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蘇軾遺腹子?
宗皇帝忙著處理政事,忙著琴棋書畫,又要忙著談經論道,還要忙著開墾後宮,總之徽宗皇帝忙得很。
徽宗皇帝暫不需要二人陪伴。出了文德殿,樂天與梁師成一揖,“多謝太傅老大人提攜,下官感激不盡!”
“咱家見樂小友投緣的緊,況且咱家最喜與讀書人交往,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樂天的表態讓梁師成感到十分的受用,梁師成不知何故歎了口氣,之後又自言自語的說道:“說來咱家自幼也是酷愛學習上進,飽讀詩書,可謂滿腹經綸,卻奈何仕途無門,且又家中貧寒,無奈之下便進了宮。”
不知道梁師成所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樂天不好插言。
頓了頓,梁師成將目光投向樂天,問道:“小樂大人知道咱家最早進宮時,在宮內是做什麽的麽?”
“下官聆聽!”樂天回道。
“當初宮內的內侍見咱家有些學問,便讓咱家在書藝局裏做事,後來官家見咱家書法工整,聲音洪亮,便讓咱家做了傳旨官,一步步走到今日。”梁師成說道。
好一個身殘誌堅的勵誌故事,樂天心中嗤笑道。然而心中知道在這個大奸賊的麵前,臉上不能有半點的戲謔之色,小心翼翼的恭維道:“太傅大人公事勤勉,能得陛下青眼是必然之事!”
梁師成隻是一笑,問道:“小樂大人,你可知道咱家的身世?”
“下官不知!”樂天忙道,根據以前為吏時奉承上官的經驗,用巴結上司的眼望神眼巴巴的望著梁師成,一副求知欲十足的模樣。同時樂天也知道,這梁師成這般說話,就是典型的拉攏。順便說一句,現實中誰見過有人拿自己身世做談資的,是凡這樣說話的,大都是準備交心的,另外還有一種是吹噓的。
對於樂天的這種眼神,梁師成表示極為的受用:“咱家的母親曾是蘇老大人東坡居士的小妾,當年蘇老大人因熙寧新政被司馬光貶謫,蘇老大人便將咱家母親遣散,那時咱家母親便己經懷有身孕,未及十足便生下了咱家!”
樂天立時被雷了個外焦裏嫩,這梁師成也太敢說了罷,什麽話都說得出口。忽然樂天腦海裏湧起自己上一世的記憶,在曆史上梁師成真的對人說自己是蘇軾蘇東坡的遺腹子,而且對蘇軾後人相當的關照,而且蘇氏後人也沒有人跳出來辯駁過。
震驚之後,深知為官之道的樂天擺出一副敬仰的麵孔,連忙抱拳道:“原來太傅老大人是蘇門之後,下官最喜讀蘇大老人之詩詞,下官以為大宋開朝百年來,論詩詞蘇老大人當為第一人!”
“小樂大人可知道,當年家父名列元佑黨人碑上,一切詩詞著作皆被朝廷禁止,之後先父的詩詞著作又是如何能得以流傳的?”梁師成再次問道。
立元佑黨人碑是徽宗繼任之初,蔡京打擊司馬光一眾保守派官員的事情。樂天搖了搖頭,說道:“恕下官無知,立元佑黨人碑時下官年幼,自然對此事一無所知!”
對於樂天的解釋不置可否,梁師成卻洋洋得意的說道:“當初是咱家跑到陛下麵前哭求苦訴,陛下才準許先父之詩作流傳的!”
聞言,樂天雙手做揖向梁師成拜了一拜,肅然道:“這一拜,是下官替天下讀書人謝老大人的!”
話說曆史上梁師成無惡不做,唯獨就做了這一件好事。
受用,大大的受用!看到樂天這副模樣,梁師成笑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樂小大人隨著咱家好好幹,日後三公九卿,也並非遙不可及!”
拉攏之意再明顯不過了,樂天回道:“下官感恩涕零!”
對於樂天的表現很滿意,梁師成又說道:“小樂大人是讀書人,在我大宋有著偌大的才名,想來必有些誌趣相投的好友,不妨介紹與老夫認識交遊,若小樂大人的朋友裏有德才兼備又肯上進之人,本官不妨助他一臂之力!”
樂天曾聽傳言,梁師成向來喜歡附庸風雅,喜好交遊有文才的名士來抬高自己的身份,又好妄自空談批評別人的書作。想到這裏時,臉上不由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拱手道:“下官在辟雍學習時,有二位學官堪稱下官的良師益友!”
“樂小大人果然是博學,連學官也對樂小大人青眼有加!”梁師成笑道。
樂天說道:“與下官交好的學正秦檜、學錄萬俟卨皆是前幾年春闈的二甲進士!”
“喁!”梁師成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那二位學官哪日得閑,小樂大人不妨帶來與咱家結識一番。”
學官俱都是清貴的清流官,這等人的名聲向來好的得。
“一定,一定!”樂天忙道。說話間,樂天的眼底露出一抹不易讓人覺察的笑意,秦檜與萬俟卨若是投靠梁師成,便早早的烙下了奸賊的烙印,梁師成倒台時免不了受到誅連,若二人不肯投靠梁師成,依梁師成的性格,免不了要被收拾。
西華門口,樂天做揖,笑聲中梁師成笑著上了車。
曆史的車輪,或許可以讓自己改變罷,樂天起身望著梁師成那輛車遠去,心中揣測道。
“樂大人,我家王爺著我尋你!”
就在樂天正欲邁步離去時,有一個模樣長的甚為討喜的小內侍從西華門內走了出來,來到樂天身邊說道。
“你家王爺是誰?”樂天打量了一眼立在身前的這個小黃門,問道。
那小黃門笑著回道:“我家王爺說,去了大人便知道了!”
樂天不敢不從,眼下己經出了西華門,這次卻向後轉再次進了西華門,又進了西承天門,一路向東麵的東華門行去。
集英門、皇儀門、垂拱殿門、紫宸殿門一個個在身邊路過,直行到宣佑門前進了宣佑門,向北行走了百多步,被那小黃門帶到檔邊的一排書舍裏。
“樂大人最近似乎很得梁太傅的賞識,一日的光景便官升一級了!”剛剛進入到那書舍之中,隻聽得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
聞聲望去卻見是趙楷坐在書案前,樂天連忙拜道:“下官見過嘉王殿下!”
就在樂天施禮間,又一道聲音在旁邊傳來:“樂大人,你現在的身份雖然是文官,卻不要忘記了你還是皇城司的七品皇城使!”
“屬下不敢忘記!”樂天忙道,卻偷眼看了一眼說話之人,原來是老相識史勾當官,此刻史勾當官立在另一旁。
嘉王趙楷示意樂天免禮,笑著說道:“本王原想將你留在太學,監視辟雍那些太學生的動向,卻沒想到你竟深得聖眷,更被賜了特奏名的功名,而且還被率先授了官!”
“屬下不過是憑一時之機緣而得天眷!”樂天連忙說道,又言:“反倒是殿下榮登榜首,實令人欽佩!”
“去了運氣,樂大人也是有真才實學的!”嘉王趙楷笑道。
“微臣不敢在王爺麵前班門弄斧!”樂天忙道。
“今日尋你來自然是有事的!”嘉王趙楷說道:“本王聽說父親以王黼為尚書左丞,遣馬政等從海道赴金,欲聯金滅遼,你看如何?”
開始聯金滅遼了麽?樂天心道,又連忙回道:“臣認為萬萬不可!”
趙楷問道:“理由?”
“我大宋皇城司可知道金人的動向與實力?”樂天問道。
趙楷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史勾當官,問道:“職方館與職方司那邊可清楚金國的動向與實力?”
史勾當官回道:“屬下去問過職方館與職方司,皆未曾向金國派過細作,若是在遼國之內還有些人手的,金國與我大宋中間隔著契丹著實是遠了些,再者說金國也是最近突然崛起,沒有派駐人手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沒有理會史勾當官,樂天又問道:“嘉王殿下認為,是大遼的軍力強盛還是我大宋的軍力強盛?”
“這……”嘉王趙楷有些迷惑,回答不出來。
見二人不答,樂天說道:“臣在茶肆間曾聽做邊境生意的商人說,遼國數十萬人馬敗績連連,每次與金人交戰動輒潰不成軍,據說遼國己有半路國土陷於金人之手。”
史勾當官在一旁說道:“遼國不行,未必我大宋的將士就不行,契丹人這些年過慣了太平日子,然我大宋自哲宗年間重啟河湟之伇,不僅收複了河湟,西夏更是被打得賠罪求和,若不是遼國相脅,我大宋早就踏平西夏了!”
輕歎一聲,樂天說道:“史勾當官怕是隻看到西軍的戰鬥力,未曾注意到我大宋其他地方禁軍的戰力!”
嘉王趙楷有些疑惑:“樂大人的意思是?”
“還記得臣助蔡州知州葉夢得老大人鎮|壓華康軍嘩變麽?”樂天問道。
聽到此事,嘉王趙楷點頭:“當然記得,樂大人為我皇城司在父親麵前揚了名頭!”
苦笑了一聲,樂天直言道:“據臣所知,蔡州淮康軍禁軍士卒滿編為一萬人,其實真正人數最多不過四千餘人,至於那五千多人則被各級校尉將官吃了空包餉,而且這四千多在籍的士卒,其中又有半數以上在各級將軍開辦的作坊裏做起了工匠,整個淮康軍真正能夠作戰的最多不過千餘人!”
“真有此事?”嘉王趙楷驚得險些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又將目光投向史勾當官。
史勾當官對蔡州的事情也是知道些的,無奈的點了點頭。
“豈有此理!”得到史勾當官的肯定,嘉王趙一掌拍在桌案上,案上的茶碗被震的跳了起來,暴怒道:“我大宋朝堂上的這些言官禦史、監察們難道是吃幹飯的不成,軍中糜爛成這幅模樣竟然一無所知?”
“殿下息怒!”樂天勸道,卻又無奈道:“莫說是淮康軍,恐怕東京城的禁軍,還有河北、東南的禁軍眼下差不多都是這等模樣,我大宋號稱有八十萬禁軍,除了西軍以外,真正能夠上戰場的,最多不過十餘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