綻,最後那人忍受不住,口中連連叫喊招認。


  樂大人將其將其拿下,又伸手指了幾個人,這幾人如同中了大彩一般,與先前那人一般被打個皮開肉綻,其中大半都是招了的,沒招的隻被接著打,打的幾乎沒了氣息。


  扳子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哭爹喊娘的痛叫聲,在院子裏響起、回蕩。恐懼感無聲無息在的王家人群裏蔓延著,男人們的麵色皆是僵硬著,眼中泛起惶恐的目光,最後將頭低了下來,生怕樂大人將手指向自己;女人們原本還隻是低聲的抽泣,最後不可抑製的哭了聲來,連成一片,那哭聲令周圍二三裏外都可以聽得真切。


  不過,李梁、黃堪栓、木捕頭等人開始納悶了,這三人都是有刑訊經臉的,而樂大人也是在衙門裏呆過的,心中不明折為何樂大人不將這些人帶回縣衙審問,偏偏要放在這裏計較。


  實在是看不下去樂大人這種做為,王佐含淚叫道:“樂縣尊,您想要知道的事情早便知道了,又何必為難我家下人仆伇!”


  “王佐,你什麽都肯招麽?”樂大人側過身形問道。


  “小人願招,小人犯下的一應過錯小人一力承擔,請大老爺不要再難為小人家中這些下人了!”王佐硊下說道。


  看王佐硊了下來,王家一眾男女老幼也是硊了下來來,一時慟哭聲衝天。


  “你果然有些擔當!”樂大人點了點頭,又吩咐道:“李梁、黃堪檢、木捕頭,你們押著王家的賬房先生帶著手下兵卒,封了王家錢庫清點查抄,其餘人等看押人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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