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被彈劾了
百姓有百姓的樂子,官員有官員的生活,皇帝自然有皇帝打發生活的去處。徽宗皇帝每日除了上朝與批閱奏章與臣子耍樂外,還要聆聽道法,修習道術,更是行顛龍倒龍的采納之術,每五到七日必禦一楚女。
“中貴人,晚生冒昧的問上一句,今日殿內那位陌生的大人是誰?”走出晨暉門躬身送梁師成上轎,想起在延福宮內見到的那位官員,樂天才問道。
“說來此人與你倒也有些關係!”聽到樂天發問,梁師成眼底露出一絲讓人不易覺察的笑意:“那位是提舉大晟府的蔡攸蔡大人,你的頂頭上司!”
瞬間,樂天有被當頭一棒的感覺,兩耳嗡鳴不止。雖說自己在大晟府遞了辭呈,這蔡攸好歹算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看到樂天這副模樣,梁師成似乎感到很滿意,落下轎簾便催促起轎離去了。
原來這梁老賊是有意的!直到半響後,樂天腦海中閃現方才梁師成眼中閃現出的那一抹讓人不易覺察的笑意,心中才明白過來。隨即心中又道揣測,這梁老賊這般做又是什麽意思?自己隻是一個初入仕途的小白,在這些大佬級官員的眼中與一隻螻蟻沒有什麽區別,又為何要給自己設下這麽大的一個套?
自己不是初入仕途的小白!
突然間,樂天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絕不是什麽初入仕途的小白,這梁師成服侍在徽宗趙佶身邊,在朝中又羽翼眾多,自然對自己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自己在皇城司中任過職,也算是嘉王部下,眼下又得了徽宗的青眼。梁師成此番有意在自己與蔡攸中間製造隔閡,便是要拉攏自己,有意要做自己的靠山。
另外樂天還從中感覺到,梁師成與宰相蔡京之間並不是十分的合睦。
明白了這些事情的樂天不由的鬆了口氣,路邊叫了輛牛車向辟雍行去。
眼下自己還真沒有什麽去處居住,蘭姐兒三人看中的那處宅院還未做交易,觀橋那裏路遠又不方便,能居住的地方隻有辟雍了。
“身為太學生卻不知上進,每日四處遊|走晚歸,不怕本官報到大司成那裏,除了你的學籍!”
剛剛進了辟雍,樂天就聽到一聲厲喝,夜幕中隻見一道身影立在辟雍入門處,雖看不清此人的麵相,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用嚴厲的目光望著自己。
向前走了幾步,借著門口昏暗的燈光樂天才看清此人的麵容,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太學錄萬俟卨。
“見過學錄大人!”樂天施了一禮。
萬俟卨也借著燈光打量樂天,見樂天一身官袍,神色中微微有些驚訝:“大人是?”
“學生是今歲春闈,官家欽點的特奏色進士樂天!”樂天回道。
略做思慮,萬俟卨想了起來,臉上立時布滿了笑意:“大人不知現在在哪裏高就?”
樂天回道:“學生現今在大晟府製撰文字!”
聞言,萬俟卨想起當初自己被朝廷取士後,足有數月後才被授予了從九品的官職,今歲己經三十有王,再看眼前的樂天年紀輕輕,雖隻是被授個特奏名,卻與自己一般竟也是官居從九官,心中嗟歎之餘,眼中不禁泛出幾分羨慕的目光:“今歲春闈的進士們尚未授官,大人如何被授了官職?”
這話問的樂天有些尷尬,同科近七百人都沒授官,獨獨自己被授了官職,看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覺得有些不大正常。
樂天被問的非常不|爽,各人前程各憑機遇,你問的是不是有些在寬了,小爺我的機遇是從後世穿|越到了宋朝,你萬俟卨有這個機遇麽?樂天心道。
感覺到樂天目光有些不善還有些尷尬,萬俟卨有些後悔,忙道:“嗬嗬……是本官莽撞了!”
似乎自進了東京汴梁自己就沒坑過人,樂天開始有些懷念在平輿縣衙為吏時,那段坑人的歲月。眼前這個萬俟卨還有那個學正秦檜,這兩個遺臭萬年的家夥,自己是不是要給他們下個絆子上點眼藥什麽的,樂天心中想道。
輕輕的笑了一聲,樂天見四下無人,壓低聲音道:“學生能被授官,自是走了門路的!”
“門路?”萬俟卨微微驚訝,臉上雖沒有任何表情變下,不過眼中很快浮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樂天又接著說道:“學生走的是梁師成梁大人的門路。”
“你竟走了閹人的門路,真是有辱斯文!”萬俟卨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這奸賊怎如此的有正義感?難道曆史是錯的麽?樂天有些懵圈,不過很快鎮靜下來:“老師真乃仁仁君子,卻不曾聽說過有曲線救國一說?”
“何謂曲線救國?”萬俟卨反問道。
樂天說道:“內侍童貫經營西邊,朱勔經營東南,朝政由梁師成、蔡相、王黼、楊戩等人把持,官員升遷完全要從這些人篩選,是凡正直之士又豈肯與這些人同流合汙?”
萬俟卨冷眼看著樂天,不發一言。
輕笑了一聲,樂天接著說道:“學生走了梁大人的門路,還不是想要有朝一日得朝廷重用,想要一掃朝堂陰霾力轉乾坤,還我大宋一個朗朗晴日!”說到最後一名的時候,樂天不由的加重了語氣,眼中散發著無比正義的光芒。
“此舉可行麽?”萬俟卨有些心動,小心翼翼的問道。
聞言,樂天不由的笑了。眼前之人己經三十五了,還一事無成,又豈能不心動。
輕歎了一聲,樂天吟念道:“靈台無計逃神矢,風雨如磐暗故園。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好!”就在樂天吟念完成之後,突然自夜幕中傳來一道叫好之聲。
樂天、萬俟卨二人齊齊望去,隻見夜色中一人走來,近了些才看清此人的麵容。樂天心中驚訝之餘,忍不住有些驚喜,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太學正秦檜。
“見過學正大人!”樂天施了一禮。
秦檜向樂天拱了拱手,淡然道:“你二人方才之話,秦某聽得是一清二楚,對樂大人更是欽佩非常。”
佞臣就是佞臣,這都不需要小爺忽悠,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該忽悠還是要忽悠的,樂天做痛惜狀,歎道:“二位大人皆是國之棟梁,卻屈尊於太學,實屬朝廷用人不當,更是朝中被奸人把持朝政之體現!”
萬俟卨三十五,秦檜二十九,在官場上這般歲數的人在同齡人中隻能算做一般,但在麵對樂天時卻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這種挫敗感足以讓二人開始懷疑人生。除了懷疑人生之外,樂天還現身說話,這種曲線救國的理論,比後世足足早了八百年,萬俟卨、秦檜二人又豈能不心動。
“……所以,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為了大宋黎民百姓,我等屈身事人又如何,君不見勾踐臥薪嚐膽、兩漢和親、前朝唐高祖示好突厥,皆是無奈之舉,一代君王尚且如此,我等讀書人又何惜己身!”
樂天說得慷慨激昂,卻見這二人依舊處於沉默之中。
“二位大人且先考慮,學生且先告退了!”樂天見二人不語,拱手邁步離去,走了兩步樂天轉身又道:“二位老師,學生現在己有了官職奉祿,再居辟雍實有不妥,過幾日學生便搬出辟雍,到時還要麻煩二位老師!”
樂天雖說是個偽讀書人,但也知道讀書人大抵都是自命清高的,而且還是矜持的,不是自己一番口舌就可以勸得動的,最主要的是,這些讀書人還有個特性,不見兔子不撒鷹。
讀書讀成書呆子的不在少數,然而但凡能夠進入朝堂的那些,哪個不是將書讀透之人,甚至說得再明白一些,這些人己經不是讀書人了。至於讀得好卻沒有讀得透的,大抵都被充久了各級縣學、州學內了,這種地方不涉及朝爭,才是書呆子去的地方。
樂天可以斷定,秦檜、萬俟卨,不管是從曆史上還是從眼前看,二人顯然不在書呆子之列,不會安穩於現狀。
來到齋舍,又是一番攪鬧,解昌幾人見樂天一身官袍,非要讓樂天請客,而且還非得要汴梁城的名伎坐陪不可。
顯然是被樂天身上的官袍製激到了,第二日一早,解昌幾人早早起來去齋中讀書,隻留樂天一人在居舍中。眼下的樂天心中十分糾結,自己要不要去大晟府上差。
昨日早上剛剛到職,便被那呂書吏難為了一番,晚上在梁師成的算計下,自己又算是得罪了蔡攸,再去大晟府任職,自己肯定落不得什麽好。梁老賊這般做,擺明了是有意招攬自己,肯定不會讓自己在大晟府長期任職。
左思右想,權衡其間利弊,樂天又想起自己昨日在大晟府曾寫過的辭呈,反正這辭呈己經交到大司樂馬賁的手裏,就算做自己己經辭過官了,若自己再回去,怕是要受人笑話了。
不去便不去,便是梁老賊拋棄自己這個棋子,自己還有嘉王殿下趙楷這條大腿可以抱。
太學的肉餡饅頭就是好吃,而且還是不要錢的,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吃幾頓。換成了士子斕衫的樂天繼續在太學食堂裏吃著太學饅頭,一個又一個。
“樂大人,咱家可算找到你了!”
就在樂天捧著太學肉饅頭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有人慌慌張張一路小跑過來,向樂天說道。
看到來人,樂天立時認了出來,此人是昨日去大晟府向自己宣旨的那個姓王的宮中宦官,將手中的太學饅頭遞了過去,道:“中貴人,這太學的饅頭是得到神宗皇帝誇獎的,您不嚐上一嚐?”
所有太學生齊齊的將目光投了過來,在宮中內侍來尋,這是多大的麵子。
那王內侍哭笑不得,拉著樂天的手說道:“樂大人,您還有心在這裏吃饅頭,今日午朝時您被人彈了,官家正命咱家來尋你去問話!”