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巡視縣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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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製度衝破了世家大組壟斷仕途的局麵,遏製了士族勢力的發展,擴大了官吏的來源,擴大了封建統治基礎,更提高了官吏的文化素質。不過也副作用,士子們都關注於應付考試而忽略了實用知識,同一批進士結為朋黨營私,然而再成為政治黑暗的主要原因,然後再再加劇了封建王朝的滅亡。
從主觀與客觀上來說,科舉製對曆史進程來說有利有弊,但對於廣大讀書人來卻是利好消息,這可以讓自己鯉魚躍龍門,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所以,自唐代以後士人便是統治階級的根基,為了收士心也許並表達重視,任何知縣上任後都會盡快到本地縣學巡視。對於學業,樂天對那些所謂的經義隻是死記硬背,但官場的規矩一定要遵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縣學巡視。
說得直白些,自從三舍製取士以來,縣學裏的生員就快變成了無賴聚集地,隻要富戶拿得出銀錢,這縣學生員就有自家子弟的一席之地,有了這個名額後,自家就可以免些身伇,花小錢省大錢,何樂而不為。
縣學生員隻是三舍取士中最低的一級,但若是結成一團成了勢,在一縣之內也足以操縱輿論,影響官聲。猶如辟雍的太學生們一般,樂天被下了大理寺詔獄,也不是有一群同窗們替自己鳴冤,身有感觸的樂天自是不敢輕視縣學。
縣學裏雖然有不少靠花錢進來的生員,但也不管真才實學之輩(畢竟縣學學長也是要考績升學率的,必須要收些有真才實學的生員),說不定將來哪個生員中了進士,成為關係網中重要的一份子,而且以大宋的體製,知縣不僅是一縣父母,更是名義上負責本縣教育責任的最高責任人,更可以被本縣生員們看成除了本縣學長以外的老師。
本縣學長,說的明白些,在本縣生員的眼中看來也就是個名譽老師,除了有勾當縣學生員權力以外便沒有實權的從九品的小官,自己做了官以後這樣級別的官員根本幫不了自己什麽忙,倒是本縣的縣太爺可以扯上關係,甚至將來可以在官場上助自己一臂之力。
所以,從關係學、心理學外帶社會學的急功近利思想中,縣太爺的影響力顯然比縣學學長要大,更容易被這些縣學生員認做老師。
自己的學問不足,樂大縣尊出奇的低調,一大早輕車簡從的出發了,隻乘著轎子帶著貼身侍從尺七、屠呈,沒有前擁後呼、沒有一眾差伇鳴鑼開道,畢竟學署距離縣衙隻隔著一條街,姿態放的極低。
古時所有地方的縣學都是廟學合一的,諸位看官可以去南京夫子廟一觀,孔廟、字宮、貢院連為一體。事先縣學己得知縣太爺前來,縣學的幾個學官早早便候在縣學門前。巡視程序就是那幾樣,先文廟燒香,禮敬過至聖先師,然後便是如集生員訓話,後舉行觀試風。
一切與以前一樣,樂天去大成殿燒香,隨後便是與縣學生員見麵。
在這個時候,自然要拿捏出幾分氣勢出來,樂天在縣學學長與教諭的陪同下,立於學宮明倫堂台上,目光掃視了一眼,台下的縣學生員有二百來人,除了幾個二十餘歲的人外,大多都是極為年輕的麵孔,想來那些年紀再長一些的不是升入府學,就是無顏麵混在這一群半大孩子裏邊,避在家裏讀書了。
目光閃過的時候,樂天倒是見到幾個麵熟的人,便是幾日前在西湖泛船時邀自己上了畫舫的幾個衙內公子,此時那幾個衙內公子也認出了樂天,一時間臉龐上不免盡是驚訝。
樂天心底卻是暗暗的發笑,以馮保的性子,被這幾個人衝撞了,免不得要榨取些好處。
斂去多餘心思,樂天的思路開始步入正軌,現下江南文風開始漸盛,眼前的這些士子們看著是有些年輕,但說不定能日後能被貢入太學出幾個進士,也便是自己的關係了。
有了前朝節度使割據的教訓,有宋一代不許官員擁有幕僚,更沒有招慕師爺一說,所以樂大人接下來的講話隻能自由發揮了,若是有些文字功底的官員必然是一套文四駢六的說詞,可惜樂大人隻會背些經義,雖然也會背些文四駢六的說詞,但那些都是偽造聖旨詔書時記下的,在這裏根本用不上。
畢竟樂大縣尊也是有幾分功底的,清了清嗓子說道:“吾嚐聞,士子當以天下為己任,敢為天下之先!天下興亡,地方起廢,莫論為士者,為官者,皆有責也!爾等好似辰時初升之日,天下之望皆負而等身上,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爾等,爾等智則我大宋智,爾等富則我大宋富,爾等強則我大宋強,爾等雄於天下,則我大宋雄於天下。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穀,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幹將婦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大宋,與天不老;壯哉我大宋學子,與國無疆。”
樂大縣尊是有幾分功底的,但這功底都是抄襲的功底,上學時背這梁啟超的《少年中國說》是為了應付考試,沒想到這一世刪刪減減之後,還可以拿應付公事。
樂天的才名,早己揚於大宋,在得知這位新任的縣太爺便是那位桃花樂郎君時,錢塘的讀書人都開始有些不淡定了。這位樂縣尊口才了得,嘴中說的更是有理,動以之情曉之以理,又拿卯時初升之日來比喻這些縣學生員,尋常受慣了那些呆板教育,這等說辭,立時讓這些生員們一時間熱血澎湃,更是被吹捧的意氣風發,恨不得立時回家頭懸梁錐刺骨,高中皇榜後一展胸狹隘中抱負。
頓了一頓,樂大人又說道:“本官無才,此次觀風之試,以縣治為題,諸位賢生盡可獻言佐助本官,佳者可推薦為年終補入府學名額。”
樂縣尊以才名揚天下,今日一見給人謙恭有禮的君子風範,身為一縣父母對縣學生員放下了身段,以平等對待,說話間更是有幾分敬重之意,使得一眾縣學生員不禁動情拜道:“學生定以老父台所言自勉,不負老大人厚望!”
縣學學長、教諭,一個末入流一個不入流,二人在這個職位上也熬了十幾年了,熬走的父母官也有七、八個,縱觀七、八屆觀風試,沒有一個能似今日這般互動的如此成功,再看看這位新任縣太爺的年紀,比自己從政的年紀大不了幾天,然而人家能高居縣尊之位,立時有些無地自容了。
對於自己的表演與群眾們的互動,樂天感到十分滿意,又對縣學學長表揚道:“江南學風不錯,士風更是醇厚,縣學生員們無驕狂浮躁之徒,老師果然教化有方!”
此前言中便曾提出,縣太爺見到學長也要尊稱聲老師,樂天自是知曉禮節。
官場撲街貨縣學孫學長:“縣尊過獎了,方才縣尊發言令人深省,學子們更是群情奮昂,縣尊不止是作得好詩詞,更是作得好文章,下管想將縣尊大人這段文字銘於明倫堂前,激發學子向上奮發之心,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這縣學孫學長明顯是在討好自己。因為自己與蔡鋆有怨,一眾官員都與自己保持著距離,現下蔡鋆死了,這些官員才敢向自己討好。這篇《少年中國說》絕對是振聾發聵的文字,在後世更是被印進了教科書中,放在縣學裏倒也合適,樂天也便答應了。
閑談了一會,按照曆來“觀風試”的規矩,知縣要在縣學留飯與老師們溝通交流感情。
酒桌上的話能當真麽,大抵都是醉話而己。
午後樂大人回到了縣衙,沒有什麽緊要的公事,隻有昨日那告狀的司守義著人敲鑼打鼓放了掛爆竹送了麵旗,可惜自己不在,白白錯過了一次揚名的機會。除此外,樂天還怪罪那司守義有些不大曉事,就不知道等自己一下麽。
剛剛坐穩,前堂的門子跑了進來,雙手奉上一封請柬,“大老爺,有人送了帖子與您!”
接過帖子,樂天打開,眼中閃出些許曖|昧的光芒,原來是一個名喚“醉海棠”的女伎送來帖子,邀自己晚間一敘。
觀察著樂天麵上顏色,那門子輕聲道:“那送信的人還在外邊候著等回話,大老爺是不是……”
將請柬放在一旁,樂天說道:“你與那送信的人說,本官公務繁忙,暫時不得空閑!”
尺七正過來與樂大人添茶,目光掃過請柬後與那門子說道:“日後若是再有這些不出名的女伎與老爺送請柬,你就莫要來煩老爺了!”
那門子回道:“七爺,你初來錢塘怕是不知道,這醉海棠可不是什麽尋常伎家,當紅的很,在杭州城裏能排在前幾位!”
待那門子離去,尺七說道:“那醉海棠想來頗有些姿色,官人您不去會會?”
尺七的話音剛剛落下,那門子又行了進來手中捏著一張書信,道:“外麵又有人送了一封書信與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