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畏威而能懷德
(道個歉,昨天一時疏忽,這章內容居然發成上一章了,現在改過來了。)
今後我等的日子不好過矣!看過樂天審案,縣衙裏的一眾差伇心中歎道。
畏威才能懷德!
縣衙中的胥吏差伇之流是天下間最為勢利的一個群體,這些人的薪水不豐職位不大,卻對民間百間敲骨吸髓任意盤剝壓榨,三年下來當差的油水恐怕不比一任知縣要低多下少。一位縣太爺隻要足夠強勢,這些胥吏賤伇才會收斂,若是這位縣太爺性格優柔寡斷再智慧不足,就隻能淪為擺設,這些胥吏們便可任意施為。
有了在縣衙為吏的經曆,樂大縣尊自然知曉其間內幕,今日公堂問案一則立名,二則立威,威德兼行才能震住這些縣衙裏的差伇,更能恩服百姓。
匿於公堂暗處的洪主簿與方縣尉不由的對視了一眼,心中知道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知縣並不是好對付的主兒。
審過案子的樂縣尊神清氣爽,當初是何等羨慕陳大老爺高坐於縣衙大堂之上問案的模樣,雖說在開封府當司理參軍時也曾問過案子,可是那廨所隻有一間正屋大,身邊立著一個負責筆錄的文吏,邊上立著兩個差伇,再然後就是原告與被告,一間屋子裏滿打滿算隻有六個人,怎比得上在縣衙大堂中威風。
“爺兒,您今日在堂上審案真是威風!”
見樂天下了堂,屠四一臉笑嘻嘻的奉承道,那邊尺七著人端來飯落吃食。
胡亂吃了兩口,趁夜色,樂天帶著尺七與屠四換了便裝,悄悄的出了縣衙,向東行了兩道街,便有蕭瑟琴音自一處宅院中飄來,在夜間顯得異常清晰,那宅院前掛著幾盞大紅燈籠,在夜色間煞是醒目,燈下立著幾個扮相妖豔,尚有兩分姿色的女子拿著手帕在門口招攬生意。
在風塵中廝混的久了,樂天自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搖著手中那柄徽宗皇帝禦賜的象牙骨扇,向著那處宅院行去。
大紅燈籠將宅院門前的匾額照的明亮,春璃院三個字金色大學映著金色的光芒。
“三位爺裏邊請,我們這的姑娘保管三位爺滿意!”行至那處宅院門口,便有香氣撲鼻的妖豔女子圍了上來。
“走開,走開,我家爺是什麽人,你們這等貨色,我家爺也看得上!”身邊的尺七與屠四自是識趣,上前將這幾個女伎驅到一邊,護著樂天向春璃院進去,惹得幾個女伎一臉怒氣。
“這春璃院的姑娘換得不勤,這老媽子換的倒是挺勤,小爺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位劉媽媽己經是春璃院換的第三個媽媽了!”
剛進到春璃院裏,樂天便聽聞有人叫道,順聲音望去,見是幾個書生裝扮的人物。
在那書生的話音落下,隻見得麵前的婆子笑嘻嘻的說道:“婆子我剛盤下這個店還未來得及打理,公子爺莫要著急,過些時日婆子我便招些標誌的小娘子來,到那時保管公子爺滿意!”
那婆子在說話的同時,目光向樂天這邊瞄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做了一個撩弄發髻的動作。
那書人見這婆子撩弄發髻,登時笑了出來:“你這劉媽媽好生的有意思,這把年紀還想老牛吃嫩草不成,手下的姑娘不出色,居然親自出馬來勾|引小爺來了!”
同行的幾個書生齊齊的笑了起來。
“公子爺莫要拿婆子我尋開心!”那婆子笑著說道,隨即又有些憂傷的說道:“婆子我年輕的時候,在汴梁城裏不知迷倒了多少公子衙內!”
候在大堂門口的一個侍女看著那婆子撩弄發髻的動作,識趣的點了點頭,將樂天引到了三樓東首的房間裏。
“大人!”樂天剛進了這屋子,屋子裏的幾個人齊齊起身拱手抱拳。
這春璃院便是皇城司下的產業,方才樓下大堂裏與幾個書生說話的老|鴇便劉金花。此刻,在屋子裏向樂天施禮的便是木捕頭幾人。
樂天坐下,示意幾人不要多禮,問道:“那蔡鋆被刺,杭州府可有什麽動靜?”
“屬下與李都頭拿著皇城司的牙牌去了杭州府大牢,那武鬆被關在死囚牢裏,杭州府通著董昆不敢擅自做主,己將此事上報與兩浙路製置使陳建,製置使陳建不敢做主,己將此案上報與朝廷!”木捕頭最先回道。
木捕頭話音落下後,姐丈李梁也是說道:“朝廷命官被刺事關重大,更何況被刺之人還是蔡相公之子,不論是杭州府還是兩浙路暫時都不會拿那武鬆怎麽樣,除了朝廷詔令下來才能法辦!”
得知武鬆暫時無性命之憂,樂天心放下來。同時,麵色也是更加凝重起來,蔡鋆死了,蔡京決不會善罷幹休,汴梁城回信的同時,刺殺蔡鋆的這個罪名怕是蔡京會讓人想方設法的扣在自己的頭上。
隨即樂天又問道:“我讓你們辦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木捕頭回道:“屬下己經查遍杭州府大牢,又派本地皇城司的人手去錢塘、仁和、餘杭、臨安、於潛、昌化、富陽、新登、鹽官九縣的大牢查尋,更派了人去附近秀州、看有沒有與武鬆長相相似的死囚犯!”
“你派出的人手都可靠麽?”樂天問道,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掉包死囚可是重罪,走露半點風聲,莫說是自己頭上的這頂烏紗,便是脖子上的這顆腦袋都有可能不保。
雖說大宋官家有不殺士人的祖訓,但不代表蔡京就不會公報私仇。
木捕頭忙回道:“屬下派出的人,都是跟著屬下十幾年的人,忠誠不容置疑。”
樂天滿意的點了點頭,在皇城司這邊自己沒有什麽親信,木捕頭連同手下的人可以當做親信培養。
“一定要在朝廷回複之前將此事辦好!”樂天吩咐道,又說:“那些護衛蔡鋆的差伇官兵,均要定下失職的罪名,要麽貶謫要麽下獄。”
“你們要辦的除了這樁事外,那摩尼教在杭州地界上的活動也要多加注意!”樂天又吩咐道。
對此,木捕頭不解:“屬下著人去查那摩尼教隻是吃素禮佛,並無反我大宋朝廷之意!”
這時,劉金花走了進來,笑道:“這些人一日不反,一時不反,待他們力量強大到足可以對抗朝廷時,你認為他們還會如現在這般老實麽?”
“劉媽媽說話,果然深得我心!”樂天讚道。
劉金花又是笑道:“現下大人正身陷困境,那武鬆刺殺蔡鋆,弄不好主使人的帽子就會落在樂大人的身上,我等不如與大人尋個替罪羊,這摩尼教再為合適不過了!”
與自己心中所想完全一樣,樂天驚訝劉金花的洞察力,口中笑道:“樂某心中所想,果然是瞞不住劉媽媽!”
借勢,劉金花湊到樂天近前,帶著幾分嗲音說道:“官人也看到了,樓下那幾個浪|蕩子說婆子我這裏姑娘的姿色不夠好……”
樂天笑道:“手下的姑娘不夠好,劉媽媽你去買幾個姿色上佳的姑娘便是,樂某又能與你做些什麽?”
“官人這是說的哪裏話!”劉金花很沒大沒小的白了樂天一眼,“妾身這春璃院可是為大人打探消息情報的地方,姑娘便是出色又有個麽用,還要出名才是。姑娘們隻有出名了,才能生意興隆。”
說到這裏,劉金花笑得臉上撲蔌蔌的掉著粉渣,與樂天說道:“妾身買來幾個姿色上佳的女兒調|教一番後,還請大人發個慈悲,在杭州府辦個花魁大比什麽的,讓這幾個女兒在杭州城揚揚名頭,這樣來往的官員富貴人物多了,打聽的消息也便多了!”
“劉家大姐,你這說的是甚話!”聞言,一旁的李梁卻是挑起了眉頭:“二郎現在與以前不同,若以前為生員為小吏時是尚可以胡鬧一番,如今有了官身,若是胡鬧起來免不得被言官們揪住不放!”
聽了李梁的話,劉金花心下一驚,忙道:“妾身卻將這茬忘記了!”
聞言,樂天麵色有些不悅,這家這姐丈是不是神經大挑啊,現在自己大小也朝廷命官,是要些臉麵的,自家這位姐丈動不動就提及自己小名,抑或提自己以前那些事情,真的讓自己有些無地自容了。
看到樂天麵色有些不對,尺七反應最快,忙將李梁拉到外邊,在耳邊小聲道:“姑爺您隻提醒了劉媽媽,卻忘了自己,以前的那些舊事姑爺便莫再提起了!”
樂天心中也是一歎,做了官雖然前呼後擁風光無限,這不自在的地方也隨之顯現出來,以前可以隨意去酒樓更是可以肆意狎伎,現在為了官聲,倒是不得不顧忌了。
歎了口氣,樂天說道:“無妨,若劉媽媽尋來姿色過人的女伎,樂某將其召去縣公館演繹才藝,再寫首詞與她炒做揚名便是!”
“那妾身謝過官了!”劉金花說道。
這春璃院雖是皇城司的產業,但其間可以操作的漏洞就很多了,春璃院的生意越好,這劉金花的收益就越多,當然上麵也是要送上孝敬的,說的直白些樂天在其中也是有灰色利益的,所以這就是樂天為什麽要幫助劉金花的原因了。
看事情商議的差不多了,旁邊的尺七與樂天耳邊低聲說道:“官人,早些回去休息罷,按官員上任的程序,明日要去縣學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