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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宮中盜案

  守闕書令史一職隻有樞密院才設有,遍觀大宋大內禁宮內所有的官職,真還沒有正九品文官的設置,這個守闕書令史也是梁師成臨時仿照樞密院守闕書令史一職搬來的。


  做為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樂天知道自己自然沒上朝的資格,所謂每日進入大內當職,也就是在徽宗皇帝感到鬱悶時說幾個段子解解悶,再不然就是在徽宗寫字過後拍拍馬屁叫叫好。


  感悟著自己的人生,樂天突然感覺自己的處境與一個人非常相似,就是那個一直不被漢武帝重用,始終當俳優看待的東方朔。而所謂俳優,就是那些在瓦肆裏演滑稽戲雜耍的藝人。


  梁師成的權勢很大,辦事效率也很高,這邊樂天剛回到辟雍,那邊便著人將屬於樂天出入大內的牙牌官憑送了過來。


  “你要咱家說你什麽好啊!”做為守闕書令史,樂天剛剛上任的第一天,便迎來梁師成劈頭蓋臉的一頓口水狂噴:“你是讀書人不假,你玩讀書人的風骨咱家也不反對,可你竟然與茂德帝姬玩起了風骨,據說還把茂德帝姬惹哭了,茂德帝姬可是官家最為寵愛的帝姬,如今己經把狀告到官家麵前了,眼下官家還未下朝,待官家上了早朝便會質問於你,你且好生思量如何應對罷!”


  聞言樂天不由的拍起了腦門,心中暗道疏忽了,小孩子受了委屈第一反應是要回家找大人訴苦的,這個小孩還不是別人,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


  沒事裝什麽清高,這下麻煩大了罷,樂天有一種撞牆的感覺。


  垂拱殿後的內廷,是趙宋皇帝辦理政事的地方,眼下徽宗趙佶正板起麵孔,饒有趣味的望著硊在地上的樂天,“說說罷,昨日是如何將茂德帝姬惹哭的!”


  在徽宗皇帝的身後,做為當事人的茂德帝姬雙手輕輕的在徽宗皇帝的肩膀上捶動,又是得意又是苦大仇深的望著樂天,一副悲憤而又幸哉樂禍的模樣。


  慘了!樂天心中暗道。


  “稟報陛下!負責大內防務,殿前都指揮司當職武官都虞候何灌求見!”就在樂天打算將之前準備好的說詞說出來之際,忽聽得那守在殿外的黃門官說道。


  武將求見無小事,正準備聽樂天如何解釋的徽宗趙佶收起看戲的心思,說道:“宣進來罷!”


  心提到嗓子眼的樂天不由的鬆了口氣,茂德帝姬恨恨的咬了咬牙,使勁的白了樂天一眼。


  不多時隻聽得鎧甲撞擊的聲音傳來,一位披掛齊整的武官走了進來,隨即納頭叩拜道:“臣罪該萬死!”


  徽宗趙佶微微挑起眉頭,驚訝道:“何卿,何罪之有?”


  那何灌再次拜道:“臣守衛大內不力,昨夜有賊人溜入大內,據臣堪查,其足跡從寢殿北開始,過後殿往西南,經過諸嬪妃的寢宮,由崇恩太後宮出去,肯請陛下責罰!”


  “什麽?”徽宗趙佶麵色立時難看了起來,昨夜居然有賊人進入大內而無一人查察,這意味著什麽,不止意味著大內禁軍失職,更意味著自己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


  濃濃的不安全感在徽宗趙佶的心中油然而生,便是那茂德帝姬也是被嚇的小臉蒼白,絲毫不見方才報複樂天的得意之色。


  徽宗趙佶冷臉問道:“宮中可有什麽損失?”


  “臣正在命著宮中人侍向諸位宮中貴人查問!”那負責大內職守的都虞候何灌小心翼翼的回道。


  趙佶恨然道:“爾等盡為禁軍精銳,卻如此……”說到這裏,徽宗趙佶己經氣得說不下去。


  一旁的樂天拜道:“陛下!微臣認為這案子不是宮外賊逆所為,而是大內之人做案!”


  “喁?”徽宗趙佶輕挑眉頭:“說來聽聽!”


  “皇城大內四下牆壁高大,而且宮牆之外便是車水馬龍繁華己極的街道,夜間燈光如晝,那宮外的賊人萬萬不敢有所動作的,所以臣斷定是宮內的內賊。”樂天回道。


  想了想,徽宗趙佶也認為樂天說的在理,又思慮了片刻說道:“樂愛卿若是能破了這樁案子,朕就不與你計較惹哭茂德帝姬這件事!”


  茂德帝姬噘起了小嘴,嗲聲說道:“父皇,您也太便宜他了!”


  “朝廷大事,休要胡鬧!”徽宗趙佶輕斥了一聲茂德帝姬,又將目光投向樂天,“樂愛卿,肯接這樁差事否?”


  被父新訓斥,茂德帝姬縮了縮頭,狠狠的白了一眼樂天。


  對於茂德帝姬的嘴臉,樂天並不在意,心中隻是揣測這樁案子,反複思量後認為當算不得難辦,隻要細加盤查宮內一眾內侍宮人便能出個結果來,想到這裏回答道:“臣願意!”


  茂德帝姬在旁邊煽風點火:“父皇,這無賴若是查不出賊人來,您一定要二罪並罰,而且是重得的罰!”


  “對,皇兒說得有理!”徽宗趙佶也是點了點頭。


  “臣以往在故張為吏時,也是查過案件的,所以對臣來說,這樁案子算不得難辦!”樂天回道,又言:“陛下要微臣查案不難,隻是微臣要這位何大人全力配合才成!”


  “那是當然!”聽樂天這般說話,徽宗趙佶起了幾分興致,點過頭後又說道:“樂愛卿,朕給你三日的時間,若到時還查不出賊人,朕要將你貶到瓊崖等地,讓你一輩子遇赦不還!”


  聞言,樂天不由的咧了咧嘴,瓊崖就是現在的海南,古時官員犯罪、犯人流放都被押解到那裏,對於大宋來說那裏絕對是大後方,但對於當時的人來說,瓊崖毒蟲猛獸遍地,林中山間盡是瘴氣毒霧,好好個人去了,要不了多久便沒了性命。


  頓了頓,樂天才說道:“臣且先告退,容臣去查看現場!”


  “何灌,你與樂愛卿一同前往!”徽宗趙佶吩咐道。


  樂天與何灌一齊來到了最先發現蹤跡的寢殿以北的宮牆,樂天讓人拿來宣紙,將那鞋印拓印下來,又來到崇恩太後宮前,與那賊人的腳印對比了一下,確定是一人無誤。


  思慮了片刻,樂天拱手向那何灌說道:“何將軍,不知大內什麽地方是管理器物的,這器物中又有繩索軟梯的?”


  殿前都虞候何灌想了想說道:“掌管宮中器物的唯有儀鸞司了!”


  “儀鸞司又是做什麽的?”初來大內任職,樂天自然不知道儀鸞司是什麽部門。


  何灌為樂天解釋道:“儀鸞司掌官家親祠郊廟、出巡、宴享及宮廷供帳。所屬有金銀器皿帟幕什物庫、香燭庫、氈油床椅鐵器雜物庫,其首官喚為儀鸞使,設勾當官四人,以諸司使副及內侍充任。”


  樂天連忙說道:“請何將軍帶路,一同去儀鸞司,並且控製儀鸞司內所有人的出入!”


  事幹緊急,又幹係到自家前程,何灌也顧不上許多,忙帶著手下拱衛大內的禁軍領著樂天去儀鸞司。


  很快,禁軍將儀鸞司圍個水泄不通,儀鸞司內的所有人都被控製起來。


  見禁軍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負責儀鸞司的官長儀鸞使何內侍走了出來,叫道:“何將軍,如何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何灌正色道:“本官奉陛下之命,特來搜尋入宮偷盜的賊人!”


  “何將軍莫要說笑,夜間大內所有宮門都是落了鎖的,又有將軍麾下士卒與皇城司把守,咱家這儀鸞司又怎麽有人能進得了大內!”何內侍苦著臉說道。


  沒有理會那何內侍,何灌吩咐禁軍士卒道:“且將儀鸞司內所有人押將出來,名號按著花名冊一一點出!”


  “這位中貴人,借過一下!”樂天對那何內侍說道。


  見樂天一身九品官員的袍服,那何內侍抬了抬眼皮打量了樂天一番,傲然道:“你是何人?”


  被這何內侍倨傲的表情激怒了,樂天扯起虎皮做大旗,傲然說道:“本官是奉陛下之命來捉拿賊人的欽差!”


  雖說樂天沒有皇帝敕封下來的官憑印箋,但有徽宗趙佶的口諭也算是半個欽差了。


  聽樂天是欽差的身份,那何內侍立時換上一副笑臉。


  在宮內當差多年,何灌早就熟知這些少了蛋|子的內侍嘴臉,臉上微微一笑,眼前這個年輕官員倒也有些急智。


  對何內侍的態度不以為然,樂天問道:“本官且問你,這儀鸞司內可有人善於搭橋建梯的人?”


  就在這時,有一個禁軍校尉走上前來拜道:“稟二位大人,儀鸞司有一個名喚單和的人不見了!”


  那何內侍恍然大悟,尖著嗓子叫道:“唉啊!咱家想起來了,這單和正是善於搭橋建梯的能手,宮中常有些活計,正因為有這一手絕活兒,此人是經常進入大內禁地的,更是頗知其中曲折。”


  目光投向何灌,樂天拱手道:“昨夜到今日,未過六個時辰,想來那單和走不了多遠,請將軍速派人封鎖汴梁城門,四處張貼那單和的畫像,並將此人的畫像,散發到汴梁附近州縣!”


  事關自家生死前程,何灌忙應聲應允。


  “對了!”樂天又說道:“何將軍莫要忘了通知皇城司,皇城司有守衛宮門之職,在民間更是有諸多覘者暗探,皇城司的這些人馬怕是比官差還要管用。”


  聞言,何灌心中略有些驚訝,皇城司表麵上是皇家衛侍,實際上私下裏很多事情機秘的很,眼前這個年輕的文官又是怎麽知道的,不過眼下無法計較這麽多,忙按樂天所言行事。其中還有一條原因,也是虧得樂天的提醒,何灌是想拉皇城司下水的,殿前都指揮司與皇城司同時衛戍大內,如今宮中發生了這麽大的案子,不能殿都指揮司一個衙門來擔這個責任,皇城司也要負擔一些,也好讓自己肩上擔待的罪責輕些。


  想到這裏,何灌投向樂天的目光裏帶著些許感激之色,臉上浮現出些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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